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可不好办,人不好救。
不过如果能让来俊臣出手,给薛绍包装成一个大忠臣,这是还是有转机的。
沈三问赶紧来拜访新贵来俊臣。
这次来俊臣没有了之前的低姿态。
他已经被加封御史中丞,半只脚踏进了宰相门槛。
“恭喜来大人加官进爵。”
来俊臣看到他带来的礼物,很开心。
“驸马爷有何贵干?”
“听闻大人审理薛谋反一案,他的弟弟薛绍是我的故交,不过一介书生,为人忠义,对太后极为钦佩,绝不可能谋逆,三问前来,只是想问询下案情。”
来俊臣点点头,“驸马爷放心,这事来某必定小心处理。如果薛绍果真无辜,本官必然不会让他蒙受不白之冤。”
没想到此事还是极为容易的。
沈三问再三道谢,从来府离去。
他一走,康顺就坐不住了。
“薛绍犯的是谋逆罪,义父打算如何为他脱罪?”
来俊臣冷笑一声,“为什么要为他脱罪。”
“这,您不是答应驸马爷了。”
“我只是答应他小心处理,他无罪吗?他作为反贼的弟弟这就是罪,这事不好办,没办成也不奇怪。”
“这样不是得罪驸马了?”
“得罪也不是坏事。我为太后办事,如果因为收了他这么些银两,就为薛绍脱罪,太后还会信任我吗?做臣子的,越是与朝中权贵交好,太后更是要堤防。”
“若是驸马报复怎么办?”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事他不敢让太后知道。如果是太平公主前来,为父倒是得斟酌一下,不过是一个驸马,他还能翻出花来。”
康顺也无言以对。
赶紧把这消息传给沈三问。
沈三问收到消息,怒不可遏。
这个白眼狼,恩将仇报,还有把我作为他的踏脚石的意思。
公主只是淡淡的安慰他,“驸马对此早有预断,薛绍罪无可赦,何必强求。”
“可是,我还想救他一救。”沈三问听得出来公主的意思,她不想救薛绍,谋逆如果可以脱罪,让人们对谋反心存侥幸,那麻烦可大了,此例不可开。
公主有些无语,“为什么一定要救他?”
“他对我多有善意,如果能救他一救,我自然不能放弃。”
公主显然没有出谋划策的意思,“那你得好好想想了。”
哇。
这就不管我了。
我娶的是个有原则的公主!
康顺侍奉来俊臣左右,来俊臣的手下对他倒是有几分敬畏,他前往关押薛绍的天牢,一路畅行无阻。
康顺只是来给薛绍送些食物,毕竟这样的贵公子,到天牢来,吃喝也是有些问题的。
“薛公子,这里有些食物,还望您不要嫌弃。”康顺递上小鸡腿和一点肉食浊酒。
“你是来俊臣的义子吧,为什么给我送来食物?”薛绍看着小伙子还是挺亲切的。
“只是听过薛公子正直大名,为公子尽一份力罢了。”
“想不到我薛绍沦落为阶下囚,还能有人惦记,哈哈。”薛绍苦笑。
“薛公子何出此言,为您担忧的人可不少,您在天牢尚有人惦记,为您劳碌,您何苦这么悲观。”
“不知是何人为我奔走?”薛绍有几分疑惑。
“这个不能说。”
“好吧,你年纪轻轻,又分得清善恶,为什么要助纣为虐,你义父科举之时,定罪结案毫无章法,肆意残害忠良,你可知晓?”
“义父,也只是个可怜之人,他也曾受尽人间苦楚,被权贵压迫,不想回到从前。”康顺与来俊臣一直相依为命,相处久了也是有感情的。
“他受过苦,便能如此对待那些良善之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想到你如此是非不分。食物拿走吧,你的东西我不要,你以后也不必来了。”薛绍怒斥。
“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这人就是一块硬石头。
薛绍冷脸不回应。
“有人为了你能够活命,四处奔走,你却如此不爱惜自己,恐怕还不等人救你,你就饿死了。若你一心求死,我这就给你一把刀,你自刎便是,免得害人害己。”康顺不想给他这人面子。
“哼,你义父贪污受贿贪赃枉法,若是我如此出狱,还不如死在牢中。我宁可就义。”
“这你大可放心,你犯的事,义父决不会救你。你就在这里等死把。”
康顺说完便走,很不了解,这种人,驸马救他干什么。
不过出狱前,还是不忘叮嘱一下牢头,如果没有义父的吩咐,对里面的薛公子好好照料。
薛绍的性格,也很难交到一些趋炎附势的朋友。
一众旧友聚在一处,都是想着如何救他。
不过主力永远是那么几个人,后来沈三问干脆与王彬、崔玄两人商议。
沈三问无奈道,“来俊臣明着答应了我,却并没有打算搭救薛兄。从公主的态度来看,太后哪里应该也无法求得恩旨。”
王彬:“这该如何是好?”
...就不能给点有建树的提议。
崔玄:“昔日房遗爱谋逆,房遗直因为告密有功,倒是幸免于难。”
王彬:“可是,如今伪造证据十分不易,而且薛绍的性子,也不见得领情。”
沈三问:“我也这么想过,只是担心来俊臣从中阻挠。”
王彬:“这么做不妥,且不说太后信与不信,若是顶着这个名声,比杀了他还难受。”
崔玄:“脱罪太难,不如认罪。太后此事只为立威,若是薛绍能有所贡献,或许可以先流三千里,然后免予处罚。”
沈三问:“这事也不易。”
众人最后也只商量出这么个注意。
薛绍上表认罪,不查兄长谋反之行,未能劝阻,万死。太后仁德,天下俯首,如今万事革新,万望太后能行王道,以仁治国,以德治民。
武则天收到这认罪书,有些想法。
薛绍居然还能如此诚恳的上表,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即使不杀头,也得流放三千里,谋反就该死。
沈三问便谏言;“臣恭喜太后。”
“何喜之有?”
“薛绍的认罪书是个好兆头,说明天下臣服于您的人越来越多了。臣斗胆为薛绍求情,若是有心劝阻谋反之人能够得到宽恕,那么谋反的人变会原来越少。许多谋反的恶行,便能扼杀在摇篮里。”
武后觉得可笑至极,“真是荒谬,若因为一张认罪书便宽大处理,那天下人皆反,而后做这一纸降书了。”
沈三问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劝阻谋反还是被杀头流三千里,那还有何人会劝阻。一人谋反,全家只能相随。”
武后暗自思量。
沈三问又谏言:“来俊臣一日可以审理不下十宗谋反案件,如此草率,如何能使人信服。若是得以免死,许多人必然愿意免受皮肉之苦,坦然承认,也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可是这薛绍并未劝阻。”
“这份手书只有臣与陛下读过。薛绍早年对此情此景有过答复,他是个宁为玉碎的人,断然不会谋反的。”
手下有太多想法可不好,武后得好好敲打一下这个驸马,“你为了他如此尽心尽力,莫非你也想谋反不成。”
沈三问只是轻轻一笑,若是自己想谋反,那这天下还有忠心之人吗?“非也,臣只是完成太后的嘱托而已。”
武后仰天长笑,倒是忘记这事了,早年曾经让沈三问救一救薛绍,此人果然不是有福之人。
“便依你所言。薛绍劝阻有功,流一千里。对谋反具体处理,再行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