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文武百官们,纷纷出谋划策,调兵遣将,不断的从西北边镇,还有山西,四川,以及南方各地抽调兵马,争取早日将闯贼灭杀,同时崇祯还连发七道上谕,催促熊文灿进入南阳盆地,剿灭闯贼。
可以说,整个大明官场,都被闯贼给弄得人心惶惶,他们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半年前不过两三千残兵,现在却大有席卷中原之事。
甚至还有人提议,将天策军调派着去打闯贼,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最后朝廷再出来捡漏,但稍微明白点的人都知道,天策军可不会傻到接受这种安排。
不过,崇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给孔有德发了几道圣旨,先是一番夸赞他为国为民,忠心可鉴,大败建奴,为国戍边,然后话锋一转,提到了中原战局,流贼为祸一方,百姓生灵涂炭。
崇祯希望一心为国的沈阳公能率军进入河南,平定流贼,还中原百姓一片安宁,救百姓于水火,解万民于倒悬。
甚至崇祯还表示,只要能够平定中原流寇,可以仿朝鲜故例,封孔有德为辽王,在辽东立国,为大明藩属国,永世不征。
对此,孔有德当然是嗤之以鼻,高迎祥就是他一手扶持起来,为的就是拖住明军,他除了脑子进水了才会去灭了他们。
而现在朝鲜都成了他的小弟了,天策军的实际控制地盘可远不止一个山东,还会在乎一个王爵不成。
这大明朝已经两百六十多岁了,该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了,取而代之的只能是天策军,有着后世见识的孔有德,能将中华带向更为辉煌的未来。
不过,这高迎祥也确实是个人物,不愧为闯王一代目,自己就卖给他们一批军火,居然就能从两三千人的队伍,迅速发展到是余万人的地步,而且连败左良玉,卢象升,秦良玉等部,稳稳的扎根于南阳盆地。
当初制定的这个计划,现在看来相当有效,朝廷想要对付天策军,肯定要先解决掉高迎祥部才行。
而无论谁取得胜利,对于天策军来说都不算什么坏结果,若是朝廷取胜,高迎祥为天策军争取了大量的时间,若是高迎祥取胜,像原本历史上李自成那样席卷天下,天策军也丝毫不虚,直接断了他的军火供应,他手里的那些家伙事儿可就不好使了。
不过这崇祯都舔着脸来寻求帮助了,孔有德也不能一点都不回应不是,于是斟酌一番,他便写了一份奏章,呈递给了崇祯皇帝。
在奏章上,孔有德说天策军要防患建奴,虽然锦州一战,建奴大败,但其实力仍旧不可小觑,随时有卷土重来的威胁,当务之急,便是趁着建奴实力大减,又生内乱的情况下,将其斩草除根,彻底消灭。
天策军接下来的几个月,要忙着剿灭建奴,恕不能为朝廷扫平流寇,不过依朝廷数十万大军,剿灭流寇易如反掌,就不需要他这个小小的天策军统帅来插手了。
事实上,孔有德说的也不是假的,现在确实到了彻底解决建奴的时候了,而且相应的准备工作也都完成了。
三月初,在他离开前线,回到登州之后,在此之后,除了叶赫军团之外,其余各部天策军的进攻行动都基本停了下来,为的就是让建奴内部可以放心内斗。
在近三个月的时间之后,建奴内部的争斗也告一段落了,多尔衮成了新的后金大汗。
