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午飞快回复了短信:“其他的都别带了,这里都不缺,替我带点陕省的面粉吧?最好是白鹿原当年的小麦磨得,好久没尝过这个味道了!”
张慕回道:“好的,我带上二十斤,够吗?”
李小午几乎是秒回:“够了,你不用太早过来,我要下厨,虽然我的厨艺进步了,但是化得时间还是太长,免得你在旁边笑话我。”
张慕回道:“好的,我大约五点左右到。”
然后他又加了一句:“这世界上有谁人能让我们的大科学家关了酒精灯,打开燃气灶?”
却没想到李小午回了一句:“你如果想让别人也尝尝味道,可以带着夏青或者崔真真一起过来,我多做两个菜。”
张慕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最后终于只是回了一句:“我不愿意任何人品尝你的手艺!”
李小午回了一句:“知道了!”
收发完短信,张慕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然后他才发现,这么短短的发几条信息的时间里,他竟然在隆冬的天气里出了一身大汗,可见这时内心有何等的紧张?
他好怕李小午不回信息,或者回信息说,她要与江承业有约,那样的话,他真得不知道应该回些什么,应该想些什么。
李小午给他发了任务,张慕连忙想定从帝都回长安的机票,顺便把夏青带回去,过年的时候,自己的家里还是得让夏青代着去安慰。
他的心虚得要命,因为他欠夏青的实在太多了,这样的自己,好无耻。
正要给夏青打电话的时候,李延河的电话先打进来了,张慕原本不想接,可是犹豫了一会,他还是接通了电话:“李总,有什么吩咐?”
李延河似乎早就意料到他会这么叫他,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苦笑道:“就算你不认我这个三叔,可是,我终究是飞雪的爸爸,你也应该喊我一声爸爸!”
张慕很想说,飞雪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认了你这个爸爸,可是他终究狠不下心继续刺激李延河,只好低声道:“有什么事情先说吧,其他的,以后再议!”
李延河略略顿了顿,然后道:“你在长安吗?”
张慕回道:“没在,我在帝都有事。”
李延河似乎试探着问道:“那你过年前有时间回一趟长安吗?我想带你见一个人。”
张慕没想到并不是李延河想跟自己碰面,而是另一个人,不由得问道:“见谁?”
李延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半含糊着回道:“你见了他自然会知道很多事情,也可以解你心中的一些疑惑,如果可以的话,一定带夏青一起来。”
张慕更加意外,为什么还扯上了夏青?
他第一反应是在刘作禹的满月宴上,自己成了宝宝的干爹而夏青成了干妈,所以童安诚和刘传铸大概和李延河说了什么,然后李延河就想在这个事情上掺和上一把。
可是他马上把自己给否定了,以当前他与李延河之间的这种状态,李延河不应该无聊到特别跟自己谈这个事情,还有什么特别的秘密呢?难道陈世贤把李飞雪的秘密透露给李延河了?
这个答案也给他否定了,李飞雨和陈世贤现在在美国热恋中,前些时候还跟张慕商量,为了母亲的身体着想,就此移居美国或者加拿大,张慕还让慕轻舞在帮着找移民的渠道。
张慕的沉默让李延河无比心焦,他只好道:“小慕,不管你对三叔有什么意见,暂时先放一放,就听三叔这一回行不行?”
张慕略略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好的,我本来就要回一趟长安,然后再回帝都和小午吃个年夜饭,到长安后,我会抽时间和夏青去见您一趟的。”
李延河放下了心,却又一愣:“你和小午约了年夜饭,江承业怎么会同意?”
张慕笑了:“我赢来的,他没办法!”
李延河也笑了:“好小子,我知道你行,没丢了你爸的脸!”
一提到父亲,张慕的火气又腾腾地上来了,他冷冷地道:“可是你丢了你兄弟们的脸!”
