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衷是在大腿上重重一拍,高声打断道:“这上官老儿怎的如此荒唐,这般害人的武功岂能修习,当真是糊涂透顶。”语气中鄙夷和愤怒参半。
林凤生和梅若雪少不更事,听到什么*焚身,又是需要黄花大闺女的,直羞得面红耳赤。
褚青云咳嗽一声,接着道:“前辈说的是,在下当时也是心存此想。但既是关系到师门荣辱之事,便也不便极力劝阻,心想只需不逼不抢,事后给她们些银两作为补偿也就是了,于是厚着脸皮下山寻访。倒也有不少女子为了银子甘愿献身,容貌长相么也就顾不得了,我算是花钱买了些女子上山。其他师兄弟自也带了不少年轻女子上山,但见她们个个都是哭哭啼啼,得来的手段便也可想而知。”
莫衷是听到这里不禁微微冷笑。
褚青云也是尴尬一笑,又道:“我们此次下山虽然带了不少女子,但练这种武功又岂是一朝一夕之事,这些女子用过一次之后便不能再用,我们只得又再下山搜罗。但这种事人人引以为耻,又有谁愿意被人平白侮辱了清白,此事便也越来越难办,我后来每次便只买得一两个女子回去。其他人带回去的女子便要多些。那老贼以为我不肯尽力,对我很是不满,将我狠狠责骂了一顿。从此以后便不叫我下山……”
林凤生插口道:“他不让你下山反倒是好事,可以减轻不少罪孽。”
褚青云点头道:“是啊,我在山上虽然时时受老贼的责骂和白眼,但反而落了个心安理得。后来又一次下山,吴仲鼻青脸肿的回来,一个女子也没有带回去,老贼问其情由他也是吞吞吐吐地不敢说。后来才知道是前辈见他干此无良败德之行,出手惩戒。”
莫衷是哈哈笑道:“不错,正是老叫花干的。我当时见他强抢民女,便出手将他擒住,让几名弟子将它吊起来,用鞭子轮番抽打,还泼了他一身臭粪。刚才他见了我便逃,便是为此。”
几人刚才见昆仑派三人一见莫衷是便惊骇莫名,均觉十分奇怪,听得原由登时心下释然,一起拍手称快。
林凤生心道:“昆仑派枉称侠义,竟然干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实在是禽兽不如。”梅若雪也是咬牙切齿,大有恨不得手刃奸徒之感。
褚青云又道:“后来他们带回来的女子越来越少,老贼行功的次数便大受限制,眼看第二次比武之期渐近,不由得怒火攻心。又加派了不少门人下山。此时昆仑山周遭早已人心惶惶,再想生夺硬抢哪有那么容易,况且吴仲他们对前辈十分顾忌,行动便更是缚手缚脚。几人无法,便只得到妓院包了些年轻的青楼女子带回去。老贼知道后大发雷霆,将那些女子一个个都杀了,将吴仲等人也重重责打了一番。当晚老贼将自己泡在一口大水缸之中,不许旁人打扰,只听得他大呼小叫直如杀猪一般,听起来甚是痛苦难熬,看来倒也真有其事。”
莫衷是道:“这想必是什么歪门邪派的功夫,但上官老儿身为正道人士,练这种龌龊低贱的武功已是不该,何况还无端糟蹋了这么多女子,你杀了他也没什么不该。”
褚青云道:“在下当时虽然对老贼的行径颇为不满,却也不敢就此生出犯上之心。直到那年的八月十五,我接了我的未婚妻子韩氏上山过节,老贼在家宴上见到了她,见她年轻美貌,便起了歹心。老贼自练习那邪门功夫以来,已不知玩弄了多少女子,早已经是荒淫成性,哪还记得什么纲常伦理、师徒情义,当晚便将魔爪伸向了我的未婚妻韩氏。”
他说到这里身子微微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道:“那年的中秋之夜天没有月亮,天空黑沉沉的都是乌云,我和韩氏在后园里散了会儿步,便欲分手回房休息。老贼一路尾随而至,我见了他还道是偶遇,一点防备之心也没有,还恭恭敬敬的上前叫了声‘师父’。老贼不答,只是嘿嘿阴笑,突然拍掌向我袭来,我猝不及防,就此不省人事。”
林凤生和梅若雪听到惊险之处,忍不住齐声惊呼,对之后的事情已猜到了七八分。但谁也不敢说话,默不作声的听着。
褚青云仰天叹道:“唉,好在老天有眼,一场大雨滂沱而至,我被雨水一淋便醒了过来。我又急又怒,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惧怕,硬着头皮提剑来到老贼房外。但已然来迟了一步,韩氏已遭老贼……唉……我趁老贼昏天黑地之际,悄悄潜入房间,一剑刺向老贼的后背,剑刃贯穿而过,老贼哼也没哼一声便下了地狱。我见韩氏神态迷离,嘴角含笑,只道是她水性杨花从了老贼,登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顺手一剑也将她杀了。”
