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时,闵清便已和明叔打过招呼,不用等她。
昨晚她和家人已经说过,今日考完会和白露去逛一下县城,届时白露会送她回家。
青弥是青家子,一律出行也是奢华的马车,如此便热情的邀请两人一同乘坐。
闵清白露坚决不同意,这马车也是粉嫩嫩的,简直不能忍!
青弥狠狠控诉一番两人不懂欣赏,也只能让小厮跟着自己,上了白露的马车。
青阳书院就建在离县城不远的别郊,马车走上两刻钟便进了县城。
大概是联考刚过,县城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时不时有学子结伴而行。
闵清掀着窗帘新奇的左看右望,白露和青弥两人倒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一路控诉万恶的杂文国策算经。
待走至一家书店,青弥忙不迭叫住马夫停下,拉着两人兴冲冲的下车,冲进去就嚷道:“高掌柜,高掌柜,三堂先生可有新书了?”
书店里尚有几位学子正在书架后面挑书,见有人如此喧哗顿时不悦,高声责怪了几句,倚在柜台的一个中年男人连忙告罪,又把闵清三人迎到后房。
高掌柜向几人拱拱手,苦着脸幽怨的说道:“公子,我的公子哟,你要是再每次都在书店里嚷嚷,咱们书店怕是都没生意了。”
“嗯嗯,好,三堂先生的书呢,可有?”青弥敷衍的点点头,又着急的询问起来。
高掌柜真是拿自家公子没办法了,只能无奈的出去拿书。
出了书店,闵清好奇道:“这三堂先生又是何人?”
青弥拍拍收在胸前衣服里的书,兴奋道:“你连他都不知道,孤陋寡闻,来来,师兄我给你好好说道。”
这三堂先生就是个写话本的,最近几年声名鹊起,在整个衡央府,也是少有人不知。
在时下大周的话本界,相比那些多是才子佳人的烂大街故事,三堂先生的话本,情节相对来说要跌宕起伏一些,男主角或女主角的爱情故事,也更是虐恋情深催人泪下,写至情事之处,用笔更是引人入胜,香艳淋漓。
因此三堂先生的话本颇受欢迎,而青弥素来喜欢看话本,看多了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几年前偶然看过三堂先生的话本,从此便对三堂先生的话本情有独钟。
谈及情事描写,青弥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里还有两个孩子,殊不知才十四岁的她,也尚未成年。
说到最后,青弥还是忍不住安利自己的偶像:“你们要是看了他的话本,肯定也会喜欢上那其中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的。”
白露砌了一声,鄙夷道:“不就是个写黄书的,有什么厉害的,清清你可别被这好色之徒给骗了,千万别看那什么三堂先生写的书。”
青弥反驳道:“人家那是爱情故事,情之所至,你个小孩懂什么?”
这两人,这才认识短短不到半天,却随时能吵起来,也是冤家。
闵清扯了下白露袖子,看了她一眼又向青弥说道:“如若你们这么推崇,那这三堂先生的一本话本,价格又是几何?”
青弥得意的比个一:“足足一百文!”
闵清惊讶道:“一百文?”
正常的书籍,例如那些四书五经算经常见的书籍,大至一本书也就两百文至三百文左右,如若官方出版其他冷门的书籍,更是贵至四百文至五百文。这样一本毫无意义只能给人提供娱乐性的话本竟然就要一百文。
闵清拢拢手,心下一个念头转过……
马车又一路行走,大慨一刻钟后,来到一大湖边,湖边人来人往,湖里游船来去,站在岸边还可看到船上酒樽交错,隐隐有丝丝竹弦之音。
其中一三层高楼,可谓是门庭若市,便是那祁冬第一酒楼登科楼。
登科楼本不叫登科楼,但因为当初临湖而建,在上面观望时视野开阔,别有一番景致,便吸引众多文人骚客来此吟诗作对,老板为了迎合这些有钱的主,便改了名字,这才有了登科楼。
不过这登科楼,也不负这第一楼的口碑,不仅景色优美,酒楼的酒和菜也是一绝,因此也是那些豪门贵族喜欢来的地方。
闵清想来此,一是为了美食,二是酒楼人鱼混杂,四方消息在此地均有闲聊,闵清便是想趁机看能否听到一些关于这次联考青山书院的消息。
平日里她人小父母不放心她来此,且囊中羞涩,虽说白露抱着有福同享的想法总想带她来,但也都被她找理由拒绝。
两人情谊深重,但闵清也不会因此而占好友的便宜。
不过,这青弥撞上门来,不宰白不宰……
几人进了登科楼,白露颇为熟练带着众人径直上了二楼,
闵清扫视一番周边桌子,拉着两人坐到一侧角落,虽然视野没有靠近湖边的座位好,好在胜在清净。
白露疑惑道:“清清,咱们怎么不做那边啊,那边视野可比这好多了。”说着指了指靠湖的桌子。
闵清轻轻敲她一下脑袋,往那边努努嘴,说道:“你个笨丫头,我当然知道靠湖那侧景色怡人,不过,你看那旁边的桌子,坐的可是何人?”