根据潜伏在沈阳的情报人员发回来的消息,整个三个月份,多尔衮和代善都在处理后事,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毕竟这一场大战下来,整个后金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千头万绪不得不去处理,哪有那个闲工夫去争斗啊。
大汗阵亡,先后阵亡和被俘的旗主和固山额真有杜度,多铎,阿山,德类格,耿仲明,祖泽润,马光远,石廷柱,苏纳,阿济格等十人,只不过阿济格‘幸运’的逃了回来。
其余的梅勒额真,甲喇章京,牛录章京等中高级将领更是不计其数,此外还有阿巴泰这个叛徒,背叛大金,归顺天策军,他的背叛,对大金国的打击不亚于阵亡三个旗主。
兵力损失更是高达十四万,即使是去掉汉军旗,蒙军旗,朝鲜仆从军,外藩蒙古兵,野人女真部落兵等,单单满洲八旗的伤亡,就高达五万人,正黄旗更是直接被全歼了,逃回来的不足千人。
他们要忙活的,首先便是稳住局势,把满洲八旗的架子保持住,安抚那些阵亡将士的家属
不过,随着善后的进行,多尔衮和代善的争斗便开始了。
首先便是军官的安排问题,基层的牛录章京,壮大,分得拨什库这些军官,即使是阵亡了,可以直接由他们的儿子或者兄弟来继承,这倒是有点类似明军的卫所制度。
但高级一些的军官,比如甲喇章京,可不是直接继承的,统帅一千多人的将领,如果没有足够的战功,想要服众根本不可能,再到固山额真,旗主这个级别,不但要有战功,而且还要有资历,有出身才行。
所以,对这些高级军官的安排,就成了代善和多尔衮矛盾爆发的开始,他们都想安插自己一系的人去,好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很自然的产生了矛盾。
大败之后的追击战中,天策军针对代善的势力不断攻击,不断地削弱他们的势力,使得代善一系的实力已经没办法碾压多尔衮一系了,而且后方留守的兵马中,又以多尔衮一系居多,如此一来,双方的实力非常接近了。
此外,阿济格和那一票牛录章京,甲喇章京,也被孔有德故意放跑了,使得多尔衮有了与代善抗衡的能力,否则这个时候代善直接称汗就没人反对偶尔。
正是赢未来有了这个实力,双方对任何一个职位的安排,都开始了无休止的争论。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便是对汗位的争夺。
后金大汗皇太极死了,他的长子豪格也被天策军俘虏,在北京被崇祯皇帝给凌迟了,剩下的两个儿子都才四五岁,根本没办发继承汗位,最有资格的当属多尔衮和代善两人。
多尔衮也早就预料到现在的局面,所以早在回到盛京就开始着手布置了,代善忙着笼络八旗贵族,而多尔衮则不同,他一开始便盯上了范文程,宁完我这些汉人文官。
在他看来,汉人依旧强大,而且多智,如果不是内斗严重,根本不会给大金国崛起的机会,现在只要控制好大金国内的汉人官员,他就稳操胜券了。
而范文程等人也对多尔衮的招揽投桃报李,代善这人跟他老子努尔哈赤一样,不待见汉人,范文程也不会自讨没趣的投靠代善,于是他们便成为了多尔衮的智囊团,开始策划着怎么击败代善,夺取汗位。
“贝勒爷,现如今您与大贝勒实力不相上下,大贝勒必然也不服您,所以当务之急,乃是寻求外援,方能增加我方胜算!”
范文程一投效多尔衮,便为他献上一计策,助他夺取汗位。
“外援?你的意思该不会是天策军吧?”
听他这么一说,多尔衮不由得脸冷下来了,天策军是打定主意要灭亡大金国,这要是找天策军当外援,代善是被结局了,转过头来天策军就把他自己给灭掉了。
“贝勒爷您误会了,我说的是二贝勒!”
