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大人!”
帝都城中,既然屈兴国已经继位,常青也顺理成章的搬出了宫中。
今日屈兴国登基大典以后,册封群臣,封原太仆聂延为丞相一职,原太师陆远为御史大夫,联军统帅常青为太尉一职,位列三公,执掌朝中文武百官。
各前朝旧官皆有封赏,从常青联军中留下的世家也都谋了不少好处,但这样的举动虽然没有惹火任何一方势力,但无疑也没有讨好任何人的样子。
常青派系的无需多说,谁都知道现如今朝中常青的话要比屈兴国好使的多,从他联军中出身的官员升职没有疑问。
可问题在那些保皇党的人身上,这些人与常青暗中一直做对,视其为逆臣贼子,常青掌权,他们怎么可能也跟着升了官,尤其是那太仆聂延,不仅升了官,还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一职,说是与御史大夫、太尉并列三公,但谁不知道历朝历代丞相之职隐隐高于其他两位。
难道说这龙椅上的小皇帝还真能做得了几分主,可以不需要看常青的脸色度日?
这一想法出现百官无不震惊,暗中揣测着其中的缘由,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常青与屈兴国本就一伙儿,哪来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可查出是什么人在祭天大典上捣乱了吗?”常青随口一问,下人立刻答道,“启禀太尉,是帝都吕家之人。”
“哦?这么快就查出来了?可确定没错?”
“不会错的,吕家的做事手段并不精明,露出了许多马脚,属下带人逐条查去,很快便发现了吕家家主的行事痕迹。”
常青皱了皱眉,“原因、目的、是为何行事可有查出?”
“没有大人下令,属下还不敢前去吕家抓人,不过大致可以推算出来,应该是为了向您示好的举动。”
常青挑了挑眉,他算是彻底把事情复杂化了。
这吕家原本是陈俊良的亲信,后来在联军围困帝都的时候,与绝大多数的人一同心生动摇,起了叛变之心。
但吕家命好,在那一次淳于衍召集群臣,剿灭叛徒的时候吕家巧合之下没有赶去,因此躲过了一劫。
再后来联军攻入帝都,常青推出的怀柔政策下,就连帝都城卫军和神庭军都从轻发落,重新编排配入军中服役,将功补过,对于吕家这样的世家常青自然是选择了放其一马。
谁知侥幸逃过一死的吕家不仅没有低调起来,反而一直在致力于如何讨好常青的路上,这才策划了这一出火蛟食龙异象,拿火蛟以喻常青,青龙以喻皇上,想要讨好常青,却不知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登基大典和祭天大典如此重要的事情,这吕家之人没有一点后盾做支撑居然敢这么去做,说是在讨好常青,哪怕常青真与屈兴国敌对,也不会喜欢这种擅作主张的示好吧。
常青摇了摇头,要不说人与人是不同的,生来愚笨至此,恐怕后天没救了。
“我没记错的话,太尉乃是掌管一国之军,这帝都城中的城卫、巡卫、还有各部兵马应该都归我管吧。”常青问道。
“太尉大人所言极是。”
其实太尉虽贵为兵部总长,但哪有一国的军力会交在皇室以外的人手中,一般的太尉不过是名义上的掌管全国军队,实则调动一员一卒,都需要经由皇帝的点头,所以造成了历来太尉的地位不如丞相和御史大夫的现象。
但常青不同,可以说他是不是太尉,军队都在他的手里,所以这番话倒也没错。
“派人抓捕吕家上下老小,随便安个名头打入牢中听候发落。”常青霸道道。
下属一惊,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哪里有这么草率的抓人,“太尉大人,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抓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正好试试我这个头衔在帝都城中管不管用。”常青略微思索,似乎对自己的想法非常满意。
那跟前的下属只好领命而去。
是夜,帝都城中一片混乱,由帝都巡卫带领着城防军以及常青的亲卫包围了整个吕家,刀光剑影,打砸叫喊声从府中不断的向外传出。
谁也不能想到,在帝都盘踞了数百年的吕家居然在一夜之间覆灭得干干净净,全家老小全部被抓入狱,甚至没有人知道原因是何,只是转天隐隐从街市上传出这吕家是得罪了太尉的缘故。
第二天,朝堂上,丞相聂延指着常青的鼻子问道,“敢问太尉,吕氏一族何罪之有,被太尉连夜逮捕,全家老小锒铛入狱,一个不留?”
