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没什么结构,就是一个单间,得有一百平米以上。里面的装修和摆设,和外面实在是大相径庭。
清醒一点儿说,宛若进入了一座明清家具博物馆。
就连最里头两角的两个大保险柜,也都加装了古典外饰。
最里头主要是箱、柜,贴墙还有一张架子床,而且寝具齐全。
两侧,以屏、几、架为主。
中间则是桌案和椅子为主。
摆的不算很满,但数量已经很惊人了。
林丰草将紫檀插屏架子放在了一张独板案子的旁边,“我去把瓷板拿出来,随便看!对了,月影灯架,在那个八仙屏风后面!”
余耀自然要先去看灯架的。林丰草说的八仙屏风,共有八块,在一侧墙边围成了半圆,余耀绕进去,看到了一对乌木灯架。
这一对灯架高两米左右,底座之上的主体,像是一个拉长了的“田”字,很简洁。但灯罩的罩托就复杂多了,倒金字塔结构。而上面的灯罩本应是个圆柱体,却因为没有贴片,其实是空的,只能看到烛台。
同时,上下罩盘的外侧,都有短而细密的梳齿状结构。
这些“梳齿”颜色和乌木一致,但不是乌木,感觉像是碳化了的一种木质纤维。“梳齿”末端都有凹槽,想必是为了卡住贴片的。
林丰草将瓷板拿了出来,这个余耀只是简单看了看,重点还是这些古典家具。
看完了之后,余耀叹道,“杨锐还说我买房子不缺钱,可要是想弄一堂这样的家具,两千万怎么能够?”
“你只是一时感慨罢了,这样的东西,怎么能真当家具用?”林丰草笑道,“我也就是偶尔来住一晚上过过瘾,平时还是以欣赏为主。”
林丰草此时已经将瓷板包装了起来,这一套东西,还得送到卯爷那里做边框。
“我就是打个比方。”
随后,余耀指了指一个香几上的铜香薰,“你这里也有红宝石的东西啊!”
这铜香薰是清代的,凤鸟的形制,一对眼睛,镶嵌了红宝石。不过,这一对红宝石,颜色偏淡,有点儿粉红的感觉。
“这凤鸟铜香薰,我得来比较早,就是因为这上面的红宝石,我才专门研究了一下。其实红宝石本身的化学式是三氧化二铝,没有颜色的。因为铬离子,才产生了红色。”
这一点,余耀大体也知道,“好像这个铬元素很神奇,不少宝石都是因为它才有了颜色。”
“的确很神奇,除了红,绿也是因为它,什么祖母绿、翡翠、碧玺,都是因为铬元素生色生辉。”林丰草应了一句,转而问道,“你这颗红宝石,想好怎么出手了么?”
“现在两个渠道,一个是可以找个大拍行,走明年的春拍;一个是找才持璜,他在汉唐玉典,汉唐玉典肯定能收。等明后天的我取回小玉印,交给才老爷子,倒是可以先问问。不过听说才持璜去缅甸了,也不知回来没有。”
“嗯,这两个方案都行。”林丰草点点头,“走吧,你这看的时间长,早过了午饭的点儿了,先吃饭去吧。”
“不算饿,我先和你一起,把东西给卯爷送过去吧。你这都弄好了。”
“也行,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两人出了家属院,路边打车,余耀笑道,“你这种家底儿,还不买辆车。”
“说起来很惭愧,我十年来学过三次车,全都过期了。”
“你这是不上心。”
“不是我没时间去学,而是总也学不会。”
“还有这种事儿?”
“你不信?”
“我信,这个你也没必要说谎啊。”余耀是上大学的时候插空把车学了,但其实他对买车一样没兴趣。同时,现在出门,不说堵车,找地方停车也是个麻烦事儿。
到了卯爷家,交待了具体事儿,卯爷的一个客户来了,他们就此告辞,一起去吃了饭。
饭还没吃完,上官雨的电话就到了,“今天晚上揭裱行不行?”
“行,我又没什么事儿。”余耀应道。
“另外,林老师给我回信息了,贴片尺寸不对;不过我还想试试,你问问林老师,要是晚上揭裱能成,能不能和你的一起试试?”
余耀一想,这件事儿本身没问题,但是林丰草的灯架是放到“仓库”里的,他未必愿意上官雨去他的“仓库”,“行,我问问,咱们随时联系。”
挂了电话,余耀问道,“听上官雨这意思,晚上就能揭裱;你这地方,方便上官雨过去么?”
“他毕竟不是鬼眼门传人”林丰草沉吟,“而且杨锐也知道这事儿,他也想看看。这么着吧,你晚上和上官雨一起揭裱,我把灯架弄家里去,今晚上叫上杨锐,一起看吧。”
“让你又折腾一趟。”
“不折腾,我弄到家里,就不拿回‘仓库’了,摆家里得了。”
余耀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再多说话。
晚上7点多,上官雨带着余耀来到了琉璃厂附近的一条胡同里,而后在一处不大的四合院门前摁响了门铃。
一个容貌清癯的老者来开了门,态度很和蔼,“小上来了?”又冲余耀点点头,“你好小伙子。”
“您好老爷子,叨扰了。”余耀应了一句,心说本是复姓上官,这个“小上”的称呼听着挺别扭,不过要是叫“小上官”,好像也不好听。
上官雨却好似习惯了。进了门,院里种了不少花木,只有正房客厅亮着灯。进了客厅,里面收拾得很干净,不过也不像个客厅,除了沙发茶几什么的,还有一张大案子,估计是平时写写画画所用,但显然不是装裱的操作台。
上官雨相互给介绍了一下。当面只说孟老爷子,没说叫啥,但提了一句“孟老爷子是家父的故交”。
孟老爷子看了看余耀手里的东西,“小余你也没心思喝茶了吧?走,那就先看看东西。”
余耀笑笑,“谢谢老爷子了。”
孟老爷子带着余耀和上官雨进了客厅旁边一间房,开了灯。这里面才是装裱操作间,台案工具齐全,同样收拾得很干净。
看着摆到桌面上的画,孟老爷子却连连摇头,“小上说了是竹纸,纸和绫子都是老材料。不过,这不是旧裱,是新裱啊!这个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