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在旁边把一切看在看在眼里,摇了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单飞雪这样的表现,要让她放弃张慕跟着陈世贤,恐怕上帝都不可能做到吧?
张慕看着沿途缓缓而过的梧桐树,却生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现在城市到处在升极,但愿这些大树以后不要被拆迁改造给改没了,那不知道会有多可惜?”
大巴车先是到了明孝陵博物馆,接着是美玲宫,最后才上中山陵。
一路上夏青充分展示了她在历史学上无以伦比的深厚功底,给大家充分讲述了明朝开国至定都南京时的那一段历史。
在讲到朱棣奇袭南京的历史时,张慕不由得感慨:“当年朱棣不顾一切,全力突袭南京,朱允文不肯迁都,结果成就了成明祖。
几百年后李自诚破了潼关,朱由检也是死守着北京不肯离开一步,结果大明四分五裂,才让多尔衮找到机会一一击破,看来朱家子孙全是死脑筋。
这两次战争中,如果两个皇帝能临时迁一下都,可能结局完全不一样,当然了,历史没有什么如果,我也就是瞎说。”
陈平靖点点头:“小慕你这点提到好,***的游击战略是要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在运动战中充分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从金陵、宁远、北平、杨州,朱家子孙向来喜欢对固守城池者十分欣赏,而善于打游击战的毛文龙却被摘掉了脑袋,唉!大明亡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夏青的脸上突然充满了悲伤:“金陵被无必要的固守,并不只有一次!”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默哀!
国殇!
不能不默哀!
到了中山陵,张慕没有选择景区的电瓶车,而是沿着山路拾级而上,到了孙中山墓室时,回头望去,一边苍茫,整个中山陵以台阶为中轴线,极尽庄严,极尽壮丽。
张慕不由的叹道:“刚才看介绍说,这中山陵号称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陵,我看如果不看陪葬物品,如果光看占地面积之广,这中山陵在古代帝王陵中也可以排得上号了。”
陈世贤点点头表示赞同:“国父领头推翻了封建帝治,推行三民主义,在国家历史上之地位无可取代,有此殊荣,毫不为过。”
罗家涛却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夏青奇道:“罗总,你有不同的观点吗?”
罗家涛呵呵一笑:“你在这儿,我也算是班门弄斧一会,可能会冒历史之大不韪,还请你们别见怪。”
张慕笑笑:“既然出来游玩,当然是随心所欲,自由发挥喽,又不是历史考试,谁会管你说什么,说的好,大家鼓掌,说的不好,也就当是一哂,何必认真。”
罗家涛点点头:“我一直都以为,孙先生的中国革命党对于推翻清政府的作用十分有限,最多就是一个旗帜的作用,并没有产生实质性的效果。
推翻帝治核心力量并不是革民党人,而是来自洋务运动和戊戌变法以后汉人中的那些觉醒力量,尤其是戊戌变法真正动摇了清政府的国本,革民党人只是适逢其会。”
夏青顿时来了兴趣:“哦?何以见得?”
罗家涛道:“原因很简单,革民党中的革命力量组成也很复杂,国父只是其中的精神图腾。
虽然他和宋教仁、黄兴等人在1905年在日本成立了中国同盟会,成为意图推翻满清政府最重要的力量之一,但这即使在同盟会内部,关系也很复杂,国父实际不具有掌控能力。
更何况,同盟会早年起义的武装以及活动经费都来自于日本的黑龙会,日本政府对满清政府早有图谋,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他们如此不遗余力的支持同盟会推翻满清政府,未必一定存了什么好心。
要知道同盟会成立的时候,1904年-1905年,正是日俄在东北开战的时候,这是中国近代最悲惨的历史之一,两个国家在中国东北开战,清政府却宣布中立。
俗话说匹无罪,怀壁其罪,这样糯弱而无能的清政府,就如同闹市中抱着大块金子行走的三岁小孩,沙俄盯上了,日本这样的狼子野心也盯上了,幸亏两头野兽相互对恃,清政府才苟延残喘。
你们说,日本政府在这个时候支持中国成立同盟会,怎么可能是抱着什么好心,怎么可能是为了中国的复兴?反正我对于同盟会中某些成份很持怀疑态度的。
