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生感念他当日手下留情,剑法尺度略偏也不过分紧逼,萨迦蒲赞趁机窜出战团,口道:“小兄弟,后会有期了!”声音未落人已在数丈之外。俞三白提剑要追,林凤生伸手拦住道:“俞伯伯,穷寇莫追,援助他人要紧!”
郭仙儿与陈凤仪斗得甚是凶狠,堪堪打成个平手,陈凤仪的音波功伤不到她,她的长鞭也始终碰不到陈凤仪的一片衣角。
林凤生上前道:“郭姑娘,快收手吧,否则在下只好无礼了。”
郭仙儿将长鞭舞得更加急劲,心中焦急已有些气息不顺,娇喘连连道:“你是在关心我么?”
林凤生登时面红过耳,讪讪的道:“听说你与本门颇有渊源,在下实在不愿伤你,总之……总之你还是快住手吧。”
郭仙儿听得他说“本门”二字心中十分诧异,果然收鞭退开丈许,陈凤仪听得二人说话心中顿感有种莫名的不自在,娇吪一声又要攻上。
林凤生道:“陈师姐且慢。”陈凤仪停住脚步,扭头望着他,一双凤眼一眨不眨,神色十分古怪。
郭仙儿道:“不知公子此话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成了素心门的人了?”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也不乏些许的气愤。
林凤生道:“晚生仰慕韩女侠生前的风采,因此已于今日拜入门下做了个记名弟子。”
郭仙儿呸了一声,愤然道:“什么女侠?她就是个勾引别人丈夫的贱人!”
陈凤仪大怒,骂道:“郭仙儿,你说什么?你为何说这些不干不净的话来诋毁我师父?你师父才是贱人!”
两人愤怒之下又打了起来。林凤生欺身直进,一只手抓住了陈凤仪的手臂,另一只手夹手夺下郭仙儿的长鞭,口道:“两位不要再打了,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不妨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个清楚,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好?”
两人各自退开,气呼呼的瞪视着对方。郭仙儿道:“你们人多势众,林公子又处处帮着你们,这回算我倒霉,快将我的手下还我,五年后咱们再见高低!”
陈凤仪道:“你还有脸向我要人么?你们害死了我们那么多姐妹,你也还我呀!告诉你吧,我已经将他们全都杀了!”仙毒教众人此时尚且健全,就关在后院之中,她这么说乃是出于怨愤,也有故意激怒郭仙儿之意。
郭仙儿听得果然大怒,娇喝一声呼的一掌向陈凤仪劈面打去。陈凤仪与她对了一掌,两人功力相当各自退开数步。
林凤生心想双方仇怨若不及时化解,难免有更多的人因此丧命,如此往复,何时方了?当下闪身挡在两人中间,双手一拦说道:“两位姑娘请听我一言,我今日既入了素心门,此事便也不能坐视不理。大家昔年曾有过同门之谊,到了今日这般地步中间只怕大有误会。郭姑娘,你愿意听我一句话么?”
郭仙儿沉吟了片刻,说道:“那好,我便卖个情面给林公子,说罢,你们待如何?”
