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用心,找到一个还活着的人是很容易的。
我找到了你,你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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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晞自从那日姚府离开后,再没踏入姚府一步,她每日除了给冯玉梅诊脉,就是去一趟破庙,听听关于姚忠平的消息。
在去回的路上,再在民宅处留留心,她需要为扶暖置办一套房子,虽不是作为长久住处,但也务必要让她安心舒适。
这几天天气不好,冯府不知道什么时候还给扶晞准备好了几套过冬的衣服,男女款式均有,尽管她推脱,但几拨人一次次的送过来,她也就收下了。不过给了足够的银钱,言称若是不收,她也不会穿那衣裳。
老管家听了去,哈哈大笑了几声,便让底下人收了银钱,扶晞也安安心心的穿上了衣服,她也不明白,这里的人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尺寸,又是怎么让人做出这样得体的衣服来的。
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扶晞可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浪费太多时间,她还忙着留意姚府的动向以及找住处。
自从有了上一次之后,扶晞再去破庙都会固定时间,固定的时间带上两手拿得住的吃食,将吃的分给众人以后,她才去听乞丐头子直接向她汇报姚忠平的情况。
偶尔,扶晞也会状若无意的在乞丐头子面前去提及姚孝杼这个人,这样的偶尔无意换来的就是对姚孝杼有了初步了解。
姚孝杼年十九,白面书生,自四年前因为一次意外,大病了一场,此后鲜少出门,样貌不错,据其府中下人所说,性格怪癖,阴晴不定,又据其曾经的同窗所言,性格开朗,喜动难静。
破庙里的得来的消息足够让扶晞粗略的知道姚孝杼的变化,一切都该是因为四年前的那场意外,扶暖提过,他是个不曾被阉割的太监,也就是说,他因为四年前的意外不能再行人事。
他出事以后就不再出门了,自然也就不再去书院念书,他最后的形象就保留在了他的同窗记忆里,可是府中下人是接触时间较长的,定然是拿最近一段时间的感官做为评判,又或者是发生过什么事情,让他印象深刻。
也正是如此,姚孝杼才会在同窗和府中下人嘴里大相径庭。
长期的症状让他不再自信,同时具有病态,以折磨别人时的快乐作为自己的精神支柱,恶性循环,一直到如今再难更改。
扶晞想过要再去一次姚府,亲眼看看姚孝杼这个人,但是她始终觉得扶暖的话,她即便取了巧,也不能这么快明目张胆的违背,她的心敏感脆弱,如果让她知道自己骗了她,又或者根本不拿自己的承诺当回事,她一定不会听话离开姚府。
因为这个原因,扶晞压住了心里的冲动,她要等,等到她至少为扶暖准备好了后路。
今日,还是去了一趟破庙,在出来没多久,扶晞就感觉到了尾巴的存在,她不动声色的改了路走,尽量往偏僻的地方去,她利用一切可以反光,或者照出人影的饰物,试图看清身后一直跟着的是谁。
很可惜,除了知道跟着的尾巴只有一条,扶晞得不到更多的信息,甚至不能准确的判断出自己能不能一击即中的打倒后面的那个人。
说这条尾巴厉害吧,自己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它的存在,说它一般吧,自己却一直难以捕捉到它的面孔。
走了几条街,扶晞都没有甩掉尾巴,她心里暗暗觉得不妙,如今表面上看着是自己在带着它兜圈子,可实际上,从没摆脱它的是自己,再这样下去,迟早被“反客为主”。
再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会到五皇子府,简离住的地方,扶晞彳亍前行,心里失去了方寸,她走两步就调头,再走两步又继续调头。
就这样磨蹭了片刻,扶晞咬牙换道,她心里想着回去见见简离,见见程理,见见故人,可是放清醒一点,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自己后面还有条尾巴,一条厉害的尾巴。
若是让它知道了自己的行踪,它只是找自己的麻烦还好,它若是就此盯上五皇子府,那可怎么办?又或者自己和它在五皇子府内,府外,或者附近打起来,连累了旁人又该怎么办?
