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审犯人很是消耗主审官的精气神,但由于这倭船是在许维盘算之外的事,所以不得已许维也只能突击审讯。内心中许维最是瞧不起那小倭寇的,只知骚扰中国沿海诸省,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带人犯。”许维坐于高堂之上,重重一拍惊堂木。
一个身材矮小瘦弱之人被带入到大堂上,两边的亲兵都拿着水火棍用劲地戳地,口中还念念有词地喊着‘威呼’二字,增加堂上的威严。
“大胆人犯,居然敢私带倭人入我大清鹿仔港。你可知罪?”话刚出口,许维便知讲错话了。现在自己并不是以大清朝官员的身份审讯犯人,不过幸好这里都是自己人,也就将错就错吧。
那犯人哪想得到那么多,只不住地磕头求饶说道,
“大老爷,小的知罪了,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一回。”
“也罢,姑念你初犯于我手,便饶过你这回,只要你把倭人入港的内情详秉于我,我就放你一马。”
那人有些犹豫,许维大怒,喝道,
“大胆人犯,本官有意开脱于你,你居然如此不识相!来人,大刑伺候。”
“大人慢,慢,慢,千万别动手,我说我说。”
此人抬起头一五一十地向许维招供,而他那张脸也总算让许维瞧个仔细。
一张巴掌大的脸庞上,长着双三角眼,那眼睛里时不时闪动着狡蓦的神光,一直都在游离不定地注视着周围的环境,一望便之是个攻于心计之人。
“小的叫林贺武,是林子平殿下的人。此次我的主公前往南洋暂时定居,吩咐小的把他的那些小妾都送往南洋,以解思乡之愁,别无他意。”
“你家老爷以何营生?”
“只是个学者而已。”
“这就是你家老爷所著的书吗?”许维拿起放置于案桌上的一本书朝林贺武挥舞了一下。
林贺武仔细辨认了一下肯定地答道,
“正是我家老爷所著。”
“《三国通览学说》都说的是哪三国的事?别唬弄我说是魏、蜀、吴。”许维因为这本被额勒登保搜查出来的书册中居然有许多详细的地形图,起了好奇之心。不过依许维的判断,此些地图绝非中国之地。
林贺武边瞅着许维神情边小心地答道,
“说的是朝鲜、硫逑、虾夷的事情。”
“你家老爷没事著书谈论这些国家的事情干么?”
“我不大晓得。”林贺武摇头表示不大知晓。
许维见林贺武顾左而言右的表情,晓得他定是知晓内情而不说出来,于是大喝一声道,
“居然不道出实情!来人,先给我重打十大板。”
两旁的亲兵立刻冲上来四个,按住林贺武,脱掉其裤子马上就操起了板子,狠命地击打下去。这可不像平日里衙门的衙役作假没用劲,他们可是铆足了劲,一个板子下去都要让林贺武的臀部马上青红一大片并且啪啪直作响,打得林贺武那是哭爹喊娘,求饶声不止,
“大人,大人,我说我说。”林贺武捂着臀部痛苦地喊道。
许维手一挥,那些亲兵立刻停手驻立于林贺武两旁。
“你若再不吐实,我马上加打二十大板。”
“我家老爷著这本书的意义在于提醒幕府德川家齐大将军,可以先取此三国之地作为跳板而后进攻大清,取中国富饶之土地,使我大日本皇朝统一五洲。”
“小日本人种矮小,居然志气却不小,还想吞并我大清,什么玩意嘛!我靠他老母的,哪天要是我带兵攻打日本国,男的通通杀光,女的通通奸光。”许维爱国心很重,忍不住问候起日本国的老妈来。不能怪许维敌视日本人,倭寇自明代以来就一直侵扰我国海境,杀人如麻,危害东南沿海诸省安全。
“林子平跑到南洋是不是又为了探查地形?”
“正是。殿下他可能还会从南洋转道内地归国。”
许维的脸庞黑了一大片,好嘛,探查完南洋再跑到内地去,再著〈大清地舆图〉献给******狗屁大将军,好为日后攻打我大清作准备。
这个林子平远在南洋,自己也拿不住他,可他的七个小妾在自己手上,如果不发泄一通,实在愧对小日本了,但要自己用那小日本用过的玩意真是心有不甘。许维闭起双眼考虑起该如何处置这批人,脚尖还时不时地碰碰桌脚。
一盏茶过后,许维眼一睁,有主意了。
军中弟兄们成日打战很是辛苦,军纪又严格限令不得骚扰良家妇女,士兵们可能一两年都碰不到女人,也着实苦了他们。不若自己开个军妓馆,也好解决士兵们生理上的问题,还能给自己带来好名声。借花献佛,就让这林子平的小妾们去服侍自己的四营军将士。
这些女子统称为慰安妇,慰问安抚士兵的妇女,全部并归新成立的慰安团管辖。头目嘛,就由这个汉奸林贺武掌管,自己给他点好处不信他就范。
想到高兴处,许维不由手舞足蹈起来,看得底下的众人包括林贺武在内都莫名其妙,嘀咕着头领是不是发疯了。
许维想事完毕后见大伙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不由老脸也红了红,重咳了一声说道,
“林贺武,上前说话。”
“大人是叫我吗?”林贺武有点不知所措了,审又不审,还要上去听悄悄话,这主审官行为有些怪异。
“费话,不叫你叫谁,是不是又想挨打!”
