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孙坚不该……窃据传国玉玺,亦不该擅立毒誓……妄图欺瞒神明!今日身死……实乃天意!”
“我孙坚刚愎鲁莽、轻兵冒进,悔不听……三弟、德谋所言,致使兵败身死于此。实乃……咎由自取!”
孙坚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声若游丝的虚弱道。
“二哥……勿要再言!”
孙静早已泣不成声,抽噎道:“实乃是逆贼黄祖……太过奸滑奸诈!他日,愚弟定当为二哥……报仇雪恨!”
“主公!”
程普摸了一把满脸的泪水,一脸凄凉的自责道:“属下护驾来迟,罪该万死啊!”
“二叔父……”
孙贲摸了摸眼泪,欲言又止了几次,终是迟疑道:“孙氏的基业……可要交由策弟开拓?”
孙贲话音刚落,孙静、程普亦是泪眼婆娑的看着孙坚,等待着孙坚托孤!
孙坚微微抬了抬左手,程普会意,连忙双手抓住孙坚的手,等着自家主公接下来的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策儿骁勇善战、生性豁达、善于用人……我最是喜爱!不过……策儿刚烈易怒……我最是放心不下!”
“诸位若能……尽心辅佐我儿,孙策定能承我遗志,兴盛江东孙氏!”
孙坚说到孙策的优点时,双目竟然升起两道亮光;待说到孙策的缺点时,双目中满满的都是不舍!
“三弟务必教导我儿……孝顺其母、厚遇属下、善待百姓!”
孙坚微微的侧了侧头,看着孙静,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说道。
“请二哥放心!孙静誓死效忠新主!”
孙静重重的点了点头,双目赤红着抽噎道。
“程普若负新主!必受万箭穿心而死!”
程普指天发誓,又是郑重又是凄婉的沉声说道。
“请二叔父放心!侄儿孙贲誓死扶保新主,以兴盛我孙氏大业!”
孙贲亦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肃穆的郑重道!
“天不怜我孙文台耶……”
孙坚倾尽全力,呼喝一声!言罢归天!
“二哥……”
“二叔父!”
“主公……”
撕心裂肺的恸哭声,久久回荡在汉水以南、岘山之中的那片竹林里,不消不散!
待黄盖、韩当拼死杀退黄祖军,浑身是血的来到孙坚中箭的地方时。孙静、程普已将孙坚的遗体收敛好了。二人哭拜于地,许久之后,才起身。
随后,孙静、程普、孙贲几人,带着仅余的八百兵士,一路恸哭着护送孙坚的遗体,绕道江夏郡,前往长沙!
……
荆州襄阳城府衙!
“启禀主公!黄将军回来了!”一名亲卫兵来到大厅回禀道。
“快传!”
“主公!孙坚已死!”
未及多时,黄祖一身狼狈,却又面带喜色的来到大厅,朗声说道:“不过……末将未能抢到传国玉玺,孙坚败军正往江夏郡而去!”
“孙坚死了?”
刘表惊喜过望,当即站起身来,下意识的呼喊一句,后又沉声说道:“即刻传我将令,大军出襄阳,追击孙氏败兵!”
“主公且慢!”
“如今,主公与孙氏已结生死之仇!当务之急,主公应派能言善辩之士前往长沙,好言安抚孙破虏诸子,勿要将仇怨加深!”
“以良所见,主公可将袁绍、袁术的书信,一并送往长沙,直言:‘孙破虏之死,并非是主公有意为之,全因二袁威逼设计所致!’”
“再者,孙破虏长子孙策,有西楚霸王之骁勇!主公若是袭杀孙破虏旧部,孙策奋哀兵从长沙北上,如之奈何啊?”
“万望主公三思啊!”
蒯良心下一惊,连忙起身施礼,一脸郑重的劝慰道。
“主公!家兄所言极是!”
蒯越接过话头,当即劝诫道:“主公若能剿灭孙氏满门,便可追杀孙氏败兵。如若不能……还望主公采纳家兄所言!”
刘表的眉头拧在一起,思忖道:
我密传黄祖,令其诛杀孙坚,好夺得传国玉玺为己用。不曾想,孙坚竟是如此的骁勇善战。
如今之处境,正如蒯家兄弟所言,若不能将孙氏灭族,则必有大祸加身。
既如此,我便将二袁的书信送于孙氏,再将‘黄祖违抗将令、擅杀孙坚、意图窃据玉玺’的消息’,一并传给孙家。
想必,孙氏只会视黄祖为仇敌,反而会感谢我刘表的坦荡如砥!
“二位先生所言甚是!”
“为表本官对孙破虏的哀悼,本官决定,赐予长沙孙氏:钱一亿、上好粮草三十车、军械十车、良马一百匹、各色锦缎一千匹!”
“此外,本官即刻上表朝廷,表奏孙策为‘长沙太守、讨逆将军,仍领乌程侯’!”
刘表思虑已定,随即笑着说道:“二位先生,以为如何?”
“主公英明!”
蒯良、蒯越心下一喜,齐声回道。
随后,蒯越毛遂自荐前往长沙,前去化解两家的仇怨。刘表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
十二月十九长沙郡临湘城!
“大公子,程将军正在府外求见!”一名孙氏家兵来到大厅禀报道。
孙策心下一怔,不曾听到父亲归来,为何程将军会先来,难道是父亲得胜归来了?
“伯符,想必是破虏将军得胜而归,特遣程将军前来报信。我等何不出府相迎?”
孙策下首位,一面容俊逸、气质儒雅的年轻人,见孙策不回话,心下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随即出言提醒道。
孙策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随即跨步出门。那俊逸年轻人紧随其后!
孙策与那俊逸之人出了府门,入眼处,程普面如枯槁的跪在地上,脸上尽是未干的泪痕。
孙策怔忡在原地,胸中陡然升起一股闷气,心下愈发的不安!那年轻人心下一惊!
“大公子!程普护驾不力,主公南归长沙,路经襄阳时,战死于邓县岘山……”
程普一字一顿的说道。
“父亲!”
孙策乍一听此噩耗,不啻于晴天霹雳,心下疼痛难当、面色一白、当即恸呼一声,一个趔趄,几欲昏厥过去。
“伯符!”
那俊逸年轻人,急忙上前,双手扶住孙策,面带哀伤,沉声宽慰道:“当务之急,应先亲迎破虏将军的灵柩……还于府内!”
“夫君……”
“父亲……”
就在这时,孙策的身后,数道肝肠寸断的哭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