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人值得我堵上身家性命,我一定不顾一切放手一搏。
但是我自己已经不够坚定这个人值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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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番境遇下再见到当年那个丫头,于蕴薏着实心里惊了片刻,但终究是见多了波澜的人,很快收了异常的神色、
二人对视,先开口的是于蕴薏。
“是你家殿下让你来的么?”。
悬着一颗心,于蕴薏盯着扶晞,小心的打量她,从头发丝儿到脚尖,全然不放过。
扶晞对于这样的注视,觉得很不自在,但也没说别的,只是答了她的话,“不是”。
于蕴薏微微点头,声音很低,几不可闻,“哦”。
此后便是沉寂,就连扶晞自己,都还理不清楚自己要来瞧她的初衷。
依旧是于蕴薏起了话头。
“你同我到内阁坐下,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事,你来找我,也不该是只为了看看我吧?”,说着,她便拉起了扶晞的手腕,这个女子,已经算是长成了,当初没小瞧她,今个更是不会小瞧她。
扶晞不知道是惯性还是别的什么,反手握住于蕴薏的手腕,给她把了脉。
于蕴薏看出用意,并没试图打断,才到内阁,便问,“你何时学的医术,我这身体怎样”。语气很随意,并不像想得到答复的口吻,只是给大家寻了个话题。
扶晞倒是很认真,“你长期吃不必要的药物,对身体损害很大,以后还是算了吧,你的底子已经呈现衰态,不管是对你今后生活还是将来生子,都是有一定影响的,是药,三分毒”。
“生子?你觉得我今后还有可能生子吗?”,于蕴薏低着头,眉头微微抖动,“我听说把脉还能把出处子之身”。
扶晞一瞬间脸红,松手的同时还点了点头。
于蕴薏无意苦笑道,“你会觉得奇怪吧”。
“并不难想,你不喜欢他,所以一直制造事件,阻碍周公之礼”,扶晞也不遮掩。
“其实我心里很没底气”,于蕴薏这时才渐渐有了情绪,“我这算什么呢?如果我和殿下各知情意、相亲相爱,那我真的可以拼一次,可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知如何自处,做了事情怕多余,不做又怕将来后悔,你懂吗?扶晞”。
扶晞哑然。
“我入了这府邸,正式同浔阳行了册封典礼以后,很少有机会出去,对于殿下的事情只能小心打探,能够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于蕴薏说到这里,轻咬下唇,满脸不甘,“我如今只知道他的禁足解除了,浔阳去他府邸拜贺的时候,我找不到理由同去,也怕给他带去麻烦,所以......”。
“据我所知,于小姐你的妹妹......”,扶晞话说一半,就被于蕴薏打断了。
“是,蘅薏在他身边,我知道他们回门的日子,我也选择了这个时间去省亲,她是我的妹妹,数年不见,我回去共聚数日,名正言顺,这是我最好的也是唯一能见他的机会了,或许,我这些年的痴念与执着,可以有个结果”。
扶晞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你别激动,这里终究不是畅所欲言的地方”。
说不清出于什么立场,扶晞听着于蕴薏的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酸涩、微微泛苦。
于蕴薏想一想,觉得委屈到不行,这两年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眼下在扶晞这个能说话的人面前,难免克制不住。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这些事情,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如果有用的话,我会告诉殿下你的打算,也不至于你一个人忙活”,纠结良久,扶晞还是想帮帮她。
于蕴薏点头,只是不再说话,她喉头梗住,很怕再吐声就克制不住的哭。
扶晞没想到出来的时候会遇见浔阳。
好在这遇见只是单方面的。
王府巷道拐角,浔阳独自一人踉踉跄跄的踏步,好在这巷子够窄,他只是从左边到右边,又从右边到左边。
广明王府的这处院墙,里头有一排长成的树,枝繁叶茂。
扶晞小心的站在王府墙边上,身子隐在树叶里,垂眼看着浔阳,他这副模样必然是大醉了,只是让人不明白身侧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巷道的火光互闪互暗,扶晞又是这样一个视角,她很难看清浔阳的神情。
浔阳如今酩酊大醉,扶晞也不怕被他看见,她有办法让他昏睡,只是能不惹麻烦,还是不惹麻烦的好。
在距离扶晞一步之遥的地方,浔阳扶墙呕吐起来,气味很是难闻,这样扶晞皱了皱眉。
原以为他很快就会离开,没想到就这么倒了下去,一动也不动。
扶晞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浔阳是真的没了知觉,她才跳下去。
注意巷道两边没有动静,扶晞上前一步蹲下,确认浔阳只是睡着了,她松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在浔阳衣领看见了一个并不陌生的东西。
是当初闹出误会的铃铛。
浔阳竟然还将这个东西戴在身上吗?
