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歌想了想,“是一个搞玉雕的,有个玉雕工作室。”
“玉雕工作室?”
“我们是在咖啡厅见的面,臧主任认识他,叫孙剑。名片上印着剑阁玉雕工作室,但我没听说过。”
“江州的玉雕行业并不发达,我也没听说过这个剑阁玉雕工作室。”
沈歌却摇摇头,“你想打听来路,那就麻烦了,基本没戏。”
“怎么说?”
“根据孙剑的说法,是他七八年前在沪海得到的这本册页,在一个旧书摊上买的,用他的话说,就算是伪造品都不亏。他当时对十二生肖感兴趣,还根据这个雕刻过一套玉牌。这两年生意不好做,手头紧,他才想到出手这本册页。所以啊,我也一直没对你详细说这来路”
“啊?”余耀不由挠了挠头。
如果是这样,那确实没法查了,最怕就是从古玩市场、旧货市场来的。
而且还是七八年前。
“罢了,确实没法查了。除非有民国时期的线索。”余耀点点头,不再浪费时间琢磨这个。
“这本册页有噱头,即便标注一个‘疑’字,说不定也能到一个高价。”沈歌接口,“你到底想不想要?”
“我就是想要,你们要拍了,也得等春拍啊!”
“我问的是你想不想要,不是问你想怎么要。”
“我去,你这伶牙俐齿的,有点儿咄咄逼人了哈。”余耀笑了笑,“不是很想。”
“那就算了!”沈歌白了余耀一眼。
余耀稍愣,“听你这意思,想要的话,还有别的办法?”
“有当然是有了,我有孙剑的联系方式,你悄悄找他就是了,不过不太合规矩。”
“那你还问?”
“所以我才先问你想不想要,要是很想要,公司和你,我只能以你为优先啊!”
余耀一听,不由自主拉住了沈歌的手,“这话听着真受用啊。不过,你好像变了”
“有么?”沈歌歪了歪头,“可能是近墨者黑吧。”
“靠!”余耀嘟囔一声,正要接着说,忽听到店门又被推开了。
原来是隔壁老王来了,看到沈歌也在,“哎呀,沈小姐真是好眼力啊,那块翡翠原石我找人切了,确实垮了,人家说是狗屎地儿。亏得早切了,要是等到运气好的时候再切,那不是添堵么?”
沈歌笑了笑,“所以王老板以后还是不要乱买全赌料了。”
“人啊,都有侥幸心理。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人家那些高手还有走眼的时候呢,我这随便买一块就能切涨?不存在的。”
余耀跟了两句,老王接着说,“正好到了晚饭点儿了,我请你俩吃饭吧?”
“今天真不行,我答应陪父母去爷爷家吃饭的,本来也要走了。”沈歌说,“你就别客气了。”
老王一听,也没再多说。最后余耀和老王一起出去吃的,中间余耀借着去卫生间的工夫,把账给结了,弄得老王还数落了余耀一通。
第二天早上,余耀刚起床,就接到了上官雨的电话,说是已经在候机了,中午之前就能落地。
中午余耀请上官雨吃饭,下午又和他一起到了天和拍卖。
到了鉴定室,上官雨看的时候,陈良典告诉余耀,上午的时候已经和孙剑签了拍卖协议。
“有保留价儿么?”余耀不由问道。
“你问这个不合规矩。”陈良典眯着眼睛,似笑非笑。
“这有什么?预展的时候有保留价你们一般不也会提醒么?我又不是问具体数目。”
“不问具体数目,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陈良典竖起食指,虚点两下。
“!”余耀摆手,“行,我知道了,那就是有。”
此时,上官雨忽然抬头,“陈总,我要能指出,这本册页并非明代、而是伪造品的证据,你们还会依照原先协议上拍么?”
这话,让陈良典一下子怔住了。
不光陈良典,余耀也是有点儿发蒙。来之前余耀问过上官雨,要不要留下?上官雨说看了再议,反正是要上拍的东西。
可是现在,上官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个,最关键的是,上官雨难道真能找出证据?
陈良典好容易才回过神儿来,“上官先生,如果是确凿的、令人信服的证据,我们肯定得找货主重新协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再出个结果。不过”
“不过要是证据不确凿,那就没有协商的必要了,因为本来也加了个括弧,添了个‘疑’字。”上官雨给他接上了。
“是的。”陈良典应道,“上官先生不妨说说看!”
余耀没说话,静观其变。
上官雨看了一眼余耀,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才缓缓开口道,“这十二生肖水墨图,其中三幅是有题字标注的,分别是羊、虎、猴,也就是唐广德、唐寅、唐申的对应生肖。”
上官雨说完稍顿。这一点是明面儿上的,陈良典捏了捏下巴,没有搭腔,继续聆听。
上官雨继续说道,“这三页上的题字用墨,和作画用墨不同!”
余耀闻言大吃一惊,原来上官雨是真的找出证据来了啊!不由凑上去细看起来,陈良典也凑上去了。
上官雨在旁解释,“作画用墨,是明代老墨,题字用墨,却肯定不是明清时期的老墨!”
上官雨语声铿锵。余耀一边细看一边暗想:当时的精力,的确主要集中到画上了。
陈良典不如余耀细,看几眼便直接问道,“上官先生,你这说得太过模糊,具体呢?”
“你这么看,是看不出来的。”上官雨微微一笑。
陈良典不由脱口而出,“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上官雨道,“陈总可以取强光手电筒,在画纸背面透射,然后用放大镜观察墨迹表面,会看到墨迹表面的纹路、也就是破碎程度,这画墨和字墨,是不同的!”
陈良典大吃一惊,“问题你没用手电筒和放大镜啊?”
“我说了我自有我的办法!”上官雨加重了语气。
陈良典当然不会再问了。上官雨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他的秘技,岂能说给旁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