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卫的家在西安市一个老小区内,离幼儿园所在的位置不到两公里,四辆警车首先控制了几个出口,便衣警察位三三两两的出来,开始寻找各自有利的位置。
所有人到位以后,大队长对赵红卫和张慕点点头:“你们可以行动了,千万注意安全,同时要避免刺激歹徒,记住行动暗号,我们随时支援。”
两个人点点头。
赵红卫的家在二楼,李延河和张慕拾级而上,来到门口,敲了敲门,立刻就有人问道:“谁啊?”
李延河回答:“我!”
门迅速打开了,赵红卫探出头来,一脸惊讶:“老李,小张,你们怎么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和几个月前相比,赵红卫的脸色苍白,同时瘦了一大圈,脸上额头上多了好多皱纹,肉都快耷拉下来了,他的头上原来罕有白发,可是现在却是半白了。
就是眼前这个庸肿不堪的槽老头子,利用手中的把柄,躏蹂了刚毕业的,对世界充满了美好想象的,犹如花朵一般的夏青。
这是夏青这一生中最惨痛的经历,张慕一直感同身受,也因此对赵红卫恨之入骨,他一直以为李延河还被关在里面,没想居然出来了。
他现在很后悔,如果一直关注赵红卫的话,就会知道他出来的消息,然后自己也可以早点过来,让他知道什么叫惨痛的教训。
可是现在最好的时机已经失去了,单飞雪在他手里,张慕只能暂时忍耐,一切等到单飞雪被救出来再说。
不过看来这段日子他过的很艰难,看着这张惨兮兮的脸,张慕的心里稍稍替夏青痛快了一些。
李延河和张慕走进屋去,赵红卫显得很是激动:“以前我这里人来人往的,现在出了事以后,人人见到我就象见到瘟疫一般,这里可以说是门前冷落鞍马稀了。”
“不,不是鞍马稀,是彻底打入冷宫,无人问津了,世态炎凉啊,真想不到第一个来看我的居然是你们,实在,这实在,实在,,,,,,”赵红卫说不下去话了。
李延河和张慕现在吃不准赵红卫是真不知道,还是演技高超,丝毫不露痕迹,不过你不动,我也不动,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张慕故意道:“赵总,你一直让我来拜访你,怎么样,先带我参观参观你的住所呗。”
赵红卫有点局促:“嘿嘿嘿,小张啊,老头子的这个地方跟李总的地方可不能想比啊,就是巴掌大的一块地方,里面什么都没有,可要让你见笑了。”
张慕只能假装傻笑:“赵总,你不会是在里面藏了什么古董宝贝,生怕我们拿走吧?”
赵红卫连忙否认:“怎么会,怎么会?行,那就房间里去看看呗。”
张慕对李延河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走到赵红卫后面,打算一旦赵红卫有会异动,立刻先下手为强,动手把他控制起来。
赵红卫一一打开了房间的门:“我这里三室一厅,也就一百多个平米,原来还有我儿子、老伴和一个保姆阿姨一起住。”
“可是几年前老伴没了,儿子也移民加拿大了,平时根本不回来,这次事件以后,我又把保姆给辞掉了,现在这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人来,所以除了卧室和厨房,其他地方我平时也没怎么打扫,所以实不是不给你们看呢,太乱,灰尘太多,不好意思啊!”
几间房间被一个一个察看过后,张慕和李延河相互暗示着摇了摇头,赵红卫没有说谎,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来躲过,或者把单飞雪藏起来的迹象。
接下来只有用言语,看能不能把赵红卫的话套出来了。
赵红卫请两人坐下了,然后又给两人倒了茶。
目前看起来,赵红卫的表现一切正常,不过想想赵红卫能够在杨木隐忍那么多年都不动声色,这点装完全不算什么。
赵红卫猜不出李延河和张慕来这里的意图,李延河也不知道赵红卫心里究竟什么个意思,双方现在这个状态,毕竟还带点仇恨,没什么可以寒喧的,所以都难以开口,气氛有点僵。
还是李延河先开口了,他试探着问道:“老赵,这几天,我就没有想要对我说点什么?”
