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物我两忘,似睡非睡,意识处于将醒未醒的奇异境界,脑海中同时浮现长生诀各自冥想的图像,一股虚渺的精神难以形容的支配着他们。
徐子陵只觉脚心发热,像火烧一般灼痛,这份火热还在升腾上窜,千丝万缕地涌进各大小脉穴,那感觉就像火焚心身,犹幸雨水为他缓冲痛苦。
福至心灵的,徐子陵不理会身体的痛楚,体内乱闯乱窜的真气,静心去虑,只守于一,自然而然。
寇仲则与之相反,一股奇寒无比的真气,贯顶而入,接着流入各大小脉穴,冻得他差点僵毙,不由自主的颤动起来,艰难的使气血保持畅顺。
两人一冷一热,身体难受无比,即使那份玄之又玄也不能阻止这份痛苦,还有临近死亡的威胁。
心有灵犀的,就在硬撑不住时,寇仲身体忽然一转,徐子陵转过身来,两人双掌相触,冷热互交。
“轰!”
两人只觉体内差点炙热寒冷的真气正在迅速的变化,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寒冷和热气,一股奇异的气流宛如膨胀的气流,冲开他们全身奇经八脉,在全身上下,如爆炸一般散开。两人身体一痛,意识轰鸣,眼前一黑,身体噗通软倒地上。
“成功了吗?”看着双龙身上的变化,楚风耐心无比。
正午时分,雨过天晴,太阳破云而出,一股烈阳照在身上,寇仲本能一缩,却发觉体内凉浸浸的,太阳落在身上,没有灼热,反而舒服至极。
徐子陵也被寇仲惊醒,寒风侵袭,身体却暖洋洋的,全无半点寒冷的感觉,两人看着彼此状态。
一股比之更强烈的默契,若无若有的回荡在心灵中。
两人哈哈大笑,看向天空大地,整个天地仿佛清晰了很多,色彩丰富了,很多平时忽略的细节亦一一有感于心,甚至风声细微变化亦在耳中。
天与地,一块石头、一株小草,都地方与他们融为一体,他们也是它们其中一分子,不分彼此。
整个世界焕然一新,一股难言的喜悦涌上他们心头。
“谁?”
双龙抬头一望,视野忽然没了阻碍,望向山谷上方。
楚风轻轻一笑,“看来这什么长生诀果然有些门道,竟然让你们跨越了对于武者那道难以逾越的门槛,以微弱之身,拥有了先天的部分灵觉!”
“楚公子……”寇仲与徐子陵只觉自己仿佛是神话之中的千里眼与顺风耳,一个目力惊人,一个听力惊人,即使白雾皑皑,依旧能看到山上楚风。
伊芙琳俯视谷中两人,目光平淡,“要出手了吗?”
“没事,下去看看!”楚风身影一闪,落在山谷中。
寇仲与徐子陵往后一退,以前没有感觉,自认为楚风只是一个有才华的书生,能够得到宋家的认可,但是今日接触,他们才察觉此人功力之强,就像一个大海无量,看着就有一阵无力感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楚风轻轻一笑,上前一步。
寇仲与徐子陵神色戒备,迟疑道,“你过来做什么?”
“长生诀,本来他是准备给暴君的,特意拜托你们送远一程,好让宇文化及心甘情愿的带回去的,没想到你两个小鬼竟然好运的遇上奕剑大师传人的搭救,今日更得到了长生诀中的精要,还真是好运呢!“楚风轻轻一笑,眼中玩味。
寇仲与徐子陵心中喜悦一扫而空,看着楚风的眼神溢出杀意,“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爱丽丝……”
“没错,她是我的手下,无论救包子铺的卫贞贞,还是让你们偷去长生诀,甚至就连长生诀都是我故意交到你们手上的,只是计划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呢?我修改过的长生诀竟让你们练成了,真是不可思议!”楚风拍了拍手,赞叹不已。
双龙眼中已经止不住杀意,“为什么?如何不是……”
“如果不是长生诀,你们不会遇到傅君绰,更不会得到长生诀的奥妙,脱胎换骨,你们依旧只是扬州街头的小混混,一顿饱,一顿饥,不知道明天,没有未来,永无翻身之地!”楚风轻轻一笑,眼中戏谑,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双龙精神一震,这话利刃般刺入心窝,痛楚难言。
楚风冷冷一扫双龙,“看来你们得到长生诀终究是一个意外,傅君绰之死给你们最后的馈赠而已。就连明心见性都做不到,这就是我给所谓的改变命运,也是交易的成果,你们无可否认!”