“说什么,也不能把麻烦带给他啊…”,扶晞嘴上轻轻嘀咕了一声,随后很快的陡升一点心酸,心酸过后收拾心情,远离了五皇子府。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两道高墙又相对封闭的巷子,扶晞感觉到因为地形的原因,身后的尾巴已经和自己拉开了距离,她嘴角轻勾,闪身到一个拐角,又快速的从手袖抽出一把勾齿复杂的利器。
扶晞把利器甩开,一把形似短刀的利器就变成了六片锋利的极薄刀片,刀片两面皆锋口,每隔一寸还有向内勾的利齿,齿尖有小小的多面利角,她闭上眼睛,完全用耳朵去感受。
听着脚步声一点点的靠近,频率从缓慢到迅速,扶晞的眼珠子转溜了两圈,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暗器也抛了出去,六片刀片,两次抛发。
当看见尾巴的脸的时候,扶晞瞪大了眼睛,她右手伸直,五指呈抓东西的姿态,说话的声音很急促,“小心!向右上去!”。
六片刀片,两片有了落地声,其余四片悉数插到了尾巴的身体里,他看着扶晞,面露些许痛苦,很快就强撑起笑意,对着她伸手,“我躲不了了”。
“由伽!由伽你怎么样?插得深吗?”,扶晞在他要到地之前,赶紧上去扶住了他,她眼里写满慌张和心疼,“你怎么这么傻,一直跟踪我,让我以为是很强的敌人”。
由作坐在地上,脑袋靠在扶晞怀里,他抬头看着她,这样一上一下,只要他一笑,扶晞就能看着他上下八颗牙齿,他也确实笑了笑,忍着说了句,“我回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回来了…”,扶晞小心的看着分布在由伽身体四处的暗器,她知道自己下手的力度,如今再看暗器露在外面的尺寸,她心里明白这下子,由伽伤得不轻,得立即找个靠谱的地方治疗,她眼泪花子不受控制的流,瘪着嘴巴如同两年前的孩子模样,“由伽你很疼吧!你等等,等我找地方给你拔出来,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伤了你…”。
由伽低头看看那分布的四片刀,他每动一下,利器就向肉里更深半寸,他咬牙忍着疼,拍了拍扶晞的后脑,又顺手抹去了她的眼泪,“你能伤到我,证明你学得好,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别哭了,先,先扶我起来!”。
“由,由伽你能动吗?这,暗器,你是动不得的,你先别动了”,扶晞捕捉到由伽脸上的隐忍,她轻按了按他的肩头,轻声提醒他不要再乱动,“我去找,不对,不对…你先站起来,我背着你离开,我给你找地方拔掉这四片刀,我给你…”。
“带止血散了吗?”,由伽看着扶晞语无伦次的模样,他轻笑起来,笑得时候,浑身肉疼,笑过以后问扶晞话,看她从腰包里拿出一黄玉瓶子,他点了点头,而后闭上眼,首先拔出插在自己左腹部的刀片,一阵剧痛过后,他对着扶晞指了指自己的伤口。
扶晞看着由伽的举动,一瞬间惊呆,她没想到由伽会就地把暗器拔出来,她震惊之余不忘给由伽上药,这止血散起不到治疗的作用,只能暂时止血,她在伤口上倒上药粉以后,从自身衣服上撕下布条,给他包扎起来。
“这柳叶子扎到肉里真疼,说动一下就扎深半寸原来是真的”,由伽脸色煞白,他做好了准备,吸了一口气,快速的拔掉了插在左臂膀上的哪一片,因为这一动牵扯到了其他的痛处,另外两片柳叶子又深了一寸余,他疼得低声长“呲”。
扶晞双瞳放大,随后着急的从手袖里取出一根金针,快而准的扎到由伽后脖子骨骼突出下三寸,她看着由伽惨白的脸,欲言又止。
“你早该给我扎这一针了,我好受多了”,扶晞的这一针是镇痛的,虽然还是会疼,但轻了许多,由伽长舒一口气,安慰的对着扶晞挑了眉。
上好止血散以后,扶晞将药瓶子递给由伽,果决的说道,“我来拔吧!”。
一手捏住一片,扶晞几乎同时拔出,由伽疼得五官都要皱到一起,他鼓着气给伤口上药粉,冷汗直冒。
扶晞瞟了由伽一眼,心有不忍,稍稍收敛后她继续用布条帮由伽包扎起来。
“你明明有话说,干嘛要忍着?”,由伽好受许多,他坐正调息,休息过后,他睁开眼睛就看见扶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你明明很疼,不也一样忍着?”,扶晞反问,看着面前的由伽又是轻笑起来,知道他这个时候的每一个笑都不会好受,她便正经问道,“你这两年去了什么地方?谁教过你什么?你知道我学过什么?你怎么认得这东西叫柳叶子?你怎么知道它是伤者每动一下则深肉半寸?你是不是,是不是加入了什么组织?”。
由伽看着地下的刀片不见了,想来是被扶晞收起来了,他再度抬头看着扶晞,抿唇笑了一下,而后说道,“扶晞,两年不见了,你不该问我这些,你应该问我,我怎么找到你了”。
扶晞发怔,她嘴巴动了又动,想说的话都被由伽堵了回去。
“因为我用心了,我用心找你,你藏得再深,我都能找到你”,由伽抬手摸了摸扶晞的额前发。
“由伽”。
扶晞吐露出这个名字后,再没有多说一个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