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藏济隆以外,高山夹峙,窄径崎岖,较金川尤为险阻。自济隆西南行八十里有热索桥一座,过此桥即为廓尔喀国界。
许维等即克济隆,将官兵略加休整后即于乾隆五十七年五月十三日起程前进,逼向热索桥,此刻的战争被彻底推向了廓尔喀境内。
热索桥是廓尔喀的门户,敌方恃险据守。六月初,清军于上流潜渡,乘敌不备,直前攻扑,廓尔喀军不敌,被杀三百余名,焚毁寨落五处。台裴英阿一路亦由萨木那翻山而来,从西面夹攻,遂夺取热索桥石卡。
九日,清军推进至雍鸦地区。同时,成德所部也占住德亲鼎山,继而攻下头卡、二卡、三卡。六月下旬,清军再克协布鲁一带木城,以及东觉山梁、雅尔赛拉、博尔东拉等地。七月四日,许维率部裹粮而进,历噶勒拉、堆补木、特帕朗古桥、甲拉古拉、集木集等处700余里,六战六捷,杀敌4000余,清兵抵距廓尔喀国都阳布仅数十里的雍鸦山。
穿过雍鸦山,就到了热锁桥。热锁桥,号称阳布的咽喉,在此处廓尔喀人布下了重兵,大约有七千大军。而廓尔喀王还特别起用了老将布隆德,由其统帅由廓尔喀各地来援的勤王师,后续的兵力加起来总有一万余,在兵力上对清军形成了压倒性优势,而前方的变化许维却不知晓。
许维以为势如破竹,遂有些意满志得,不把廓尔喀军放在眼里。他坐于四人抬的担轿之上,手上握着把白毛羽扇,一副诸葛亮再生的架式,跟随杨芳所部向前推进,其余四将均在营寨内养精蓄锐。许维想一鼓作气一战突破热锁桥,消灭廓尔喀的有生力量,所以先派出一部兵力,直接先向前构筑营寨。
在许维舒服地坐着抬舆进了雍鸦山的同时,热锁桥方向也来了数骑将领,领头的赫然是廓尔喀的大将布隆德,他那额下的白须随风飘荡,甚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他此行的目标居然就是雍鸦山。
一个小时之后,许维立于雍鸦山下一个狭窄的山道内,脸上却见不到一丝笑容。这廓尔喀的天气跟他们的人一样都相当的不好。突然之间天空就乌云密布,使得附近有如黑夜一般的黑暗,而且又有疾风、暴雨以及不时闪现的雷电,这哪还能继续行军!许维大手一挥,全军停止行进,原地驻扎。
天空黑压压的,那雨粒简直比小石块还大,砸在人头上都觉得疼痛万分。那瞬间就刮起的狂风,直接把雍鸦山上不少二人合抱粗的大树都给刮倒,并随着落石滚落到山脚下,引发相当大的动静。
雨势之大令常居广东的许维及金狼卫有些不适应,而且好像这雨势完全顺着许维这边便压了过来,连军旗都刮断不少面。况且这大雨天的就算要打仗,热兵器非大受影响不可。
杨芳过来请示许维。自进入廓尔喀境内后,许维可谓屡战屡胜,心内已把廓尔喀军划归于清军绿营一类,不堪一击。在略有傲满的情绪下,许维根本不会去设想廓尔喀若是抢先发动攻击己方需如何防范的问题,很随意地冲杨芳说道,
“这暴雨来得快估计去得也快,就让弟兄们就地撑起帐篷避雨吧,该留下警戒的就留下,别被廓尔喀给偷营袭击了。”
杨芳的心思与许维一样,他陪笑说道,
“就冲廓尔喀这烂军队,没逃跑就不错,居然还敢打偷袭我们大清军的主意,我看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诚斋,还要麻烦你多巡视一下营地,我可是累坏了,坐那个担舆腰弄得都快断了。”到现在许维终于知道了装腔作势的下场。
布隆德率领二千名廓尔喀死士骑兵在大雨中急急地向雍鸦山前进。
清军很可能认为这只是一群被己方打残的部队,正返回热锁桥。任何人只要看到这群伪兵,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竟是要向北边山道前进的廓尔喀主力部队,而且连廓尔喀主帅都在其中。
此时布隆德心中真是感慨万千啊!
一切或空无?
廓尔喀存亡与否皆在此一举。只要能除掉许维,那大清国就无力再大举征伐廓尔喀,至少能为国家换得近十年的休养生息的时间。
当他们终于抵达雍鸦山北方的山道下时,正是略过正午的时刻。
抵达之后,布隆德立刻将部下分布在茂密的树林之中。在他眼前,有大雨、帐篷及坐在树荫下的士兵,雨和汗水就这样从他身上一直向下滴落。布隆德再次命人到山丘上侦察一番,然后又抬头观察天气的变化。
这一战是决定生死的战役,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
此刻“天时”正是决定廓尔喀命运的关键。
清军的先锋或许已经抵达此处,按照大清军里的某个神秘人的来信,那清军主帅也在此队伍中。
一度雨势变小,但狂风却更加威猛。天空变得更暗,紫色电光也在头顶纵横交错。
此时在耳边依稀可听到夹在风中的嘈杂声。
布隆德牵着马站在山丘上,睁大双眼一动也不动地注意倾听,他在试着辨认声音从何处传来。那嘈杂声正是从清军本阵发出来的,大概忙着安营扎寨而带来的响动声,应该是没有错,但在这雷雨交加中,实在不易确认。
时间终于到了午后一点。这时突然吹起一阵狂风,同时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就在此刻又看见一道闪电。
“啊!”
