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宣和二年年关刚过,东平府太守程万里府中,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姐正匆匆行走,进了后院高堂之内。
她一进门,就凑到堂上一位年老妇人身边,撒着娇问:“老祖宗,那……那后院的仙长出关了没有?”
这位年轻貌美,身材娉婷的小姐不是别人,正是程太守的独女程婉儿,而这位老妇则是程太守的生母。
程母看着孙女脸上满是宠溺,听到孙女问她,便对身边丫鬟道:“翠儿啊,后院的仙长可曾出关了?”
翠儿赶忙道:“老祖宗,仙长还未出关,需要我去请他吗?”
翠儿说完,就见程母赶忙摆手道:“不可不可,仙长曾说了他闭关之时不可有人叨扰,还是仙长出关再说。”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道:“只是这仙长一闭关便是几个月时间,许久未听他讲道论玄,心里总是不踏实。”
程母在叹气,而她身边的程婉儿脸上却露出些许遗憾,明显是听到这个仙长没有出关,心中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堂前突然跑进来一个仆人道:“老祖宗,老爷手下的兵马都监董平董大人,东平府都道正冯兴子冯道长求见,说是来给老祖宗拜年的。”
程母听到这两位来为她拜年,点点头道:“请两位进来吧。”
不过程母请人进来的时候,却没注意到身边孙女婉儿脸上神色不对,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不一会,就见两人在那仆人的带领下进了堂内。
一个三十左右,生的相貌粗狂,身材雄壮,身穿武官官服,正是这东平府兵马都监,人称双枪将的董平。
另一位四十多岁,身穿紫金道袍,手持拂尘,白面长须,一副有道全真的模样,是这东平府的都道正冯兴子。
宋徽宗崇信道教,所以在各地都安排道职官,这冯兴子之所以能到这东平府做都道正,是因为讨了京中道家大宗师林灵素的欢心。
冯兴子到了东平府之后,对修道之事没见多么上心,为祸乡里的事情却是做了不少。
徽宗改元重和的时候,召集道人祭天做法,这冯兴子向来喜欢钻营,便也上奏一起去了,在京城一待就是两年多时间,直到被徽宗升了道职才重新回来。
他见东平府换了新任太守,想要钻营巴结一番,听闻程太守最为孝敬,便找到董平这位老朋友,一起先来拜望下程太守的老母。
董平和冯兴子进屋之后,都先将拜年的礼物奉上,然后便落座下来。
董平进门后,见程婉儿坐在程母身边,眼中忍不住透出一股欲念,当初他第一次见到程婉儿,就被对方美貌吸引。
他也曾向太守程万里提亲,欲迎娶程婉儿,可那程太守却似乎看不上他一介武夫,几次请求都未曾答应。
不过董平眼中的不敬,程母却未瞧见,因为她喜欢道学,现在有冯兴子这位正儿八经的道官在此,就忍不住请教起来。
程母未看到,但程婉儿却看的一清二楚,这董平提亲之事,她也曾听爹爹提起几次。
她心里本就对这位粗鲁之人不甚喜欢,现在看到对方那赤裸裸的眼神,心中是越发讨厌了,就准备向老祖宗告退离开。
可就在这时,正好程母给那冯兴子说,她家后院住着一位有道仙长在闭关,还说那仙长道学造诣如何深厚等等。
这话一出口,立刻让冯兴子这心胸狭隘之人不高兴了,他还正准备借着程母喜欢道学的机会攀附程太守,可谁想竟然有人捷足先登了。
想到这,他故作高深的对程母道:“老善人,因为咱们道门这些年身受官家恩泽,便有歹人见有利可图,纷纷装作有道之士,虽然不知道你口中仙长是真是假,但他若是没有道职玉符,你可切莫大意被那歹人骗了。”
程母闻言,虽然觉得后院仙长不像坏人,但眼前这冯兴子可是官家亲自册封的都道正,想来也不会乱说。
而后院那仙长确实没有什么道职玉符,心中怀疑之下,她便小心的问道:“冯道正,那怎么才能分辨真假。”
冯兴子闻言,知道他的话让程母起了疑心,一脸义不容辞的道:“这很简单,只贫道道去试他一试。”
“青……仙长定然不会是假的。”
冯兴子说完,那程母还未言语,却听旁边程婉儿先说话,那话里的维护之意,溢于言表。
那冯兴子闻言,到没觉得什么,只是想程家小姐肯定是被那骗子迷惑。
可旁边的董平见程婉儿一脸紧张的样子,即便不知道那仙长多大年纪,是何模样,心里却涌出一股妒意。
不过程母心中疑惑一起,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站起来道:“那就有请冯道正帮老身去看一看吧。”
“老祖宗,仙长正在闭……”
程婉儿闻言想阻止,话说一半却被程母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得小脸委屈的跟在大家身后,朝着后院走去。
程母虽说那道长住在后院,其实是住在后院外的一座小观里,他们几人出了后门,没走几步就到了这小观之内。
只见院内一个仆人见程母他们到来,赶忙上前问:“老祖宗,您怎么来了。”
程母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观内一间紧闭的房门道:“仙长可有动静?”
那仆人回答:“没有,两天前送了些稀粥进去,之后便什么动静都没有。”
听闻这话,旁边冯兴子脸上暗暗讥笑一下,心想这定是在装辟谷骗人,都是些他玩的不爱玩的把戏,今天他非要让这位所谓的仙长丢个大脸。
眼红的看了眼这颇为精致的小观,他心想到时候这蠢笨的老妇一高兴,就把这小观送给他了。
想到这,冯兴子便一撸袖子,准备上去敲门。
可这时,却有人比他还要心急,率先一步走了上去,冯兴子定睛一看,竟然是跟他一起来的董平。
看到董平出手,冯兴子立刻停下脚步,心想有个出头鸟也好,一会他见机行事就可。
董平之所以出手,还不是心怀妒意所致,他心想只管敲门把这仙长叫出来,不管真假先打上一拳,要让其丢尽颜面,也让程婉儿看看,谁才是大丈夫真英雄。
可正当董平想上前敲门的时候,却听到房内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不必劳烦尊驾了。”
说完就看见屋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身穿云纹青底真丝道袍年轻道士走了出来。
这道士二十岁左右年纪,生的唇红齿白,丰神俊秀,气质淡雅出尘,单论卖相比那都道正冯兴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年轻道士一出房门后,面含微笑的看了众人一看,众人被那璨若星河的眼眸一望,只觉好似被微风拂面一般,说不出的自然舒服。
而那程婉儿见年轻道士出来之后,脸上已经忍不住露出欢喜之色,小步上前道:“青……道长,你出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