“啊,我要你给娘偿命!”寇仲一声怒吼,拳头破空。
一股炙热的气息,就像火焰一样,带着气劲冲出。
“愤怒之下,使出了长生真气吗?”楚风眼中闪过一抹赞叹,长生诀本就是记录广成子对于天地感悟的笔记,几幅图就是他的总结,自然不可能片面,长生真气当然不可能是一种疗伤真气。
“轰!”盛怒之下,寇仲打空楚风,一拳粉碎巨石。
一股细微热气散溢,寇仲只觉一股力量在身体回荡,仿佛回应他的怒意,精神多可恶便有多强。
徐子陵看着楚风躲开,双掌一扑,一抹寒意拍出。
“砰!”楚风单手一接,一股寒意竟然势如破竹的刺破他的真气,动静之道首次失利,若非他以精神遏制,差一点就被寒意攻心,吃上哑巴亏。
寇仲看着楚风与徐子陵僵持,一声怒啸,即使没有任何武功,依旧无师自通的使出一遭刚猛至极的烈阳拳,热气凝为一股,狠狠一拳轰出。
“砰!”
楚风背后一热,冷热在身上交替,这种情况他在天龙虽然遇到过,却也没有这般厉害,虽然身体撑得住,但是也没有硬拼,万一让双龙借势脱身,来个龙归大海,成了气候,那可就不妙了。
“动静之道!”
寇仲与徐子陵感到一股大异于自身的力量冲击而来。
两人大吃一惊,然而接触的刹那,却神而明之的将它接纳,一股不同的力量如体,仿佛这一冷一热,一阴一阳,仿佛同出一员,增益了他们。
“小陵,我们走!”两人看了眼依旧若无其事的楚风,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楚风对手,将手中冷热力量自然而然的化为螺旋,轰然一声,反击而出。
冷热膨胀,螺旋劲化为奇特劲道,侵入楚风身体。
他身上的罡气和真元竟然一触即愧,就像沙土与岩石一般,他一身精炼神功竟然比不上双龙这初出茅庐时,神而明之的一击,实在不可思议。
本来楚风只是想要那长生诀做垫脚石,主要还是得到寇仲与徐子陵的想法瞬间打破,虽同是武侠,但大唐与天龙宛若云泥,又岂能混为一谈?
寇仲与徐子陵打出冰火劲,身体一闪,暴退便逃。
他们虽然不懂轻功,但是身上自有一股力量拖起他们,两人气息同调,几个来回便奔出了山谷。
“果然不愧是主角,但是这么一点好处,依旧远远不够!”楚风看了眼体内肆虐的冰火劲气,虽然得到了它,兼具阴阳动静,对他也是受益匪浅,但是想要的可不仅仅如此,还有更多的。
楚风心念一动,一股混沌气勃发,吞没了冰火劲。
“砰!”
双龙飞到空中,忽然一声破空,一块巨石从前方袭来。
寇仲与徐子陵大吃一惊,只见一个小女孩站在他们的必经之路,“小陵,咱们失算了,往上逃!”
“仲少,他也来了!”两人眼中闪过,冲向那小女孩。
一股炙热与寒冷回荡,两人气息共鸣,拳脚齐出。
“轰!”
一声巨响,开山取石,两人超极限打出体内力量。
寇仲与徐子陵手中一痛,脸色难看,“怎么可能?”
“你们察觉了吗?”楚风轻轻一笑,脸上玩味至极。
寇仲与徐子陵心灵大震,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与楚风位置兑换,他们也不是在冲出山谷,而是往山谷的绝路跑去,他们舍命一击打中的也不是拦路的小女孩,而是山谷尽头的绝壁。
两人眼中映出一抹绝望,疼痛侵入心神,“为什么?”