这指名道姓的问话,顿时引起了百官不小的反应,两大派系眼见着就要吵嚷起来,只见常青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武将停下话来。
“这吕氏一族犯了何罪,昨日前去抓捕的兵卫没有和丞相大人说清楚吗?”
“哼,若是说得清楚,还用老夫在这里向你询问?”聂延丝毫不怕常青,一副风仙道骨的样子,白发冉冉,明明年纪还不如陆远大,却搞得跟个糟老头子似的。
这边的剑拔弩张,陆远这位御史大夫睁眼瞧了瞧,索性闭上了眼来,充耳不闻。
常青心里暗骂道,“小子不地道啊,明明吩咐了他们随便找个罪名安上去,这都过去了一夜了,居然还没有想好。”
这一时被聂延问住了,张不开口,随意想了个便道,“那吕家原乃陈俊良的亲信,被我发现其有叛国之罪,所以先抓入牢中审上一审。”
“笑话!”聂延被常青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谁都知道吕家早在一个月前帝都沦陷之时就已经弃暗投明,还为着联军攻入帝都做出了不少贡献,倘若真与陈俊良有关,如今陈俊良也已身死,他如何能叛国,又靠着什么叛国?凭那几个连巡逻的兵卫都不是敌手的家丁不成?”
常青知道他这罪名安大了,而且听起来太假,但刚刚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别的,这时候只能硬着头皮道,“不错,虽然听起来难以置信,但事实如此,而且我还查出陛下登基大典那一日,在祭天礼上出现的异象便出自他手,驱使火蛟欲要吞灭青龙,此等意图还不明显吗?”
常青这半真半假的一说,反而更令人无法信服了。
聂延指着常青的手气得发抖,“那吕氏到底如何得罪你了,净找些子虚乌有之事栽赃在他的头上,你编,你继续编啊,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给他编出什么罪名来。”
这一回常青理都不理了,侧过身子来,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模样,任凭聂延如何去骂,眼不见心不烦。
明明是聂延把常青说得哑口无言,但到了此时反而成了他落了下风。
其实他就算真的告赢了常青又能怎样?凭着常青滥用职权的罪名把他拉下马来?
开什么玩笑,纵使是保皇党的党首,聂延也知道常青此时的重要性。
新皇与他之间的利用关系互惠互利,楚云还需要这个男人活着,而且说实在常青对屈兴国的意义远要比屈兴国对常青的意义大得多。
毕竟傀儡可以再换,但常青只有一个,所以聂延空有脾气,却拿他毫无办法。
常青也正是借着这一手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事,赢了一筹,气得那一派系的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
反观龙椅上的屈兴国,从始至终乖巧的坐着一言不发,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殿下两人的较量,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回府的路上,陆军钊一路跟在常青的屁股后头,“城主大人,您今天是不是过分了些?”
陆军钊还是没有改口,习惯的管常青称呼为“城主大人”。
这家伙如今也官拜前将军,戍守楚云西面边郡。若不是帝都诸事未平,兵权又都在常青手里,估计早就不在帝都待着了。
常青回过头来看了看陆军钊疑惑的面庞,问道,“真的很过分吗?”
陆军钊赶紧用力的点头道,“城主大人是没看见,文武百官除了咱们的人外,其余的家伙脸都绿了,看您就跟看那豺狼虎豹似的。就是陆二爷也一言不发,兴国,哦不,是皇上也吓得不敢开口,就只剩下丞相还有胆子与大人辩驳一二。”
常青听了陆军钊的分析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的点头便是赞同,又不忘了补充一句,“过分就好,过分就好,我就怕自己还不够过分,连军钊你都忍不住了,说明我做得还算到位。”
“啊?!”陆军钊更不懂了,“城主大人您......”