鬼使神差,扶晞伸手将那铃铛小心取下来,攒在手心,快速离开。
遇到更夫,趁着夜色不便,扶晞提了两句前面巷道隐约有人躺着,不知是死是活,更夫一听,忙道谢随即往扶晞指的地方跑去。
扶晞很快也加紧脚步,离开这片地方。
她不知道,暗处,正有两双眼盯着她。
翌日,天光。
扶晞收拾了下自己,就去了莫生所属的各大银号、酒庄、绸缎庄、客栈、兵器所晃荡了一圈,和所属接头人报了身份打了照面,随后开始熟悉这个地界的一切。
以前在王府里待着,很少有机会出来,此后在地底下待着,更是没上来过,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不管是出于以后方便,还是孩子心态,她都想多转转。
午后,扶晞去了冯夫人那边,询问了身体又嘱托了几句,离开的时候,扶晞发现冯府这边有好几批人在盯着,不清楚具体的底细,但联系上回听冯夫人讲过的大致一想,估计就是广明王和颂安王的人。
也正因此,扶晞慢慢知道了冯家的财力与根基。
直到天黑下来,扶晞才潜入了简离的府邸。
很轻易见上他,将于蕴薏的事情给他讲了讲,简离无动于衷,好像一切都事前知晓,这让扶晞很看不透。
至于冯府附近有广明王和颂安王的人把守的事情,她做了一些保留,比如自己和冯玉梅冯夫人的关系。
扶晞只说是熟悉都城地界的时候偶然发现的,她担心简离会让她去利用这份情谊,拿下冯家这个大宝藏。,那时候,她心里不愿意,可也很难拒绝简离。
简离背对扶晞抿了抿嘴巴,而后转身,冷着一张脸说道,“以后不要擅自去打探什么”。
扶晞不解,看他这样不开心的一张脸,她心里直觉得委屈,牙齿撞了两下,还是忍下了,也不问什么,就点点头。
“你离开的时候还遇上浔阳了,你心里想什么没有”,简离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佯装随口一问。
“没想什么”,扶晞想起被自己带回来的那枚铃铛,不自觉地便看了看自己的荷包。
简离很快捕捉到这点,他也跟着看了看。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简离踱步,两个来回以后,他道,“于蕴薏的事情我知道一些,所以不用你插手,冯家我也派了由伽由修盯着,不用你告诉我广明王和颂安王的人在守着,你将你的荷包给我,我没有给你派任务你就什么也别多做”。
扶晞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头问,“什么?”。
“我的语速你以后慢慢习惯吧!”,说着,简离便直接扯下了扶晞的荷包,四五步走到门口,转头道,“不许动,就在这待着,直到我回来”。
因为那个人是简离,所以扶晞没有防范,就这样被他拿走的身上的东西。
在简离离开后,她也乖乖听他的话,也不去哪儿,就原地站着。
扭头看了看那个案桌,扶晞想起此前,简离在这里教过自己写字,那时候她心里乱得跟什么似的,他还说,用心。
脸上有点烫,扶晞甩甩头,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些。
简离在知道扶晞来了以后,就支开了身边的随从和周边巡逻的护卫。
出来以后,他直接在拐角处贴着墙站着,手里攥着荷包,心里的一池凉水,如同被扔了细密的石子,骚动微微,涟漪不休。
荷包雅致,不像是市面上有的成品,简离将抽绳微微扯开,从一个小口子里瞟了一眼。
片刻,他便将里面的东西悉数倒在左手手掌之上,几粒银豆子,一个瓶子,瓶子里装了不知药物的黑丸子,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了。
简离心道,是我太敏感了吗?
将东西收好,简离重新回到春照阁里,扶晞还乖乖的在等着,他将荷包递给她,一言不发。
扶晞接过荷包,在腰间挂好,并不问简离为什么拿走自己的荷包。
气氛微妙,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向对方,只是一瞬,又同时别过头。
“记清楚我说过的话,以后不让你插手的事情,你都别管”,简离隔了一会,颇为不自在的说道。
扶晞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手上正在办一件事,我找到扶暖了,我要给她自由,希望关于这件事的一切,殿下不要阻拦我”。
继续对视,这回谁都没闪躲。
简离不问细由,只说,“随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