经范文程这么一提醒,多尔衮眼前一亮,是啊,怎么把他给忘了。
二贝勒,说的就是阿敏,努尔哈赤弟弟舒尔哈齐的次子,当初封四大贝勒的时候,阿敏为二贝勒。
而皇太极在代善等人的支持下,从多尔衮三兄弟手中抢走汗位之后,便开始着力于废除四大贝勒共政的局面,最先下手的便是阿敏,毕竟不是亲兄弟,而且阿敏还有很多把柄。
崇祯二年,皇太极率军绕道草原入寇京畿的时候,阿敏奉命防守遵化,迁安,永平等城池,结果被马世龙,杨肇基等明军暴打,几座城池也被明军收复,阿敏逃出关外去了,皇太极便以此为借口,定其十六条罪状,原本想杀了他的,但阿敏在军中威望颇高,只能将其圈禁起来。
现在阿敏还被关在监狱中,但阿敏的嫡系兵马,可并没有因此全部消失啊,他的威望还在。
当年的四大贝勒中,三贝勒莽古尔泰已经病逝了,他的正蓝旗给了济尔哈朗,四贝勒皇太极成了大汗,又死在天策军手中,正黄旗全军覆没,现在就剩下大贝勒代善和二贝勒阿敏了。
如果把阿敏从牢狱中放出来,那就是自己天然的盟友啊,毕竟关他进去的是皇太极,而代善又是皇太极一伙的。
说干就干,多尔衮直接派人控制了牢房,然后进入监中,跟阿敏简单聊了几句,阿敏便愿意投效多尔衮,然后就被放了出来。
而阿敏一被放出来,便在阿济格的护送下,秘密去了辽阳,收编驻扎在那里的镶蓝旗残部。
阿敏本就是镶蓝旗旗主,继任的旗主阿巴泰已经归顺天策军了,镶蓝旗残部目前还没有旗主,阿敏重新成为旗主简直是众望所归,没有任何阻力。
当代善等人知道的时候,阿敏已经开始着手整编镶蓝旗了,对此代善等人极为愤怒,但阿敏成为镶蓝旗旗主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了,他们再怎么反对,也没办法改变了。
有了阿敏的支持,多尔衮的实力进一步增长,然后又打算重建正黄旗,借此继续增加影响力,甚至还打算拉拢只剩下不足十五个牛录的镶黄旗。
这一切,都导致多尔衮与代善之间矛盾的加深,虽然还没有爆发冲突,但已经不远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发酵,代善和多尔衮的矛盾越积越深,渐渐达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
多尔衮和代善身边,都有聚集了一大批支持他们的中高层将领,都想自己支持的人成为大汗
即使那些想要明哲保身的,这个时候也无法继续中立下去了,两边都拉拢过他们,万一等到哪一方胜利,他们说不定就因为拒绝拉拢,而被当成对方派系的人,被清算掉。
不过,双方实力相当,谁也不敢先动手,多尔衮和代善也多次进行磋商,但谁也不愿意服输,权利的诱惑让人疯狂,这大汗之位,谁都不想让出去。
而且他们都明白,现在已经积攒了这么多矛盾,万一自己示弱,哪怕对方念在亲族的份上放自己一马,他的那些派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最终,这个火药桶被济尔哈朗引爆了。
济尔哈朗自小跟皇太极船一条裤子长大的,虽然不是亲兄弟,但可比对多尔衮他们亲近多了,在他看来,豪格的死就是多尔衮等人故意瞒报天策军实力,导致豪格盲目进攻,才惨败被俘的。
这一次大汗皇太极的死,也是多尔衮这个奸贼害的,若不是他派人来求援,皇太极也不会绕道毛家岭,被天策军在山顶上的火箭弹打的溃不成军,最后身死战场。
而多尔衮这个奸贼,一早就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定然是利用天策军的手,来干掉皇太极的。
所以虽然不是铁杆的代善派,但绝对不愿意让多尔衮成为新的大汗,真要让多尔衮继位,作为皇太极铁杆的他,肯定没有好下场。
所以,他决定先发制人,擒贼先擒王,解决掉多尔衮和阿济格,再慢慢地收拾他的余部。
入夜之后,沈阳,也就是建奴口中的盛京城中,几乎看不见一丝灯火,只有几个巡城的兵丁,懒洋洋的举着灯笼沿着街道巡视。
突然间,一队巡城的兵丁,发现前面火光四起,而且有很多喊打喊杀的声音传来。
不一会,他们便看到前方有大股兵马,沿着街道狂奔而来,扑向多尔衮的宅邸。
仔细一看,赫然是镶蓝旗的兵马,这些巡城兵丁哪里敢招惹,纷纷避让,他们知道,流血冲突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