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衡央府出了一件大事。
衡央府来了三司衙,听说还是王都来的人呢。
许是衡央府平静太久,没啥大事,因此今日早晨里,三司衙突然上门捉拿州府文学政,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出热闹。
而学政府里,在兵士尚未破门而入的时候,清晨里的蒋府,一如往常,仆从们开始一天的劳作,为主家打理杂物。
而蒋府的主君,女主人蒋芝才在侍君的服侍下起来。
“人老了,便有些不中用了。”
人过中年快四十的蒋芝一起身,便感到腰身酸软,不由微微扶了下腰,感慨道。
这连着几夜风流,被自己最喜爱的侍君于凡缠着颠鸾倒凤,却不曾想今日起来,身体便发出了抗议。
蒋芝心下不由有些郁闷,她年少得志进了国子监,随后中了进士,又得承帝欣赏,起点便是官拜八品,赴任中等县的县官,比起尚无官职的同窗们,她的起点可被羡慕。
并且当时还被榜下捉婿,诸多官员想把家中郎君嫁与她为主夫,可惜她心高气傲,不屑与这些世家为伍,自负能凭自身的能力和才华,平步青云。
因此拒绝了官家之子后,她娶了一富商家的嫡子,一是需要富商家的钱财为她铺路,二也是看中了这位颇有商业头脑的主夫为她打理家业。
之后蒋芝却有能力,也不负期望,加之主夫在背后提供财力支持,她一路高歌孟进,谋得了这湖州州府文学政,执掌一州各学子的前程,被诸多人巴结,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尽享荣华富贵。
想她出身寒门一介布衣,少时住在破风漏雨的茅草房里寒窗苦读,如今有了这般地位,可谓算是苦尽甘来,当得上成功人士。
然而之后便未曾进步,多年来待在这个州府学政位上,屁股一点都没动过。
蒋芝很不甘心,她认为以她的才能,足以问鼎王都的朝廷,那煌煌巍峨的奉天殿里,也合该有她的一个位置。
然而十年过去,她还是在这个位置上,任凭她政绩如何做的好,送了上头多少礼,她还是这个州府学政。
直到有一居高位的同窗告诉她,朝廷里的位置是有数的,而世家子弟何其繁多,论才能之士,自是优先考虑有世家权势作背景的人,因此那位置怎样都轮不到她。
如此一来,蒋芝才恍然大悟。
为了前程,她不得不放下骄傲自满,只得去委曲求全攀附权势。
也许是官场上太不得意,蒋芝开始松懈,虽然在府学里看不出来,然而私下里,她一改往常的清廉作风,开始耽于享乐,和同僚们出去把酒言欢,吟诗赋对。
然后,一次外出踏青时,她偶然在山间碰上了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轻郎君,言谈之下,那郎君不仅有才华能应和她,且充满年轻活力,唤起她久违的心动。
这位郎君,让她感觉她还未老去,回到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候。
远不是家中糟糠之夫的暮气沉沉能比。
恰好,之后她终于搭上了一位能问鼎皇位的皇子,此等喜事,让蒋芝再度充满自负,打听到那位郎君的来处后,竟是于氏子。
而于氏却如此上道,知道蒋芝心仪于凡后,随后就把于凡送到蒋府上,作她的侍君。
而于凡到来之后,蒋芝确实也重新焕发荣光,只是好景不长,不久之后,于氏便被爆出那刺杀世家子之事,如果蒋芝没有纳了于凡,对于世家残杀,她甚至会拍手称快。
只是如今因着于凡,她不得不管,尽管王都传来信报,让她解决了于凡,撇开于氏一事。
然而面对于凡的痴缠,又或许是老了,她竟然没嗅到这其中的阴谋。
自负能保下于凡的蒋芝,自然起了侥幸之心。
年轻英俊的于凡赤裸着上身也下了床来,听到蒋芝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想他如此年轻有为,却不得不为了弟弟委身这个老女人。
这老女人还如此好色,每晚让他侍寝,若不是为了弟弟,他哪有兴趣去伺候她。
却忽略了,这攀上蒋芝之作为,还有一半原因是他自己贪图权贵。
心中这般想着,于凡手上动作却不停,拿了蒋芝的官服,转到她身前又换了副爱慕的面容。
于凡笑道:“瞎说,主君昨夜里,可还是如狼似虎一般,哪里就老了。”
张开双手,任凭于凡替她更衣,看着眼前这般高了她一个头,精神满满的少年,蒋芝不由更加喜爱,心头一软便说道:“主君我会尽力救下你弟弟的。”
于凡之母便是于干二女,于家二娘好色成性,强抢了不少良家郎君,然而她除了对嫡长女上心,随后生的孩子便很随意,因此于凡和他弟弟便被主夫往死里折腾,活的不如家中仆人,为的就是怕他们威胁到长女的地位。
于凡为了两人生计,也为了做人上人,答应了于干去攀附蒋芝。
想到弟弟这下有救可,于凡面上一喜:“谢过主君。”
说罢忍着恶心又欢喜的吧唧一口亲上蒋芝。
蒋芝假作面色一虎,呵斥道:“不成体统。”然而眼里笑意满满,可见还是喜欢的。
旁边的侍女们只低着头装看不见,任凭两人肆无忌惮的调笑。
“主君!不好啦,外头有自称三司衙的人闯进来啦!好多杀气腾腾的兵士!”
一个小厮害怕的泪涕齐流大声嚷着,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禀告,一进了门来便因莽撞摔倒在地,来了个狗啃泥。
然而却没人笑出声来。
于凡皱眉骂道:“堂堂州学政府,何人敢闯!”
却看蒋芝,她听到那三司衙三字,更是脸色一白,身形摇摇欲坠……
混在人群里的闵清,看着三司衙的兵士押着诸多人出来,也有兵士开始清场封府,识趣的离开这是非之地,往前继续走去。
想着这场热闹,诸多猜测在心中滚过,闵清不由想起昨夜被三司衙抓走的于非,随后不由自主的想起后来的惊险。
她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掉入湖里。
湖水冰凉刺骨冻得人手脚僵硬,加上身上棉衣吸水加重,任凭她会游泳,也只是扑腾到水面便再度要沉下去。
她听着船上的吵闹声,呼喊声,她以为就要这样因疏忽大意而死在这湖底时,却有一天仙从天而降,飞来将她提上了船。
想到随后的闹剧,闵清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