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梁大哥和班师兄要回平陵了,我要去送他们。”郭荣所赠的渭河别苑中,陈景武走出房门,换了一身新衣服然后朝太衍说道。
陈景武已经正式拜入班彪门下,班彪不仅收下了陈景武,还免了他的束。
不过拜师要送束礼,这是从古至今的规矩。
太衍不会去坏已有的规矩,而且这个规矩也并不是什么坏规矩。
束,就是干肉。古时弟子拜师,都要送上两条干肉作为拜师礼。
这是因为以前生产力低下,人们能送的最好的东西就是干肉。
到了后来,货币逐渐代替了原有的以物易物习俗,拜师时除了送一些传统的礼品之外,主要就是送钱财。
班彪前时刚收了郭荣的黄金,现在就免了陈景武的拜师礼。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有钱人送的礼当然要收下,然后再用这些财物去扶助寒门子弟。
但最后在太衍的坚持下,班彪还是收了陈景武两条从家里带来的干肉。
而这段时间,陈景武和郭清、班超、班昭等人的关系也非常融洽,再加上陈景武聪明懂事,而且非常勤快。
班彪著书时他就帮忙磨墨、掌灯、洗笔,帮助班昭养花除草,甚至还帮府中的仆人做一些粗活。
他本来就是农家子弟,诚实精干,很得班彪的喜爱。
相比之下郭清就显得有些慵懒,虽然也很聪明,甚至看上去有些不符合他那个年纪的智慧。
但是为人就显得非常敷衍,任凭班彪如何教训,都是当面应承,班彪一走就跳脱起来。
太衍知道这是他体内的魂魄在作祟,那魂魄本就不是郭清的魂魄。
只是附在郭清身上保他肉身不坏的,等中元一到,他就要回地府去投胎了。
这也是枷锁二神以及黑白无常对他的承诺,他原本是个人间恶人,死后要下油锅,受一百年煎熬之苦。
但因为这件事发生之后,黑白无常找到了他,承诺只要他能做好了,就可以免去刑罚直接投胎。
“去吧。”太衍从别院内的正厅走了出来,伸手摸出十个铜钱来,递给陈景武道:“这些钱你拿着,想要什么去集市买一些。”
陈景武才不跟自己的‘亲哥哥’客气,上前接过十个铜钱,好奇地道:“兄长,你昨天才给爹娘寄了一吊钱回去,现在又给我十个钱,怎么突然有这么多钱了?”
太衍摸着陈景武的脑袋笑道:“兄长我一身异术,乃是天下奇人,手里有些钱财又有什么稀奇的?”
陈景武想了想,抬头傻笑道:“那倒也是,兄长,你的异术我能学吗?”
太衍道:“可以学,但有个条件。”
陈景武连忙欢喜地问道:“什么条件?”
太衍道:“不能成亲。”
太衍话音落下,陈景武顿时沉寂了下去。
良久之后,他将手里的钱揣到怀里,然后转身说道:“那我不学了。”
“别走。”太衍一把拉住陈景武,“你怎么说不学就不学了?”
陈景武转身严肃地朝太衍道:“师父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兄长,你已经学了这些异术对吧?”
“是啊。”太衍说道。
陈景武道:“那你就不能成亲了,你是不孝之人。为了让我陈家有后,为了不让兄长你成为不孝之人,我决定不学异术。一来让我陈家有后,二来可以多生几个儿子,到时候给兄长名下过继一个,也好帮兄长延续香火。”
太衍感叹一声,拍着陈景武的肩膀道:“那可真是委屈兄弟你了。”
陈景武满脸坚毅地摇头说道:“不委屈,为了我陈家和大哥你能有香火延续下去,我就算娶上十个八个妻子都无所谓的。”
太衍看着陈景武,似乎有些感动的说不话来。
最后还是陈景武道:“兄长,那我先去送梁大哥和班师兄了。”
“好,去吧,路上小心。”太衍拍了拍陈景武的肩膀说道。
陈景武走后,太衍转身走回了别院正厅之内。
此刻的别院正厅已经被太衍改的不像是待人接物的厅堂,反而像是庙宇中祭拜神灵的殿宇,
太衍抬起头来,正前方是一座大香案,香案上是东皇太一的神像。
神像下摆放着几个果盘,果盘中放满了各种水灵灵的山中野果。
对着神像看了一会儿,太衍随手从果盘中拿起一颗水果,然后轻轻一晃。
顿时那颗水果灵光一闪,竟然变成了三支清香。
太衍再对三支清香吹了口气,那三支香立刻冒起了青烟。
太衍将三支清香插进了香炉中,然后转身朝后院走去。
虽然只是大道道心显化,但以他的能力,足以将世间任何事物进行点化。
他可以将石头变成金子,也可以将金子变成石头。是真正意义上的变化,而不是障眼法。
同样,如果他摘下一片叶子,将其变成太极图。
那这太极图就是真正的太极图,但这样做势必会造成天道混乱,扰乱天机运转。
所以太衍肯定不会去这样做的,但凡间之物随意点化,却对天机没什么阻碍。
正如太衍将一万斤石头点化为黄金,也不见得会对人间造成什么大的灾难。
但他若是将这个世界一半的石头都点化成黄金,那造成的影响就会极大,甚至有可能改变历史走向,以及此方世界的天机运转。
来到后院一处厢房外,太衍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中布置的十分简朴,原本很是奢华,但太衍却看不过眼,于是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简朴的小屋内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以及一张床铺。
此刻在床铺之上,正静静的躺着一个虎背蜂腰,身强体壮却昏迷不醒的男子。
太衍推开房门后,来到桌边一张椅子上缓缓坐下。
然后沏了一杯茶,静静的等待着床上的那个男子醒来。
桓恕这一觉睡的非常舒服,自从他做游侠以来,就从未睡过这么舒服的觉。
在梦中,桓恕和自己的妻儿隐居山中,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琴瑟和谐,家庭美满。
儿子长大后,有着一身和自己一样的好武艺。
而且还娶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儿媳妇,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正当桓恕沉浸在梦里温暖美好的隐居生活时,突然耳边一声炸雷响起。
桓恕上半身猛地一挺,整个人瞬间挺身坐在了床上。
睁开眼睛,桓恕这才惊觉自己的眼眶一片湿润,而且心中空荡荡的。
他拍了拍脑袋,终于想起了霸陵山中的一切。
妻儿惨死,自己要报仇时却遇到了非人的东西,竟能调动山石,将自己砸死。
砸死?自己不是死了吗?
桓恕猛地一掐自己的腿肉,很疼,有知觉。
这时桓恕抬头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再看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这被子用的是上等丝绸面料。
他迅速转身下床,可双脚刚刚踩在地上,目光立刻就看到了屋里坐着的那个人。
太衍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动着,然后从盘中取出一只茶杯,再提起茶壶将那只茶杯倒满茶水。
“幸会,桓大侠。”太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