赵红卫究竟会说些什么,张慕也很期待地看着他。
“我!”赵红卫的嘴巴嚅动了许久,突然之间竟忍不住抽泣起来,“老李,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李延河和张慕对望了一眼,彼此微微颔首,只要赵红卫肯开口,剩下的一切都好说,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李延河把茶杯递给赵红卫:“老赵,那啥,不急,只有你有诚意,一切都好说,你慢慢说,我可以等。”
张慕也在一旁点点头。
赵红卫抖抖擞擞地道:“对不起,老李,小张,我失态了,让你们看笑话了,只是在那里面,呆的全部都是人渣渣,我在里面,根本不能跟谁说话,也不敢跟谁说话。”
“好不容易出来了,也没有一个人来看我,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话,所有的话我都只能憋着,太难熬了,我真的好想找个人说话,真的,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想找一个人说话,不管是谁,说什么都行。”
“只是我完全没想到你们能来主动看我,还让我说话,老李,小张,我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李延河和张慕又对望了一眼,这情况有点不太对啊,这赵红卫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们相互使了个眼神,还是继续让赵红卫说下去,所谓言多必失,只要他肯说,一定能从里面听出漏洞来。
赵红卫开始絮絮叨叨:“那里面是十七八个人的大通铺,我进去的时候是天气最热的时候,那被子潮的可以滴出水,那霉味能把人熏晕了。
床很短,一号位的老大占了最大的床位,一般人只能侧着身体睡觉,连翻个身都难,而且二十四小时都有探照灯照着你,就连上厕所,洗澡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我年纪大了,晚上睡觉要打呼,可是有值班巡逻的人,我一打呼就会被人弄醒,越没得睡就越累,越累就越打呼,越打呼就越没得睡,那一个多月时间,我根本没有连续睡着过两个小时。
我老婆死了,儿子在国外,进去以后根本就没有人给我送衣服,送鞋子,一开始进去的时候,我一条内裤整整穿了一个礼拜,赤脚赤了半个月,后来全靠这个人给件衣服,那个人给条内裤才勉强过日子。
幸亏我运气好,管笼子的警察居然是我以前战友的小孩子,而且我年纪大了,所以才没有被人打,没有被人天天晚上逼着做那种事情,没有人灌娃哈哈啊,吃黄金糕。”
天天晚上做那种事情张慕猜到了,可是其余呢?张慕奇道:“什么叫做灌娃哈哈,吃黄金糕?”
赵红卫摇了摇头:“你不会喜欢听这个的,娃哈哈就是洗衣粉兑水,黄金糕就是大便,唉,一言难尽,那里面是没有规则和道德可言的......
但是我还是要干不少活,要洗碗、拖地、叠被子,我这个年纪的人,那里还干得动那些哦!
唉,最难的是每天都只能洗冷水澡,让我关节炎的老毛病加重了好多,而且里面没吃的,一包花生米都会被人抢。
真的,在笼子里面,每一秒种都让人煎熬,更何怕的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被关多久,不知道是不是一辈子都会关在里面。
在进笼子的第一个晚上,我就想死,我试过,可是在那个里面,想死也是个奢望。
但是那个心境以后,却让我顿悟了,也让我明白了,我错了,所以我告诉自己,我不能死,我得出来,我得认我的错,我得赎我的罪。”
“而这个,成了我安安静静继续呆在里面的唯一动力。”
......
赵红卫涛涛不绝的向李延河和张慕说着他在看守所的遭遇,李延河和张慕有点烦,他们也吃不准赵红卫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在装傻充愣。
当然,最大的可能是赵红卫故意在提在里面受到的遭遇,想以此对李延河开价,李延河下定决心,不管什么价,自己都接着。
他只好继续提示他:“赵总,你受的这些苦楚我都知道了,那你的意思是,关于你我之间,你有什么特别想与我交流的吗?”
赵红卫已经止住了眼泪,看得出来,刚才一顿说,让他的心里舒服了不少。他叹了口气:“老李,对不住,你可能听着会非常烦,可是我跟你说这些绝对不是想跟你抱怨,或是想找你报复。
其实你把我想太坏了,我原本不是这样的人,当初我在帝都的时候,真的是想做些事情的,来到杨木以后,我也确实是想帮你,可是慢慢的,我被孙兵他们带偏了,也开始幻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尤其是那时候老婆得到重病,不久后又过世了,儿子又在国外,我很烦,也很寂寞,孙兵就利用了这一点,渐渐让我对女人产生了越来越大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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