既然我会有这样的怀疑,那么当时中国国内的改革派自然会有怀疑,所以梁启超、康有为等人拒绝与其合作,绝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固执的拥立帝制的缘故,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总而言之,作为一个意图吞并我国的日本政府支持的反叛组织,就算国父本身动机确实很纯洁,也一定会被支持他的力量带偏掉,所以我个人对革命党人中的纯净性表示怀疑。
最重要的是,清政府在实质上并不是革命党人,而是被清政府中的汉人力量所推翻的,而且严格说起来,不应该是推翻,而应该算是被架空,或者说是禅让。
革命党人的本意确实是暴力革命,所以国父自1900年开始便在国内搞过一系列的起义,可是从来没有半点成功过。
真正推翻了满清统治的是武昌起义,其核心力量并不是革命党人,而是洋务运动以后成立的“新军”。
而让新军逐渐产生自主意识是戊戌变法,袁世凯等人虽然在最后关头背叛了戊戌变法,但却在实质上掌控了新军。
不仅如此,新军的实力彻底压倒八旗的力量,以袁世凯为首的一群汉人新兴军官的力量也逐步架空了满清的中央集权,尤其在地方上,这种势力对比更是明显。
这些大势的变化,才引发了后面的“保路运动”。
而武昌起义的真正原因也不是被国父或者黄兴等人鼓动的,而是因为‘保路运动’让清政府中央政权与地方汉人的新兴力量产生了严重的利益冲突,所谓革命不过是新军想要掌权的口号罢了。
所以国父被从美国请回来以后,只当了一个挂名的临时大总统,实际上就是一个傀儡,而宋教仁则直接被袁世凯干掉了,真正掌权和推翻满清政府的,就是执掌新军的袁世凯。
即使袁世凯称帝不成死去以后,革命党人也没有执掌中国,名义上国家的合法政府是北洋政府,一个最没有实权的政府。
我这就么说吧,国父从来都没有真正执掌过一支军队,他更象一个工具,一个象征,被几个有野心的军阀请过来,成为征讨另一支军阀的旗帜,所以他连续搞了几次护法运动,都以失败告终。
他或许是一个有理想的人,却绝对没有当领袖的才能,他唯一真正做过有魄力和有意义的事,是在广州成立了黄埔军校,这支力量才是后期国民党几乎统一全国的基础。
而这件事,他也只是做了开头,真正让黄埔军校产生战斗力的是蒋校长和周主任,所以我还是开头那句话,国父的地位,抬的偏高了,当然,也可能是被刻意抬的高了。”
罗家涛说的这些未免有点惊世赅俗,让周围的一群人听得越来越觉得不靠谱。
他看到周围的听众越来越不以为然,赶紧总结陈辞:“算了算了,再说下去就有些胡言乱语了,反正我对于国父的那一套东西很不以为然,觉得很不适合,所以他不应该拥有那么崇高的地位。”
众人笑笑,无人反驳,也无人响应。
只有夏青倒是挺感兴趣的:“想不到罗总除了做生意十分成功,对国家近代史倒是颇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罗家涛叹了口气:“历史是个小姑娘,被胜利者粉刷,再被下一个胜利者修改,想怎么改就怎么改,改到后面,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只有天知道了。
我以前跟人讲过一个笑话,也许一两百年以后,有人拿着当年国民政府的关于击毙朱毛的战报发个贴子,然后论证开国大典上的朱毛,并不是一开始南昌起义的朱毛,因为当年战报里,朱毛被各种挂了可不止三次。”
夏青抿着嘴巴嘻嘻娇笑:“我觉得你这不是异想天开,完全有这个可能性!”
看着对自己态度变得十分和善的夏青,罗家涛心里满是遗憾,这见鬼的老爸,谈什么拿出一半股份嘛?
如果自己再认真研究一下历史,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观点,也许就此能够吸引夏青,赢得美人的芳心呢?
现在还能有机会吗?罗家涛有点想入非非。
他忽然想起来,今天早上张慕莫名其妙成了自己的叔叔,那以后自己不是得喊夏青一声“婶婶”?
一想到这儿,罗家涛对自己的老子简直有点咬牙切齿。
这以后如果自己对夏青有想法的话,岂不是成了“乱伦”?
罗家涛觉得自己的眼前简直一片黑暗!
张慕见夏青与罗家涛在这个方面言谈甚欢,倒也没觉得意外,夏青本来就特别喜欢历史,当年她跟自己独树一帜讲起那个四大美女的故事,后来在秦皇陵给两个小丫头讲对秦始皇的看法,都显示了她在这方面的特别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