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事,大抵都是有因果的,她的过往是因,我如此待你,便是果了吧!
可若你的如今也是因,那造就这一切的我,会有怎样的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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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扶暖,她别过头去,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扭过头来看向她,“你若想让指尖沙发挥极致作用,便听我的吧!我赎她出来,将她安置在一处,届时你的计划,不会有任何阻碍,而其他人,你便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原本你也没想如此这般的,是不是?”。
这样的法子,就连扶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想了出来,这样的话,扶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口,细思之下,她觉得自己阴暗极了,说着是要帮扶那些无辜的人,可又何尝不是彻彻底底将夏露推入了死路?
扶晞从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样复杂又心口不一的人,她觉得自己对夏露多一分同情,都是对扶暖的背叛,可若是决绝到底了,她又觉得背离了自己的心,终究存着不忍。
这一刻的复杂心思让她觉得自己恶心至极,她话音落了,便低下了头,不再看扶暖。
“赎她?”,扶暖若有所思,很快的便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赎了她出来…将她安置在一处…届时…再没人能够阻止我要做的…她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尸体,我想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
扶晞听着扶暖重复着自己的话,直到听她又续了半段,她咽咽口水,本欲打断她,但转念一想,终是无用的,便就放弃了,转而说道,“没错,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有人阻止你,我也不会阻止你”。
“好!”,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扶暖是想到了些什么,她眼里好似有火光,灼热了一会儿,而后她看向扶晞,“你何时能够办妥这件事?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扶暖字里行间的急切让扶晞一时无措,她顿了一顿,随后清清嗓子道,“若无意外,我今天便能办妥”。
“不知道那赎出那贱人需要多少银钱,你等等我,我此刻出门没带多少银钱,待我回去一趟,我…”,扶暖说着便向着绿屏那女子处看了看,不料扶晞就此拉了拉她的手。
“我不知道赎她需要多少钱,但是我总是能够想办法凑出来的,这个你不用担心”,扶晞言毕便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来,均是百两以上的数额,这一叠多少也有百张。
扶暖低头看了一眼,不免诧异,片刻之后忍不住问了一句,“扶晞你哪来这么多钱财?”。
“算是我的诊金吧!”,扶晞觉得冯夫人的事不好对外说,若是告知了扶暖,又不免会牵扯出许多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便含糊其词了。
好在,扶暖也不多问,她只点点头,便又说道,“那,将她赎出来以后,你打算将她安置在何处呢?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连这个都不需要我”。
“恩,这个,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为你准备了一所宅子,我原想着带你出来以后才会用得上,现下看来,还是有用的”,扶晞瞧着扶暖眼里的变化,从疑惑到探索,末了也有几分动容。
扶暖叹了一口气,两手习惯性的摸上了自己的肚子,片刻的失神,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扶晞又给扶暖交代了些事情,最后给她诊了诊脉,确定她身体无碍以后,她便离开了,路过绿屏的时候,她多看了两眼,心道,“扶暖对这位姐姐倒像是毫不设防,而这位姐姐似乎也是言听计从的,有这样的人在她身边,也是不错”。
走过了两三步以后,扶晞感受到背后的目光还没转移,她便缓缓转身,真是吓着了绿屏,她粗声带怯道,“你!你还有什么事?突然转身做什么?”。
这时,扶暖也走了过来,一言不发的看着扶晞。