“我需要你们,仅此而已!”楚风渐渐人形,化为一道黑影,就像是一盆泼出的黑水,落在寇仲与徐子陵身上,顷刻之间,就将两人膨胀吞没。
一个黑色的大茧像气球一般膨胀吹起,有序胎动。
徐子陵与寇仲体内长生真气虽然一定程度上压制他的孢子,但是孢子比长生真气还早,只是刹那的功夫,就已经盖过长生诀真气,吞噬殆尽。
伊芙琳从山上跃下,来到楚风大茧前,默默守护。
大茧之中,楚风得到寇仲与徐子陵的一切,也得到了他们记忆和真气,他们那份对于楚风而言,不过是沧海一栗,没有放弃任何波澜便被吸纳。
而他们的冰火劲气同出一源,楚风本就擅长驾驭对立、相反,却又统一的力量,动静之道本就由此而生,心念一动,就将两份力量吞没掌控。
瞬间,一股神而明之的灵觉来袭,长生诀的七幅图录映入楚风的脑海之中,无数能量倒灌而来。
天地之间的能量,金木水火土,就像一个个小精灵一样,在阴阳两份力量统一之时,主动涌来。
楚风仗着强大、几乎不死的生命力,对此来者不拒。
虽然缺少关键的文字解说,无数能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根本无法转化长生诀真气,得不到控制,甚至这份混乱还在朝着他的四肢百骸扩散。
但是楚风并不着急,将一身真元转化为长生真气。
即使这个天地又如何,他一身真气并不比他们差。
这一刻,楚风终于知道,为什么长生诀流传近千年,却始终未有把它练成?因为广成子书写的长生诀,根本就没有想过给人修炼,循序渐进,而他境界书写长生诀时,已经参悟过战神图录,近乎破碎虚空,能够看懂的自然也不会当他是武功,比如道心种魔和魔道随想录就是由此而来,而慈航剑典也是观看了长生诀和魔道随想录、道心种魔,结合自身彼岸证道诀所著。
在不是武功的基础下,长生诀根本没有循序渐进的意思,即使误打误撞成功,如果选中寇仲与徐子陵之外的五副图,金木水火土,直接引气入体,根本就是找死的行为,尤其是长生诀异于当世武功,需要体质不凡,没有修炼任何武功。
不然天地能量与自身,内功剧烈冲突,反而死的更惨。
而楚风依靠双龙的长生真气避过这一点,即使天地能量厉害无比,只要自身长生真气压过他们,就能通过阴阳转化,将这些能量化为长生真气。
当然,常人想要吸入天地能量,还得经得起冲刷。
楚风打开所有穴道,任凭天地能量一股脑的涌入身体,随着刺激,他的身体反而渐渐强大起来。
“说起来双龙还真是好运!”楚风轻轻一笑,第六副图和第七幅图是阴阳的力量,也是长生诀之中,唯一能够由身体孕育而出,甚至能够通过互相转化,中和副作用,甚至衍化万千的力量。
至于金木水火土五图,不过是阴阳的变化而起。
之所以在阴阳之前,不过是广成子逆推出来的。
如果想要修炼的话,必须从阴阳入手,否则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除非五图一起来,否则没有人能够吃得消,即使楚风同时修炼五副图,也不过是得到寇仲与徐子陵的阴阳,而五行并非简单的元素,而是阴阳的动态变化,能够被他分解掉,从而纳入掌控,进而平衡这份力量。
楚风默默感悟天地之力,强大的精神力宛如实质一般,一寸一寸掌控着阴阳衍化的长生真气,在一身功力化为长生真气后,就像寇仲与徐子陵互相贴合回气一样,开始消化那些天地能量。
本来因为转化长生真气,已经稀薄无比,只比常人多出一两倍的长生真气,就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不论金木水火土在阴阳合一的时候,都毫无偏差的同化,甚至楚风的身体和经脉比寇仲与徐子陵更强,先天的力量让他不用被动接受天地能量,几乎一瞬间就浑身充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