林贺武被打怕了,赶紧三步并二步地来到许维跟前,许维嘴附于林贺武耳边细声说道,
“林贺武,本官有意放你回日本你可愿意?”
林贺武大喜过望,忙不叠地点头。可又油然而生疑惑,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放了自己吗?看那当官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呀。
“我这可是有条件的。你回日本后每月都要给我送十个日本女子过来,至于价钱嘛好商量,一个倭国女子付你二十两白银,应该至少不会让你亏本的吧,你看如何?”
拐卖人口?林贺武吃了一惊,再仔细一瞧那许维的脸色,并不是开玩笑的模样。
“大人,在日本拐卖女子是犯法的。”
“什么犯法不犯法的。只要你把钱用在关键的地方,犯法也变不犯法了。”许维非常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
“这,这这。。。”林贺武有些踌躇起来。一个倭国女子值二十两,偷运一百名就是二万两白银,这是笔不小的财富。但人命可就一条,若被发现拐卖人口就是死罪,钱再多也无福消受。而且就算自己把关系打到幕府执政老中田沼意次那里,恐怕也很难留得住性命。
许维知道这林贺武在顾虑什么,于是对他施加压力道,
“你若不答应,眼前这一关可不好过。好好想想吧,一边是财富,一边是死神。我可以每名女子再加你五两白银。”
闻言之后林贺武终于开始心动。毕竟这是暴利,但凡有10%的利润商人都有可能冒险触犯国法,更何况这是高达数倍的超额利润。一旦整个贩卖人口的线路彻底打通,每年能获得的巨利将不止十万两。自己不作,这位大人就会换另外一个翻译来做。在暴利面前,极少有人会不同意的。自己又不是倭国子民,何必替倭国女子着想!
林贺武是个聪明人,稍微考虑之后便带着讨好的神情说道,
“其实大人提议相当正确。这天下人谁不贪银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二人合作乃是天作之合,我熟悉日本情形,您又掌管着鹿仔港,这一来一往,必定生意兴隆。只不过大人您可得预先拿点银子出来打通倭国那边的关系,这拐卖人口无论在何处都是重罪。”
许维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说道,
“皇帝不差饿鬼兵,这里先给你五千两白银拿去活动。我瞧你这模样,好象胸有成竹的样子。倭国不会是发生内乱了吧?”
许维很是会察言观色,看到林贺武如此爽快地应承下来,认定林贺武在倭国所谓的幕府里有熟人,而且这倭国应该相比大清来说好不到哪去,最有可能的是与明末时候民不聊生的局面差不多才是,要不然那林贺武不可能打保票的。
林贺武恭唯说道,
“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那倭国这十余年来确实与饥饿暴动相为邻。”
一谈到熟悉的事情,林贺武为了炫耀自己是个日本通,开始口若悬河地替许维大肆介绍起日本国的情况来:
“明和4年至天明6年(公元1767年公元1786年),日本国由田沼意次(公元1719年公元1788年)、意知(公元1749年公元1784年)父子分任老中和若年寄,执掌幕政,推进吉宗改革后期的增产兴业政策,可其所推行的政策却是符合特权商人的利益,使得无数百姓倾家荡产,社会极度不稳定。
再加上田沼执政期间,连续发生严重的自然灾害。明和7至9年(公元1770年公元1772年),江户、大坂大火。与此同时,江户、东海道、九州、奥羽洪水,江户更受暴风袭击。安永2年(公元1773年)流行传染病。安永7年(公元1778年),京都、日向洪水等等,天灾人祸不断出现。天明3至4年(公元1783年公元1784年)津轻郡(青森县西北部)饿死者达12万人,据说全家死亡变成空室者3.5万余户。仙台藩饿死者14至15万人。天明4年春,因传染病死亡者也很多,饿死者则达30万人。
这时的农民,已不是芝麻似的散漫和被任意压榨的对象了。当他们再也无法忍受下去时,便团结一致,拿起竹枪、镰刀,举起席旗进行战斗。
此时的日本,以我的看法是:
稍有变故,人心即生动荡,向农民征税稍苛,便滋生事端。连年到处出现党徒,日光方平息,又出山县大贰。大阪有骚动,佐渡即不稳。伊势起纠葛,越后便喧器,天下渐呈动乱之兆。
大人,您再想想看,一下子死了这么多的人,又有多处发生骚乱,这人命已是相当的不值钱了。一个壮汉还卖不到一头牛的价格,女子更便宜了。
倭国本国内也有拐卖人口者,只是幕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小人拿到大人您给的活动经费,便去买通幕府的官员,再给那些女子讲明到了中国才有饭吃的道理,规划出我大清王朝是日本国人的乐土,我想那些女子的家属必会心喜若狂的。再加上送女子来中国,还能有银子入帐,这简直是一举两得嘛!”