山丘上的士兵一度用手拊着头。在下面过百个帐篷的布帘,也几乎被风吹走,其中可看见里面士兵的影子,由上往下看去,他们如同傀儡一般。在树影中也可看到廓尔喀的勇士们正三三两两地聚集准备着。
“好!”
布隆德似乎要将盔甲上的雨滴全部抖落似的抖动着身体,坐在马上抽出爱刀重声对众人说道:
“各位!就是现在!我们一起冲向清军本阵,不要发出任何声响,除了清军主帅许维的头以外都不要杀,等一下我们用马蹄把他们踏平。”
兵士们没有回答,但是每个人都拿起刀枪,似乎被布隆德吸引似的跟着他冲向低洼处的金狼卫。
当然这场大风雨也使得原本处於戒备状态的金狼卫杨芳部的前卫被搅得陷入些许的混乱中,指挥、调动、戒备暂时都出现了空白,虽然只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
大批的廓尔喀骑军伴随着渐小的雨点由山上一鼓作气杀向大清军,那刹那间响起的如地震般的响动声,让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在绝对力量的打击下,在全无防备之心的影响下,金狼卫就算有先进的西式武器也不顶用,无数的箭矢飞过,无数的十字小弯刀飞过,不断收割走金狼卫士兵的性命。
而只有500米的距离,也使得廓尔喀骑兵成了金狼卫士兵的噩梦。最前面的骑兵冲进了金狼卫的简易营盘内,金狼卫虽然兵器先进,可往往还没等士兵们操起枪械,这廓尔喀的圆头弯刀就一刀劈了下来,连人带枪都被劈成两半。
每一个帐篷都只跑出少数几个幸存者,大部分人都是席地坐于地上直接被廓尔喀人砍断脑袋。
只不过一盏茶功夫,金狼卫杨芳前卫部队完全没有了抵抗,全部分崩离析,四散逃走。
这时的许维还正半卧在榻上闭目养神,思考着下一步如何对热锁桥发动攻击,争取早一日攻克此桥,兵锋能直指阳布。
外面的吵闹声把许维给惊醒,他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的长剑,刚想抽出来,这营帐外就冲进一名廓尔喀士兵,边说着让许维听不懂的鸟话边激动地挥舞着长枪向许维刺来。
许维赶忙向后退了两步,用带着长剑的剑鞘挡了一下。不过长枪疾刺力量极大,被许维砸了一下后还是扎进了大腿中。许维吃痛之下,跪在地上,而其右手迅速反手拔出长剑,顺手就给了那名廓尔喀士兵一个透心窝。
准备勉强站立起来的许维,却见营帐外又冲进一廓尔喀士兵,许维拿出随身的左轮火枪,对准其身影就是狠狠一枪。轰的一声,在硝烟散尽后,那个廓尔喀兵被强大的弹丸冲击力直接撞飞出十米远,那个脑袋被轰得粉碎。这人刚被打飞,帐外又进来一人,这下许维脸色被吓得苍白,手中的左轮枪上子弹都来不及了,难道今日真要毙命于此地不成?
“大帅,快跟我走,廓尔喀人攻势太猛,我们已经抵挡不住了。”原来进来的是杨芳,他手中提着把砍刀,浑身都是血淋淋,带着浓烈的杀气。许维哪还敢再在危险之地多停留片刻,此时小命要紧,连滚带爬地在杨芳的半拖拽下,拖着伤腿出了大帐。
在一片混乱中,杨芳紧紧地护着许维突围,身边还跟着近一百近卫骑兵,向后方的部队靠拢。这群近卫部队乃是天鹰堂的精英中的精英,以一敌十绝不成问题。他们气势汹汹地迅速在乱军中杀开了一条血路,护着主帅跑路。
察觉到本方前卫部队遭受攻击的后备部队立刻向前朝廓尔喀军发动三段射击,而廓尔喀军也近离施放利箭,双方战成一团。
猛烈交锋了一会后,随着许维脱离战场,清军开始如潮水般后退了下去,毕竟士气正旺的廓尔喀人勇猛不可抵挡,而杨芳部人数又处在下风,士气也遭受重创。
此战乃是许维入后藏后的首此败仗,而有关于此次战斗的记载,乾隆的《御制十全记》是这般简短描述的:
许以为势如破竹,甚骄满,拥肩舆,挥羽扇督战。我兵皆解壶负火枪以息,贼乘间入,遂败。
换成当时和的言语,那就是许维志得意骄,自比于诸葛武侯,轻敌致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