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爷说得隐晦,余耀应得也就隐晦。但实际上,余耀自己分析出来的,还是比较明白的。
第一,钟千粟在到晨光陶瓷厂工作之前,就绝非一般人!只不过非常神秘,瘸爷也并不了解。
结合余耀自己了解到的相关情况,这个神秘的身份,极有可能和那枚“鬼眼穿火”有关。
第二,就是那件“荆轲刺秦王”元青花大罐,真品极有可能是存在的,而且直到今天,可能还在钟千粟手上!
瘸爷说“画工中透出古意”,暗指不是钟千粟自己创作的,而是临摹的。临摹一幅画片,还带着大罐的外形,比照原件临摹的可能性就很大!
另外,这件大罐,在市面上和圈子里,从未传出半点儿风声,应该是一直没有易手。
如果是这样,根据钟千粟的举动,那么早在多年前,他就有了仿制之心,只不过当年画工不过关,心里忐忑,找了瘸爷讨教。
以钟千粟的手段,手里又有原件,如果真的仿制出来,即便是余耀,或者干脆说许太炎在世,也未必有把握能甄别!
但有一点,余耀不明白,多年前就想仿制,但直到今天市面上也没出现这么一件大罐,钟千粟到底想干什么呢?
已经仿制了自己留着?似乎不大可能,因为他手里有真品的话,多弄出一件仿品自己留着没多大意思。
仿制之后出手了,新货主当成真品且毫不声张?这个可能性倒是存在,但只是可能性存在,于情于理都很难让人接受。
明白了瘸爷说的意思,但背后的事儿,依然扑朔迷离。
瘸爷对钟毓,像是起了爱才之心的,他的话里话外,有点一点余耀的意思的,让他不要过多掺乎钟家的事儿!
“杀身之祸”已经是很严重的警告了。
“你琢磨什么呢?”濮杰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面对发大财的机会,忍痛放弃,心里不舍?”
老周却接口道,“你以为余耀和你一样啊?瞅你那眼神儿,恨不能把嘉靖青花葫芦瓶当仙丹给吞了!”
“确实动心了。不过,这又不是真的吃仙丹,而且本儿太大,明着去骗素不相识的人,其实我想想也有点儿硌得慌。”濮杰实话实说。
“吃仙丹”是句行里的老话,和捡漏差不多,不过捡漏只是价钱低,吃仙丹多了一个意思,就是拿下的,还是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
“没想到来一趟瓷都,这么多事儿!”余耀叹了口气。
“老黄回去了,我也该回去了。”老周道,“你俩还想再留留么?”
“我和余耀还想再抓点儿普通的货,毕竟江州还有个店呢,他前一阵又清了不少东西。”濮杰这句话接的让余耀很满意,因为他确实还不能走,又不能告诉老周实话。
老周想了想,“今天来景子甸,对我冲击挺大的,不看看还真不知道,那什么,不行我先回了,你俩再留留吧。”
“也好。”余耀点点头。
老周接着就定了下午回程的车票。中午,三人找了个比较幽静的饭馆吃饭。饭后,他们送老周去了车站,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茶楼,濮杰提议去喝口茶。
余耀也想舒缓一下,便同意了。
进楼要了个包间,上了茶,两人屏退了茶艺师,关了门。
“我说,瘸爷和你说什么了?”
“瘸爷和钟毓的大伯,以前都是晨光陶瓷厂的同事。”
“什么?”
“钟毓的大伯,名叫钟千粟,此人很不简单。瘸爷的意思,好像让我不要掺乎钟家的事儿。”
濮杰根本不关心钟毓大伯,直接说道,“靠,你不早说,早说我们和老周一起走了就是了!那枚鬼脸花钱,自己留着自己查。钟家在瓷都牛逼,咱回到江州,不搭理他就是了。”
“不行。咱们自己查无异于大海捞针,这枚‘鬼眼穿火’,恐怕只有钟家知根知底。”
“那就不查了!万一发不了财,还惹了一身骚。”
“不是发财不发财的事儿。”余耀摇头,“听我的,等等钟毓的消息。”
濮杰递给余耀一支烟,“这事儿我也不是没琢磨。瞅着钟毓的江湖做派,这个钟千粟,没准儿掉进什么江湖恩怨里去了。”
余耀不置可否。
濮杰忽而说道,“卧槽,你说这鬼脸花钱,不会是圣火令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是什么组织的信物啊!”
余耀一阵儿头大。
“要不就快刀斩乱麻!直接把‘鬼眼穿火’还给钟毓,眼不见心不烦,落个清净,就算特么的背后是个大宝藏,咱也不贪念了!”濮杰又道。
“快刀斩乱麻”余耀再度叹气。
要不是身上这枚“鬼眼穿心”,他才不愿意去掺乎这样的事儿呢!就像瘸爷说的,老老实实捡漏发财,比什么都好!
可是,如今却好像被一种无形的东西黏在了心口,放不下了!
不仅斩不断,而且理还乱。
“算了算了,看你就是放不下了!听你的行了吧?”濮杰喷出一口烟雾,“既然不想放,那就等着!有我在这儿,最起码安全方面你放心!”
“我去个洗手间。”余耀起身走出了房门。
“尼玛,越来越像老大了。”濮杰撇撇嘴,身子靠上了椅背。
余耀走出房间,在走廊里没走两步,迎面碰上了两个人,像是要走了。
竟是两个熟人!
一个,居然是沈歌!
另一个,却只是脸儿熟,确切地说,是那个“大痦子”熟。
沈歌也看到了余耀,余耀正要打招呼,沈歌却递给了他一个眼神,余耀便也只用眼神回应了一下,没有作声。
从洗手间出来,余耀站在楼梯口点了支烟等了一会儿,就在这个期间,他一下子明白了:莫非这个“大痦子”,就是送拍白釉执壶的人?
瘸爷知道货主,却不会告诉余耀。但这又碰巧了,在瘸爷家碰到这个“大痦子”,沈歌居然也来瓷都和他碰面!
过了一会儿,沈歌果然回来了,走到余耀身边,压低声音,“臭流氓,你来瓷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