众人听他口气便知韩氏乃是枉死,都不禁暗自惋惜。
果然听得褚青云道:“后来我在地上捡到了一个小瓷瓶,才知是错杀了韩氏。原来是那老贼给她迫服了一种极厉害的药物。我又是悔恨又是惊慌,抱起韩氏的尸身连夜逃回百里之外的老家。后来刘静海、王世杰和吴仲这三个奸贼便来寻仇,我听得风声便隐藏了起来,哪知他们找不到我便将我一家五口杀得一个不留。”说到这里手扶额头,神色甚是痛苦。
莫衷是满脸怒色,咕嘟嘟的只是喝酒,一句话话也不说,但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林凤生听他慌乱之中竟然不忘带走被自己错杀的未婚妻的尸身,不禁暗赞他情义深重,也感叹造化弄人。
“我一路向南逃了下来,他们仍是穷追不舍,但好几次都被我用计摆脱,始终也捉我不到。我逃到大理之后,只觉天下之大竟无我半点容身之处,加之亲人惨死、错杀韩氏,不由得万念俱灰,便想一死了之。我素闻剑中圣手梅大侠剑法无双,心中十分仰慕,心想既是用剑爱剑之人,与其死在这几个恶贼手中倒不如和梅大侠痛痛快快的比一场剑,死在剑中圣手的剑下便也瞑目了。于是便一路打听,来到了牛肩山。”他说到这里已是口干舌燥,加之心神动荡,不禁停下来抚胸喘气。
林凤生和梅若雪都是义愤填膺、心潮澎湃,暗叹人心险恶、世事无常,本有许多劝慰之言想说,但话到口边又即忍住。
莫衷是愤然道:“原来如此,这上官老儿确是该死,三个兔崽子滥杀无辜更是该死之极。后来怎样?”
褚青云喝了一口酒,又道:“我来到牛肩山只求速死,便向梅大侠恶言挑衅,他是一代大侠自然也不跟我一般见识。我出剑刺他,他也只是一味的避让,并不还手。我便将自己说成是个庸俗不堪,一心追名逐利之人,任他如何循循善诱,我只是执意不理。他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与我比剑,并各自签下了生死状。”
梅若雪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之色,娇声道:“我猜一定是你输了。你身负血海深仇,怎能轻易就死,当时应该诚心拜我爹爹为师,让他授你精妙剑法报仇,而不是与他比剑寻死。”
褚青云勉强一笑,点头道:“小姐猜的对极,你爹爹剑法何等高明,只十余招便已将我制住,但他并没有杀我,而是问我为何如此伤心欲绝。我当时对他敬若神明,而且我压抑了这么久也想找个人一吐为快,便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向他说了。说完便想横剑自刎,被他夺剑制止。后来他便替我造了这座假坟,并让我做了他家的仆人,我为了报答他的大恩大德,死志渐消,一心跟随着他,这一躲便是十八年。”
莫衷是道:“他们当时便没有起疑心么?为何十多年后又再重来?””
褚青云道:“他们当时追到牛肩山来,见到这座坟墓只道我已死在梅大侠剑下,便志得意满的走了。他们碍于梅大侠的武功和威名,即便心中怀疑,也是不敢太过放肆。后来的几年中,吴仲又暗地里来了几次,想必是让他看出了什么端倪。但我既然成了梅家的仆人,他们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梅兄不在了,他们当然也就来了。”
林凤生问道:“他们三人难道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么?怎的还这般是非不分,苦苦追杀于你?”
褚青云道:“这几人从小便无父无母,上官老贼一手将他们抚养长大,便如他们的父亲一般,有道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们苦苦追杀想是为此。”
莫衷是大袖一摆,道:“这你可就想错了,像这种没人性的东西,哪会有这般好心。况且事隔这么多年,就算是如此报仇之心也该淡了。我曾偶然听过一些传闻,他们追杀你当是另有原因。”
褚青云听得此言情绪甚是激动,一字一句的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还请前辈见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