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阵看起来是你输了?那么第二阵你想怎么比呢。”
钟黄看了眼不远处尘烟飞扬的军队,不为所动,只是对那将军问道。
那将本来输了一阵,正有些颓废,闻停此言精神微微一震。
“是啊,虽然第一局输了,可是还有两阵。无论步射还是马射,都是我的强项,不可能再输给他。”
这一点他想的倒是不错。
江湖中人虽然说起来是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可毕竟头顶上还有官府的威权压制。弓弩甲胄全在禁忌之列,因此一般人很难有习练的机会。
而他犀霸身为南滇军中大将,南滇王禁卫军银甲右卫长,统御上万精兵,自然最是擅长弓马之道。
无论天上飞鸟,地面走兽,水中游鱼,射之无有不中。
“第二场步射,军中比试方法众多。可寻一活物,于远处驱赶,我们同时张弓搭箭,先射中者为胜。”
犀霸对钟黄道,他伸头看了看四周,找寻着合适的靶子。
然而他环顾一圈才发现,这里除了涌动的人头,就是打着响鼻的战马,没有合适的靶子。
“哎!那个老翁……前辈,不知你家中可有犬马,可供一射?若实在没有,小鸡也行……”
他冲着正朝钟黄奔过来的何堡主叫嚷着。
“我看还是不必了。”
钟黄听了这话目光一闪:
“犬马无辜,与此事何干,要代人受过?况且我也不忍杀伤无辜生命。我看,还是在我们两人之间解决吧。”
“哦?难道你是指,人靶?”
犀霸在军中,也玩过这人靶游戏。大都是以战俘为靶,射死了事。当然也有些残暴的士兵会捉寻常百姓射杀为乐。
“人靶?有意思。那么不如就将这人靶留待第三轮进行。至于这第二轮嘛,我们还是射那个吧。”
钟黄伸手一指擂台道。
“你是说……射石头?”
犀霸惊讶道。
他有些乐了,看来此人的确不懂弓箭。如此大的石头,他闭着眼睛都能射中。
看来这局是赢定了。
“哦,不。”
钟黄摇了摇头,打碎了他的幻想:
“不是射石头,是射那石头上的指洞。”
“……”
犀霸瞪大了眼睛,运足目力望着十丈开外的石头。然而这样远的距离,如此小的指洞,已经略微超出了正常的人眼分辨率。
所以不要说射中,一般人就是看都看不清。
好在犀霸毕竟不是一般人,虽然仅凭肉眼连他也看不清楚石头上的指洞。
不过他打通四脉,真气雄厚,功聚双目的天阴、睛明二穴。有了真气的加持,这下果然可以看得分明。
看清了目标后,心中便有了底。犀霸转脸一看,却见那斗笠人正皱着眉头,出神地望着擂台。
“原来是吓唬我,连自己都看不清?哼,待会要你好看。”
他不由得心中一喜,就要答应。
“那就按你说的办,射那石上的指……”
“噢等等,等等。”
钟黄摆了摆手:
“这么近的距离,似乎丝毫表现不出你真正的技术。不如,我们离得稍微远点吧。”
“什么?还要远??”
犀霸吃了一惊,摇了摇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说,难道这里对你来说已经足够远了?”
钟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那当然不是!我是说……你说罢,要多远,本将定当奉陪。”
犀将军不甘示弱,怪眼翻了翻,心道我看你能死撑到几时?
“古楚有养由基可于百步之外,穿杨射柳,百发百中。今我辈何不仿效之,就在百步开外,射那五指之洞?
虽说指洞较柳叶要小的多,难度更高。不过今日也无需百发百中,只要五射足以。”
钟黄道。
“什么!”
犀霸闻言大惊。
他常在军中,虽是异邦,却也耳闻过中土箭神养由基的故事。
作为军中大将,他自然对射箭之道再清楚不过。
若说力道,一般兵士可开七斗之弓,身强体壮之人可开一石以上。能拉开三石强弓者,已经是千里挑一的天赋异禀之人。至于他,能驰射十石,左右开弓力射百箭,洞穿三层铁甲不在话下。
若说射远,强弓硬弩,抛射之下甚至可命中三四百步外的人马。
若说命中,有善射者可于五十步外射中铜钱小孔。
然而无论如何,在百步之外洞穿柳叶,还百发百中。这种故事就连他也觉得匪夷所思。
“什么!百步之外命中指洞!这人不是在说笑吧?”
“全蛋,你看人家何家新姑爷像是说笑的样子嘛?”
“那倒也是。可是我连这二十步外都看不到什么指洞,百步之外,估摸着看那石头都够呛……”
“要么怎么说你当不了何家新姑爷呢?”
“哼!狗娃,你别得意。我看他也就是瞎咋呼,根本就不可能射得中。”
“对嘛,全蛋,别急嘛。这还有两场,我看你家的那个老母鸡也未必就一定输给狗娃,勿慌勿慌。”
“我慌不慌关你什么事?二栓我跟你说啊,我忍你很久了,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你跟我表妹桃花的事!”
“桃花她稀罕我,碍着你什么了???”
“还敢顶嘴?我表妹跟我是指腹为婚!”
“那你还来掺乎什么比武招亲?”
“你不是也来了嘛?我如何就来不得?你管得着吗你!”
“哼,不知廉耻,我二栓今日要跟你决斗!为了桃花好好教训你!”
“哼!我可是拜了八臂百手千面金刚大罗汉为师,还能怕了你?”
……
不提赌局中的小小风波,何堡主奔到现场,将钟黄拉到一边,偷偷地嘱咐了起来。
“那个……你能为我家莲儿出手,老夫深感厚情。不过,还有一事要劳烦大…师,待会比试之时,还望手下留情,万万不可伤了那将军。人靶之事更是休要再提了……”
何堡主一边嘱托,一边小声将姚州太守的话和他自己对此的猜测尽数告知钟黄,并恳请着。
“喔,还有这事?结合其臂上纹身,那就更加因吹丝挺了。”
钟黄略一思索,点了点头,指着何心莲正色对何堡主道:
“放心吧,我这人从不乱来的,这事儿令千金都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