李延河待要说些什么,张慕已经挂掉了电话,他再想打电话,张慕的手机却一直在忙音中,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苦苦地不知该作何想法。
李延河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张慕无法确定,所以先打电话问童年关于杨木以及ENG的近况,而童年却给了他一些很糟糕的答案。
就在年底前,闵靖元向集团申请,以ENG填补亏损为由,出让ENG在杨达所占的80%的股份,出让价格为2亿元,瞬间让ENG在2004年超额完成了全年的利润指标。
如果这是一条独立的消息,本来也没有什么,可是紧跟着还有几条消息却让张慕几乎暴跳如雷。
第一条是刘劲留在杨达的关系说,甬市有一家塑料粒子贸易企业向银行融资2亿元,由杨达提供了担保,而这家贸易企业又把这笔钱借给了另一家企业,用来收购杨达。
而那家企业,被一个神秘人控制,这个神秘人,可能是就是闵靖元,当然,也有可能是童安诚。
杨达被收购以后,正在向当地银行申请融资,目的肯定是要还掉这些借款。
第二条消息是集团同意ENG为那家塑料粒子贸易企业代开信用证,总金额为4亿元,虽然业务委员会坚决表示了反对,但是集团公司却同意了,让业务委员会的反对无效。
这一系列信息合在一起,就清晰的说明了一件事,神秘人玩了个花样,以ENG同意代开证为条件,用杨达的钱收购了杨达,也就是说,神秘人没有化一分钱,就把整个杨达拿到手里。
杨达是张慕在ENG的时候辛辛苦苦搞起来的,包括刘劝和童年都为其化费了大量的心血,就这么白白给神秘人占了,让童年几乎要吐血。
张慕在电话结束的时候冷冷地告诉童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虽然经历了这些事情,可是童年和刘劲依然无法判断出,闵柔和童安诚之间,究竟是谁在指挥着谁。
张慕的心中却基本已经锁无比清晰,因为去和崔真真亲自谈判的人,就是闵柔,那个在协会里的人,也是闵家人,所以闵家的角色已经十分清楚,童安诚不过是闵柔用某种办法控制的一个手套罢了。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这件事,李延河究竟知不知道,知道多少?
张慕和夏青到咸阳机场后,李延河居然亲自在出口等着他们,然后直接把两个引上了车,他亲自驾驶着,一直开到一个旧小区的一幢房子前停了下来。
夏青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无比难看。
而张慕的脸色也变了,却是变得很愤怒!
他当然猜到夏青脸色为什么会变,那个时候,夏青就是来到了这个地方替父亲向赵红卫求情,而赵红卫如同一个野兽一样污辱了她!
这个地方一定是夏青恶梦中最可怕的地方,是她记忆深处最不愿被触碰的禁忌。
赵红卫一直假惺惺地想求得夏青的原谅,张慕从来都不曾相信他,可是张慕没想到的是,赵红卫居然无耻到让李延河来找夏青,而李延河居然答应了他。
张慕快要暴怒成一个狮子,眼前的李延河怎么可以是这样一个人?
他在心里怒吼:“父亲啊!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你还觉得有必要当这种人是兄弟吗?”
李延河早就料到张慕会有此反应,他递了一叠材料给张慕:“先看完这些,然后你想怎么冲我发火都可以!”
张慕接过材料,却是一系列的CT、病理切片等医院病理报告,报告上面的名字是赵红卫,而检查结果是肝癌,结果已经是四期,肺、肾、淋巴、肠和胃均发现了转移。
这让张慕的脸色略略好看了些,他转手把这叠材料提给了夏青,然后冷哼道:“善恶终有报,老天饶过谁!”
李延河小声道:“他的病是当时进看守所以后在体检中查出来的,当时只是二期和三期之间,但他觉得这一生做了太多的错事,所以不愿意再诊治。
上次我们为了飞雪的事去找了他以后不久,他就偷偷向我忏悔和坦白了一切,并且希望取得我的原谅,也希望取得你的谅解。
这一次,有人要整你和我,他早就把信息告诉我了,而且他表面上开除了你,却用了一个完全让人不能信用的理由,为你的回来铺平了道路。
你离开以后,他表面上跟你作对,实际上却挡住了所有可能对你不利的动作,也是因为他,我才对你的一切这么放心,才由着那些人在杨木胡来。”
张慕愣了愣:“也就是说,杨木所有的一切,实际上依然是由你在掌握着?”
李延河点点头:“虽然有点差距,可是也差不多。
你不要真觉得杨木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他们只是看到我还在,看到赵红卫都不敢动你,他们对你有憧憬,又对你有忌惮,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背后对你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