林凤生道:“我们不妨将双方产生嫌隙的前因后果细细论证一番,若是一切出于误会那是最好,倘若果然极难了解我们又再想法子。”
郭仙儿道:“好,就是这样。”不假思索回答得甚是干脆。林凤生不觉微感诧异,陈凤仪却是默然不语。
当下几人一起过去帮洪彩英将吐蕃武士悉数擒了,一场争斗下来吐蕃武士死伤了大半,素心门只有五六人受了轻伤,还有几人被毒蜂蛰到昏迷,但呼吸平稳当无大碍,今日一役可算的是大获全胜。
俞三白笑道:“看来段老儿说的不错,你小子果然是个福将,这几日咱们要办的事可以说是顺风顺水,你小子功不可没啊。这就叫做福将出马,一个顶俩,哈哈。”
林凤生心系素心门与仙毒教的仇怨,哪里还有心思开玩笑,说道:“俞伯伯,请您带几名本门弟子将这些死了的人埋了吧。”
俞三白故作愁苦之态,懒懒的道:“自从你当上了盟主,可就苦了我俞伯伯啦,成天帮你跑腿打杂,唉,这真是老来苦命啊。”一面开玩笑,一面带了几名素心门弟子将死尸拖了出去。
林凤生又道:“洪师姐,你将这些擒获的吐蕃武士也都遣送下山去吧,我们留着也是毫无用处。”
洪彩英此时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当下也没什么异言,当即带领弟子呼喝着将十余名活着的吐蕃武士轰出大门。此外尚有几名吐蕃武士和素心门弟子中毒昏迷,林凤生道:“郭姑娘,请你赐些解药给他们罢。”
郭仙儿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抛给林凤生道:“给他们每人服一粒,毒性片刻便解。”
林凤生依言解了几人的蜂毒,向其中的几名吐蕃武士道:“你们走吧,从今往后不要再到大理来了,否则我绝不留情。”几人唯唯诺诺的满口答应,相互搀扶跌跌撞撞的走了。几名素心门弟子一起向他躬身道谢。
林凤生道:“陈师姐,郭姑娘,我们到大厅一叙。”陈凤仪轻轻哼了一声扭头当先便走,林凤生和郭仙儿随后跟去。
三人在厅中坐下,林凤生道:“小弟蒙大理江湖朋友错爱,做了义军的盟主,因此上但凡涉及义军各门各派的一应事务都须过问一二。现下素心门也入了义军,所牵涉的恩怨,我更是责无旁贷。便请二位姐姐将双方结仇的始末说一说吧。”
郭仙儿道:“事发当时陈姑娘尚年幼,一直以来也只怕是跟着别人瞎起哄,根本不知其中的情由,便由我来陈清吧。”
陈凤仪哼了一声道:“你说就你说,谁稀罕跟你争了。”
郭仙儿瞅了他一眼,说道:“此事需从二十五年前说起,那时候我还只有五六岁,也是素心门的弟子,我的师父是‘霓裳仙子’李媚儿,有一个师伯是韩秋雁,还有一个师叔叫夏清华,外号叫做‘无边公子’。”
林凤生暗道:“陈姑娘如今也不过二十一二岁年纪,二十五年前可还没出生呢。时隔如此之久,双方仍是这般怨毒相报,可见此中恩怨果然非同小可。”
只听郭仙儿又道:“夏师叔生性潇洒,长相也是十分英俊,师父和师伯暗中都对他颇为钟情。有道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以师叔这般俊秀的人品,原也难怪,就连我这个只有五六岁的黄毛小丫头也都暗暗仰慕……”
说到这里陈凤仪忽然打断,娇嗔道:“不要脸,谁稀罕听这些不知羞耻的事了?你见了美貌男子便这样,真是没羞没臊!”
林凤生心道:“原来我们还有一位师叔,他外号叫做‘无边公子’,这正是‘光阴有限同归老,风月无涯可慰颜’,看来他果然有些风流不羁,难怪造下这等难解的缘孽。”既是韩李二人皆为其人倾心,那么其中的恩怨情仇多半便是由这位风流师叔所引起。
念及至此忽然想起昨夜陈凤仪的话来,“郭仙儿这人原是喜欢这样”,弦外之音原来是指她喜欢美貌男子,登时不由得心跳加剧面红耳赤。
郭仙儿脸上微现恼色,却也不发作,接着道:“后来他们三人朝夕相处,相互间情愫交缠,终于到了夹缠不清难分难舍的境地。师父和师伯原本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当真比亲姐妹还亲,可是为了夏师叔渐渐疏远,表面上相敬如宾,暗地里却着实妒恨对方。”
陈凤仪道:“夏师叔又不是呆子,难道他看不出来么?要他自己决断不就好了?”
郭仙儿不理她,接着道:“也不知后来他们三人是如何约定的,到了我十岁那年,师父和夏师叔终于订了终生,并约定年底就要完婚。这原本很好,可是师伯韩秋雁却仍不死心,时常私下里来勾搭夏师叔,夏师叔可也有些不要脸,丝毫不知避讳,经常与师伯厮混在一起,一来二去终于干下了好事。这些年的仇怨便是师伯这不要脸的女子引起的。”
陈凤仪娇喝道:“我不许你说师父的坏话!你若再对我师父说这等大不敬的言语,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说着怀抱琵琶霍的站了起来。林凤生拽了拽她的衣袖,朝她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她沉住气。陈凤仪微一顿足,才气愤愤的重又坐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