“好了,我心里有分寸,也知道我在做什么,你这家伙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什么时候把小天他们接来,怕你们分居两地久了,回来感情淡了可就坏了。”
陆军钊嫩脸一红,“不会的,我和小天才不会呢,更何况我本职便是戍守边郡,等帝都稳定下来了就回异人城去,哪里用小天他们过来。”再抬起头来,就看到常青不知何时乐呵的走远了,这才知道是城主大人在转移话题。
与此同时的皇宫中,
屈兴国一身明黄色的衣衫坐在桌前,闷闷不乐的一口一口抿着茶水。
从外面回来的宋凌见了此幕,走上来在屈兴国的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是宋哥哥啊......”屈兴国蔫蔫的样子,没有平时一半有活力。
宋凌忍不住心里一紧,这才一个多月啊,该不会就到了情感的懈怠期了吧。
“宋哥哥,常叔叔好像开始为我造势了。”
听屈兴国这么一说,宋凌才终于松了口气,“我当是什么呢,这不是很正常,你都已经坐上龙椅了,他当然要着手去准备了,不然一屁股黏在太尉的位置上不下来,别人会怎么说。”
“唉,我就是为这个心里烦,没有常叔叔的话,我真怕后面的事情自己一个人不行。”
“没关系,你还有我呢,常青走了,我一直都在。”宋凌突然温情道。
“可是常叔叔也没必要这么急啊?”
“常青是不喜欢这些东西,能让他在其位谋其事,付出这么多已经够让我大跌眼镜的了,他和我一样喜欢自由。”
“可是我听芸芸说,常叔叔在大周大陆的时候也是做官,而且还是从最小的镇官做起,一步步爬上来的,当了异人城的城主,也没见常叔叔有什么抵触心理啊?”
“这不一样,常青其实不是讨厌权势,他只是讨厌每天生活在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之中,若是能给他一个宁静安稳的世界让他管理,他不会拒绝的。只可惜了,像异人城那般的世外桃源,怎么可能重现在一个国家的身上,所以常青注定了不是一个好的掌权者,所以才需要你的出现。”
宋凌努力在为屈兴国解释着,最后道,“别再为你常叔叔担心了,以后若是再有他为你造势的情况,你就顺着他的意思来即可,别看他平日里没脑子,关键时候想得还是很周到的。”
屈兴国叹了口气,没办法的点了点头,乖巧的应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常青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公然谋害吕氏一族的传闻便在大街小巷以病毒传播的速度蔓延开来。
街头巷尾,哪儿都能听到诸如此类的传闻。
对于素来听不到朝堂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百姓,忽然得到了这么个新闻,就跟闻到肉香的野狗,不需要人驱使就一团团的围聚在了一起。
“听到了没,咱们的太尉大人,一夜之间把吕家连根拔起,那个彻头彻尾,今天早晨我还路过了吕府,大门敞着,里面连个鬼影都没有,吓人的很呢。”
“太尉大人,还真是他,这传闻我刚听人说了下,怎么回事,吕家是犯了什么大事让太尉抓到了?”一个尚不知情的人问道。
“要真是犯了什么事儿的话,估计就不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了,偏偏那吕家什么都没做,只是得罪了太尉,便受此下场,你说恐不恐怖!”
听话的人眼睛瞪成鱼眼,“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大家伙儿都是这么说的。”
“可太尉大人他......他人不是挺好的吗?独自撑起联军的大旗,在陈俊良的手底下救出公主,更是辅佐小公主治理朝政,如今楚云能有这样的局面,不都说有着他一半的功劳。”
“切,人嘛,不都是如此,你离皇位远的时候也可以说些慷慨激昂、正义凛然的话来,但只要距离权势进了,谁会忍得住不去动这么诱人的蛋糕,我看这太尉未必就比陈俊良好到哪儿去。”
“嘘,小声点儿,街上的巡卫来了,你要想听,咱们找个茶馆给你慢慢的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