许维对倭国的情况根本不了解,只是偶尔在明人所著的书上经常看到倭寇在明末时期经常侵犯海疆,屠杀无辜。本质上对于倭国人倒还不是太愤恨,只是觉得这是次赚钱的良机。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你马上返程回日本,务必在一个月内再给我弄十个女子过来,我要把慰安团的规模扩大。
你若一去不复返,那我就跟林子平的这些小妾说是你出卖了她们,然后我再把她们放回日本,你是知道下场的!”许维也非正人君子也,他的小人计策用在林贺武身上正合适不过。
林贺武尴尬地说道,
“大人您也太小瞧我了,我怎么会作那种事情呢?”其实林贺武内心确实有拿上这笔五千两的银子便远走高飞的意思。
在屏退林贺武后,赛冲阿及德愣泰走了进来,各自都有军情向许维禀报。
望着精神抖擞的二人,许维无奈地摇了摇头,谁叫自己要做天下最难事-造反!看来也只能再继续劳累下去了:
“来人,端盆冷水进来。”许维的睡意已相当严重,只能先用冷水清醒一下,免得贻误了战机。
“大人,二王已经各自率领部队星夜向府城追去,他们想在大人之前攻克台湾城。”赛冲阿一板一眼地讲着。
许维听到这个消息,冷不住发笑道,
“这两个白痴,也不瞧瞧他们都领的是什么样的兵员!跟清兵不分上下,居然还敢攻城?我断定他们绝不会攻下那台湾城的。柴大纪守城有责,这次他必会拼了老命来保府城的。不管他们,我们就在诸罗继续休整。”
“从彰化传来的消息说,又从全台各地涌来近四万民众要求参军,听说大元帅已经开始整编入自己的亲卫队里了。”赛冲阿继续说着已得到的军情。
“还不错嘛,居然又收了四万人。可见清廷腐败无能,官逼民反。对了,庄大田那边有消息了吗?”许维又关心起另一路庄大田的情况来。
“听说大元帅已让庄大田火速从凤山出兵,与二王会师夹攻府城。”
“没我的指令吗?”
“有的,大元帅只让大人您留守诸罗,整军待发!还不是瞧大人您功劳大,怕您分了二王的功,以致一枝独秀,压了他们大里人的脸。”赛冲阿愤愤不平地答道。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随着局势的发展,林爽文开始防备起许维来,生怕他坐大。连新得的兵员都未分给他一人。
许维对这些小事不是太在意,要内杠就来吧,反正别把自己给搭进去就行。以许维的分析,这二王及庄大田的势力一旦也膨胀起来,必然会与林爽文发生冲突。到那时就是自己最佳的反戈一击的时候!
“淳堂,福建那边有什么消息?”
“新任闽浙总督常青是个书生,哪见过什么世面。听到台湾爆发大起义,杀官陷城,已是方寸大乱。
听说他一面奏闻朝廷知晓,一面飞咨水师提督黄仕简领兵二千名渡台由鹿耳门登陆进攻,并派副将、参将、都司等带兵分路夹攻,又移驻泉州,与陆路提督任承恩居中调度,同时飞咨广东、浙江督抚严查海口堵拿。
也就在前日,连陆路提督任承恩都被他亲派往台湾赴援。
这是刚刚我才收到的自京师传来的急信。”德愣泰把通过飞鸽传书一路送到台湾的密信交由许维。
许维展开信一看,不由笑了出声,道,
“老佛爷还真被这书生给气得不浅。他谕责其纷纷调遣,迹近张皇,转至内地民人心生疑骇。又谕黄仕简带兵渡台后,匪党自必望风溃散,岂有水陆两提督俱远渡重洋置内地于不顾办一匪类之理?
哈哈哈,真是书生误国。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朝廷在半年内不能奈我何了。
大伙都去休息吧,等着二王的坏消息传来我们再作打算。”
许维听了常青的部署后,内心松了一大口气。好歹可以在短期内不受任何威胁,充分调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力、物力构建新立的顺****,让他稳固发展一段时间。
送走赛冲阿及德愣泰后,许维迫不及待地倒在床上盖上被子立刻就打着呼噜进入梦乡,而这乾隆五十一年也就在风云变幻中渡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