青弥好奇的回头望了望,说道:“那不就是白家的天才白霖吗?这里向来是那些所谓的世家天才喜欢的聚集之地,能在这里看到他们也不足为奇。”
白家嫡长女白霄,白霖和青家的嫡长子青史,可谓是祁冬县的风云三才,自小便是天资出众,名声鹊起。
除了白霄以九岁之龄考过县试,去了府州无人得见,另外这两才,祁冬县的学子,可没有谁不认识的。
而青弥并不经常来登科楼,原因便是这里的酸腐之味实在太浓,她向来就不喜欢这些看似清高实则贪恋虚名,却惺惺作态的学子。
但也在此见过白霖几次。
所以要不是好面子,不然也不会带闵清两人来此。
白露一看,果真是白霖,顿时脸就绿了。
“流年不利!”白露低头抱怨道:“这马上就快县试了,他不好好在家看书,出来做什么!等会看到我,又要说教了。”没白霄聪明,却装的跟什么样,整日显摆挖苦她。
白露的不高兴,就是青弥的高兴,短短时日,两人倒是成为一对损友了。
同为世家子,家里有个天才的滋味,青弥也是深受其害,见白露这样便能猜到。
但不妨碍怼这个讨厌鬼。
青弥嘿嘿笑着,揶揄道:“嘿呀,你不也是白家的么,这见着你白家的天才,你不去好好巴结么?”
白露气极,暴性子上来,狠狠在桌子下踩了青弥一脚。
青弥刚要惨叫,闵清及时补刀,快速说道:“青史也在。”
这青弥考试时候竟敢大胆的踹她凳子,这学业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怕是也对自家的天才避之不及。
吓得青弥一口惨叫立马堵在喉咙中,痛苦的一张俊脸扭曲至极。
坐在她对面的两人没良心的捂嘴偷笑,旁边白露青弥的两个小厮也憋着笑意涨的通红。
青弥狠狠瞪了始作俑者两眼,气冲冲的道:“笑笑笑,笑死你们俩个得了!”
幸好点的食物也及时上桌,众人这才揭过,欣赏着美景大快朵颐起来。
待吃饱喝足,众人正要离去,二楼通向三楼的楼梯口却突然喧闹起来。
众多学子围在那里,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而白霖那一桌的人,早已不见。
三人复又坐下,闵清下巴朝那里抬抬,疑惑道:“那是?”
青弥积极回道:“这登科楼三楼不是一般人能上去,若要上去,须得答对楼梯口的那道守关题,守官题是由上一个人破掉前一题,然后新留下题以待后人来破。说起那道守官题,是咱们大周著名的算经大家陈大家当时偶然来到此地,见此趣事实是欣喜,便破了前人的题,留下一个难题,至今十年无人破解。我看那桌没人,估计白霖青史就是去破解那题了。”
白露也是知晓此事,嗤笑道:“都这么多年解不了,他还没死心呢。”
闵清巡视一圈二楼桌子,大多人向那里挤去,便问道:“那题是何?”
青弥打发小厮去看,小厮回来张口道:“今有竹九节,下三节容四升,上四节容三升,问中间二节欲均容各多少?现在有竹九节,以下三节容四升,上四节容三升,问中间二节要均匀地各多少?”
倒是有些难度。
闵清眯眯眼睛,脑中闪过一些记忆,问道:“那可有解出?”
去打听的小厮摇摇头,说道:“白公子和青公子还在破解,但好似又遇到问题了。”
闵清点点头,便拉着众人下楼。
待进到马车,闵清抿嘴含笑道:“露露,青师兄,我给你们报个仇怎样?”
不待两人回答,拿出纸笔写下竹节的解算,又写下一个对联,交给两人看。
两人一看,拍手大笑道:“哈哈,这个上联肯定无人能解!这下看他们如何能上的三楼!”
白露更是扑倒闵清身上,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崇拜道:“清清你好厉害!比白霖厉害多了!”
闵清笑道:“只是小聪明罢了,”复又对青弥说道:“不可泄露此是我所做,青~师姐嗯?”
青弥幽怨的白了闵清一眼,点头答应,叫停下马车,把那纸交给小厮又吩咐了,小厮应了,利索的下车钻进一胡同,寻了一机灵小孩,细细交待过,便回转马车言明已经办妥。
却说那小孩得了银钱,便呲溜的跑去登科楼,大声说道:“三楼破题之解就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