扶晞一边走过去,一边从左手手袖里掏出一根细长的烟管子,她将东西递给绿屏,并说道,“这是迷雾,若是今后有什么非常时刻,你只管点燃它,即便是头牛也会倒下,当然,你也要注意,使用的时候闭气或遮住口鼻,若不小心吸了去,记得快用清水洗把脸,记住了吗?”。
绿屏犹疑了片刻,直到扶暖让她接下,她才接过收好,并回了句,“我记住了”。
扶晞听罢,最后看了一眼扶暖,便不再回头的下楼了,她寻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给自己重新上了些粉末,确认与之前无异后才坦荡离去。
再度来到花朝院的时候,扶晞觉得自己的心情无比沉重,不过一个时辰,她行事的方向已然截然相反,而赎身之事本来也就随口一说,如今却不得不实行。
此刻,花朝院虽不到人头涌动的时候,但厅堂内已经热闹起来,调笑逗乐之声不绝于耳,扶晞入门便有人迎上来,她不推也不说任何话,一双眸子快速的寻着人。
“公子!”,夏露看见扶晞后,便从一张桌子起身,丝毫不顾及桌上的几位熟客的情绪,若非有识趣的女子替补上去,怕是会有一番风波。
扶晞带着一双探索的目光看去,下意识的皱眉蹙额,直到复又听到几声公子呼,她才回过神来,顺了口气后,低头到她耳畔,轻声道,“你愿不愿意离开这里?我赎你出去可好?”。
夏露顿时僵住,她豆大的泪珠说落便落,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对着扶晞重重点头道,“好!好!我愿意!”。
扶晞再没了给她拭泪的心思,也没了轻声细语的哄劝,她只问,“怎么赎你?是不是给这里的管事钱就可以了?”。
夏露看着扶晞稚嫩的模样,不禁破涕为笑,惹得厅堂中临近的几人侧目,她却并不顾及这些,只是低声道,“我带公子去见睦姨,届时公子便知道该怎么赎了”。
扶晞点头,随后在夏露的带领下上了楼,在三楼的楼梯口,二人遇上了春则,她不知因为什么面带倦容,全然不像今早见到的模样。
“夏露,公子,你们…这是要去…”,春则该是身体不舒服的,她一边问话,一边单手抚额。
夏露自从今早听了扶晞的话,便解开了同春则的结,放下了往日怨怼,此刻满心欢喜,更是不会如同往日一样不给对方好脸色,她含羞带喜的说了一句,“我带扶公子去见睦姨”。
春则一时愣住了,她当然知道夏露的话是什么意思,只不过觉得不可思议,可又想到今早的那番问话,她自认这些年来阅人无数,扶晞眼里的真诚做不得假,她便心下了然,道了一句,“好事,为你开心”。
话一说完,春则挑眉看了一眼扶晞,见对方也正看着自己,她心头一跳,很快的想到夏露也在看着,未免误会,她便扭过了头。
扶晞与夏露的心境和视角都不一样,她几眼看过便知道春则身体有恙,她轻声道,“春则姐姐身体不适,可需我把脉看看?”。
扶晞的话让夏露和春则均是一愣,直到她又是一句,“我懂得一些医术,可帮着看看”。二人才换了神色。
“不必了,每月常态罢了,不是什么病”,春则摆摆手,言语随意。
春则的痛症,院里许多人都知道,夏露一听,算了算日子便知道是什么了,她上前一步,小声道,“你是要去后厨让人煮点糖水吗?怎么不吩咐底下的丫头?”。
“忙起来了,哪有可使唤的丫头”,春则额头上已经冒出细汗,嘴唇也是发白,想来隐忍得极为辛苦了。
若是听到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春则是什么状况,那扶晞真是枉为女子了,想起今天早上自己还灌过她酒,便觉得有了几分负罪感,她不由得继续说道,“来葵水时疼痛起来,喝糖水根本没什么作用,还是让我帮帮你吧!我可以帮你止痛”。
话说完,扶晞便也走上了前,扶住了春则的手,对着夏露道,“去你房间吧!”。
不知道是因为被扶晞说出了痛症所在,还是被她握住了手,春则苍白的脸多了几分淡淡的血色。
至于夏露,她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很是不好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她上前一步,将钥匙递给扶晞,又从她手中接过春则的手,轻巧巧的说道,“郎君知道我住哪儿,先去开门好吗?”。
扶晞点点头,提腿就快速了上了几层台阶。
直到扶晞身影不再,春则才低声说道,“这位公子生得好心肠,你不必这样担心的”。
夏露僵住片刻,带着几分尴尬的说道,“因为喜欢极了,所以才怕,毕竟春则姐姐你,什么都比我好”。
“咳咳…”,春则禁不住咳嗽了几声,而后强撑着疼痛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说我好”。
“想想自己之前不太懂事,如今说点好话想让你开心开心,行否?”,夏露随之开起玩笑来。
几句调侃过后,春则继续说道,“这位公子是个好人,今日他同我说要赎你的时候,我心底其实是不信的,不曾想他还是个言出必行的,好日子既然来了,你便好好把握吧!”。
“扶公子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夏露心里流过一丝甜意。
春则看着夏露的神色,心里的几分疑虑也都生不起来了。
她方才,感觉扶晞不似个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