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问亲自去了万年县。
只是一起小纠纷,明月舅看上了对面的宅子,强买不成,打了宅子的主人,后来这人死了,死因不明。
可是,明月舅一直说,是听明月的命令要买哪个宅子,买不到就打到对面服气为止。
明月去牢房看了舅舅。
明月问他为什么这样,他就是不松口,一个劲的哭着求明月,“你是公主身边的人,别人不敢动你,我都是听你的吩咐,你别抛下我不管!”
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公主赏罚分明,这事就算不是她做的,也与她脱不了关系,明月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京兆尹很为难,监视牢房也没见到什么结果,这件事牵扯到公主身边的人,若是出了什么于公主不利的传闻,他的麻烦日子就更加麻烦的到头了。
神仙打架,总是殃及池鱼。
然后驸马来了。
沈三问详细询问了事发时间,死亡人的情况,又提审了明月舅。
这一切都还是在京兆尹的要求下进行的,毕竟不是人人都像狄仁杰那般刚正,能够找一个处理事情的人,远比事事都由自己决定来的好。
明月舅并不认识沈三问,不过沈三问一身华服,却让他敬畏,比明月那丫头穿的不差,京兆尹也客客气气,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沈三问先入为主,自然厌恶此人,也不让京兆尹解释自己的身份,便开始询问案情,“你是何人,因何争执?”
明月舅先上来套近乎,“我是明月的舅舅,就是公主府上的那个明月,明月看中一套宅子,让我帮她买下来,那宅的主人是个倔脾气,死活不卖。今天争吵起来,他先动手打我,小人还手将他推倒在地,一群人急匆匆的送去医馆,不一会居然给郎中治死了。”
这甩锅技能满级了,明月要强买,别人先动手,郎中医术不行。
沈三问又追问他,“明月要宅子做什么?他在公主府住的好好的,锦衣玉食,也不差钱,为什么要低价向别人买?”这真的不是你要买的?而且刚刚了解宅主人本来就是要卖宅子,明月舅给的钱太少,别人不肯卖。
明月舅又义正言辞的说,“明月这孩子心善,想买下来孝敬我,那宅主人漫天要价,我岂能让明月给人坑了去。”
沈三问冷哼一声,“明月是公主和驸马的救命恩人,她并不需要这栋宅子,你对她并无恩情,这份孝敬从何而来?就算买宅子,也应该以公主府的名义,以不低于市价的价格购买。”
仵作上来,死因的说法与他又不一致,“是头部遭到重物撞击死亡。”
沈三问:“那不是会当场死亡吗?”
京兆尹:“许是旁人不了解,哄抬着上了医馆。”
沈三问:“许是?不确定为什么不查?”
这不是你来了,我还没空查吗?
沈三问正待叫一众人前来询问,公主却传来命令此事速度结案,也不让他再处理此事。
怀着不解,沈三问回府,这案子并不复杂,查一查就能清楚,为什么不查呢?
公主正在厅堂等他。
“明月被人利用了。”
沈三问心里一紧,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公主:“只要你出面,这事就不一样了,那个宅子是王氏外支的产业,王氏有一脉是扶持皇兄的。”
沈三问:“所以这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陷阱?”
公主点点头,“防人之口甚于防川,旁人有心算计,也无可避免。”
若是他不出面,这事无论怎么处理,涉及到明月也得问过公主的意见,现在他插手的确是不妥当,“那现在会怎么样?”
公主:“不过能造一些传言,县衙人杂,只能等他们传了。”
沈三问:“那他们必然要攻击我干涉断案,以权压人,玩弄特权主义。”
公主:“这都是轻的,你有权自然很多人想借势,不管你压不压人,大家都得尊重你。只是现在是你为一个婢女出头,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沈三问:“我行的正坐得直啊。”
公主:“旁人可不知道。”
也对,沈三问又问了句,“这事真相是如何的?”
公主:“真相很重要吗?我也不知道真相,但只要知道这些人的目的就好了。明月的舅舅也不无辜,你说呢。”
真相,若是在以前,那还真是头一等的大事,只是如今,这些真相都变成了伤他的暗箭,还去追求真相?谁给他真相。
真相就是一群人丧心病狂的要害他们。
沈三问点点头,“我以为这是一件小事。”这种小事又能做什么文章呢?
沈三问不在意,不过万年县的人却期待他再次大驾光临。
平时的县衙,各路来打探消息的人就不少,今日有了驸马的行踪,又到了更多的人。想知道谈话的内容,自然得掏银子,再大的官,也不好打着自己的旗号来窥探这些。
京兆尹明令不许外传,也只是增加了这个消息的价码。
沈三问能够亲自处理这件事,对于背后策划这件小事的人来说,真的是意外之喜。本来只能攻击公主纵容下属,可现在却又了更多详实的内容。
这个小丫头居然还是二人的救命恩人。
第二日,洛阳城传遍了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直指公主第二子李和的身世。
虽说大周人民的智慧和优良品质一直随着时代延续,但是许多充满恶意的文化也没有断了传承。比如瞎编乱造的能力,也随着一代代人努力愈加登峰造极。
从诬陷秦始皇的身世,到编造刘玄德的汉室后人身份,再到隋炀帝、唐高祖被诬陷为无能之君,更夸张的是宋朝人几百年后点评武则天杀子,一部史书,半部荒唐,半部偏见。
所以,沈三问走访一趟县衙的事,被加工的面目全非。
茶馆中人绘声绘色的小声讨论着,据说这个明月可了不得,她救了公主和驸马,所以成了驸马唯一的妾。这个李和公子便是她与驸马的儿子,公主第二胎生的其实是个女娃,为了争皇权,才让他顶了嫡子的名头。驸马为了他的舅舅,还专程走了一趟县衙为他脱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