一阵大风吹过霸陵群山,携着满天黄沙簌簌落下。
沙厉神念扫过霸陵东侧山顶,果然少了一具尸体,而少掉的那具尸体,正是桓恕的尸体。
沙厉自诞生灵智,到现在已经有一千多年的道行法力,凭他的法力,在人间已是半个神灵的存在。
就算一个人的尸体已经烧成灰烬,他用神念一扫也能知道此人生前的一切。
霸陵东侧山顶那厚厚的黄土之下,没有桓恕的尸体。
这说明,他被人救走了。而且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救走的,是在自己法力凝聚的土山落下之前救走的。
沙厉那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寒芒,此人道行法力不在自己之下。
否则,他不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把人救走,而且还不让自己有丝毫的察觉。
于是沙厉双臂一振,整个安陵、平陵两地瞬间刮起了大风。
风中满是飘散的沙尘,这些沙尘就是沙厉的分身,沙尘所到的任何地方,接触到的任何人都会第一时间传到沙厉眼中。
在安陵、平陵两县的黄风后面,是一双冰冷幽森的眼眸。
杜穗与楼瓒是奉命入关中寻找奇人异士的,他们自几日前出发,寻访的目的地正是安陵。
这一日他们刚过了潼关,就听见背后一匹快马冲出了关门,朝着前方关中疾驰而去。
杜穗看着那人身着银甲,头戴巾帽,两侧各插着一支鸿翎。
“这不是羽林信使吗?”楼瓒有些奇怪,“羽林信使是专门传递鸿翎急报的,为什么会来关中?”
杜穗也很奇怪,此时身后的关门前,突然来了一队兵士。
兵士们敲锣高喊:“朝廷有令,京师遭劫,洛水有恶龙脱困,造乱畿辅,屠戮生灵。命各州、郡方士、巫师往京师除妖,若有能降服恶龙者,封万户侯
,朝廷钦造庙宇供奉,永享大汉子民香火。”
这一声喊,顿时将潼关内外的人们给惊动了。
“什么?洛水恶龙脱困?”
“龙?真的有龙?”
“京师有恶龙造乱,那陛下呢?”
“陛下肯定在洛阳城中啊!”
“哎呀,这可糟了,陛下及朝中重臣都在洛阳,万一....可如何是好,天下又要大乱啊!”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在众人一片惊骇与惊惶的议论声中,杜穗与楼瓒却对视一眼,同时震惊地道:“果如太史令所言,洛阳有大劫出现。”
“可龙是祥瑞之物,天神之表,为何会祸乱京师呢?”楼瓒有些不敢置信地道。
杜穗想了想,道:“虎能生犬子,龙当然会有恶龙。”
楼瓒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也不能歇息,需赶快寻访奇人异士,以救京师厄难。”
“对,我们立刻出发。”杜穗也赞同地说道。
于是两人打消了在潼关留宿一晚的想法,立刻翻身上马,朝关中而去。
又经过一日一夜奔波,二人终于在第二日傍晚前来到了长安。
他们进入长安匆匆吃了顿饭,在驿站换了匹马,便继续赶路前往安陵。
但一路上他们听到路人都在议论洛阳恶龙为祸的事情,看来羽林军的速度的确是快,本来是他们最先出发,这些羽林军士却赶到了他们的前面。
不过这也不值得惊奇,想当初匈奴寇边,骑兵上午才过长城,下午京师就收到了边境急报。
羽林信使不动便罢,一动那肯定是不要命的赶路,一路跑死几匹马都是常见的事。
“天将晚,二位还要出城吗?”长安城门校尉看着杜穗、楼瓒二人的关文,笑着问道。
“身负重命,不敢疏忽。”楼瓒说道。
城门校尉点点头,朝两人抱拳道:“二位尽忠职守,在下佩服,只是夜路难走,二位多多保重。”
“多谢。”杜穗与楼瓒抱拳说道,然后牵着马出城去了。
出城没几步,身后一阵吱呀轰鸣,长安城的城门已经关闭了。
杜穗与楼瓒骑着马,在官道上朝安陵方向缓行着。
因为天色已黑,快马疾驰容易出事,所以他们就放慢了一丝速度。
但马儿还是小跑着朝安陵奔去。
当他们进入安陵境内,忽觉狂风呼啸,风沙漫天。
“杜兄,等一等,我的眼里进沙子了。”楼瓒忽然痛叫了一声,然后勒马停步,在原地揉起眼睛来了。
杜穗也停了下来,用袖子遮住门面,道:“安陵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黄风?”
“杜兄,我眼睛睁不开了。”楼瓒又说了一声。
杜穗低着头,用袖子遮住面门,眼睛盯着地面策马往前,来到楼瓒的身边。
然后杜穗帮楼瓒挡住风尘,问道:“如何,好了吗?”
“不行,杜兄。哎呀!我的眼睛好疼!”楼瓒连声痛叫着。
杜穗此时也不得不皱起眉头,他透过袖口缝隙往四面一看,黑漆漆的一片原野。
这时一股风吹了进来,一片风沙也进了杜穗的眼睛。
杜穗顿时感到眼睛一阵刺痛,随后便再也睁不开了。
“糟了,我的眼睛也进沙子了。”杜穗说了一声,用手去揉,却越揉越痛,越揉越是眼泪滚滚而出。
此刻,他们的马也迷失了方向,不停的原地乱走,发出一声声嘶鸣。
杜穗和楼瓒连忙牵住马绳,防止马儿胡乱奔走。
“要不先退回去,等风停了再来。”楼瓒说道。
杜穗道:“好,只是来时方向在何处?”
楼瓒一阵沉默,杜穗也沉默了下来。
只有他们身下的马匹还在不停的原地走动,使他们的方向感越来越模糊。
就在此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呼:“有人在外面吗?可是迷路了?”
杜穗与楼瓒一听,竟然有人?
于是两人强行睁开眼睛扫了一眼,果然看到右后方林中似有几束灯光。
但很快眼睛里的刺痛便让两人重新闭上了眼睛,但杜穗却高声喊道:“是,我二人乃朝廷太史令下属,来关中有重要差事。只是不慎被风沙眯眼,还请贤士相助我等。”
杜穗话音落下,两人立刻就听到树林中幽幽传来一个声音,“贤士倒不敢当,二位稍候,我这便来接两位到我家中避风。”
“多谢贤士。”楼瓒与杜穗高兴地道。
不多时,两人便感觉自己身下的马匹不再躁动不安,而是有人牵着马,打着灯慢慢走进了树林中。
一进入林中,风沙顿时小了很多。
杜穗和楼瓒也骑在马上,眯着眼睛朝前看去。
只见一座灯火通明的小院子静静的伫立在林间,而他们前面则是一位打着灯笼,戴着遮面斗笠的老人。
老人一手打着灯笼,一手牵着马儿,很快便带着两人进入了小院之内。
“两位先生慢些,先进屋去,老汉为二位先生去打些热水,好洗去眼中沙尘。”老人将两人扶下马,然后领着二人进了一间屋子坐下后说道。
杜穗与楼瓒连忙抱拳道:“多谢老丈,多谢老丈了。”
老人笑了笑,道:“请二位先生在此稍候。”
然后便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