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五十年十月初五这一整天,许维都在县上微服私访,探听汪府的虚实。也没白受累了一天,从中许维还是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诸如小翠乃是贪汪府的钱财而与汪信强好上,这小翠天生水性杨花,在外还瞒着汪信强勾搭了不少男人;而汪信强贪得无厌,一心想谋得家产,与其姐早已不和多年;汪老夫人瘫痪多年,对汪秀心、包秀琳早就恶语相待;马晓秋看上了汪秀心,托媒人上门提亲,却被汪老夫人一口回绝;汪福之子汪仲与包秀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汪福与汪仲两父子早已交恶、关系几近破裂。。。。。所有街上听来的话中对汪府的养女包秀琳评价极为正面,从她身体现出的都是传统女性的美,看来这包秀琳很得人心。
十月初六,许维与刘翼及徐介、刘松加上五六个衙役再次来到了汪府探望包秀琳的伤势。
此时的包秀琳伤势已大有好转,她正好奇地看着许维等人。那一抹淡淡的红晕,使得她那苍白的脸颊生色不少。她往右边斜躺着,正对着门,用枕头支撑着尚裹着厚厚的纱布的肩膀;纤细白析的玉手,安静地平放在被子上。
马晓秋也端坐于包秀琳床前,尽责地看护着自己的病人。
“二小姐,我们府尊大人为能尽快破案,特意从徽州兼程赶到这清风县来。希望你能把当晚所看到的一切尽皆讲出来,让正凶伏法。”刘翼替许维问话。
包秀琳点点头,深深呼吸了一下,开始叙述道,
“当晚我已经入睡,也不晓得几更天,总之是被姐姐的叫声所惊醒。那时我正要下床点灯去姐姐房中看个究竟,但就是在突然间,一个陌生的感觉靠近了自己。当时我能体察出有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包秀琳的声音慢慢消失,最后只剩下令人恐惧的沉默。
“房间是暗的吗?”许维又抛出这个问题来。
“一片漆黑,连月光都被遮挡住了。我那时总觉得有个恶鬼在悄悄地逼近自己,那双干枯的手在往自己的脖子上靠。”越说越紧张,包秀琳的身躯都开始发抖起来。
“这可能是受惊吓过度吧,府尊大人还是尽量少问这类的问题吧。”马晓秋以一个医士的角度说道。
“我知道那个恶鬼一直呆在房中,但我终于鼓起勇气,缓慢摸索到放刀石的地方,想打亮灯芯。就在那时,我碰到了一只手。”
包秀琳那本已恢复一丝血色的双唇重新失色,开始颤抖起来,恐惧的神色深入她睁大的双眸中。
“我不顾一切地想往后跑,可双腿就是迈不动,想试着叫喊,也喊不出一丝的声音。我听到身后一个脚步声在一点点地靠近自己,最后便是后背一阵冰凉,一个硬东西插进了自己的身体。。。。。。”
说到恐怖处,包秀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脯也起伏得厉害。
“你再好好想想,这碰到的手有没什么特征或者你有没闻到什么味道?比如香味?”刘翼启发着包秀琳。
“嗯,应该是有些味道吧,香香的,可以肯定是女性的味道,就是前门大街王麻子的脂粉铺里卖的一种吧。”在刘翼的启发下,包秀琳终于想起了什么。
“那脚步声实在分辨不出是谁的吗?”刘翼不甘心地继续诱导着。
包秀琳死命地摇了几下头,惊恐的眼光望了望房中的某个人,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样子,最后以低沉震颤的声音答道,
“我听不出来,听不出来。”
“为什么不直接说是我的脚步声?我脸上打的粉就是王大麻子铺卖的。”在旁的小翠突然高亢、尖利大笑起来。
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小翠,这个未来的管家人。
“小翠,你这是干什么。在府尊大人面前如此不恭,还不给我闭嘴。”汪信强大为光火。
许维此时的兴致来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翠,这个胭脂粉打得恰到好处、资色尚佳的女人。她有精明女人的样子,内在里又有种成熟女人的风骚,高挑修长的身躯,配上那自信的神情,足以构成迷人女性的特征。若说小翠有杀人嫌疑,单看外表许维便信了七分。这种女人一般都能为了钱财而不择手段,在许维破获的案子里占相当的比例。
“你别管我。那个小贱人可是存心想让整个汪府跟她一起陪葬。”随后更是直接把手指向了尚躺在病榻上的包秀琳,冲着许维说道,
“大人,就是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杀了大小姐的。”
“小翠,你怎能这样说呢?”包秀琳喘息着说。
小翠的反控让在场的众人都一时愣住了,实在是突如其来呀。
“老爷好心带她进了汪府,并收留她为养女,可她却不思报恩,反而处心积虑地想把汪府的人一个个杀光。现在她先杀了秀心大小姐,因为秀心大小姐是目前管事人,为人精明强干,若不先除掉她,她就不可能轻易地再除掉我们这些眼中钉。”
床上的包秀琳悲哀地一一看着许维等人,她的眼神中没有哀怨,只有难以置信的表情,只有被小翠冤枉的无辜表情。
“你当真这么认为是二小姐杀了大小姐吗?”许维再次问道。
“是的。二小姐有这个胆子杀人。”
“杀人总有动机吧!”
“她就是想独吞这汪府的百万家产,与她的情人比翼双飞。”
“证据呢?你总不能随随便便就说二小姐是杀人凶手吧?”
“我没有证据,但这绝对是事实。”
“没有证据岂能胡乱诬陷他人。本府念你也是想帮官府破案,姑且饶过你一回,不怪罪于你。”
似乎这口气难以咽下,惟恐天下不乱似的,小翠又神神秘秘地朝汪信强问道,
“信强少爷,好像你有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吧?它放在哪里?”
被小翠这么一问,汪信强顿显不安,儒弱地回答道,
“放在抽屉之中,已于十余天前不翼而飞了。”
这可有意思了,汪信强手上居然也有一把匕首。
徐介性子急,马上喝问汪信强道,
“大胆汪信强,手中藏有匕首居然匿而不报,该当何罪?我看你八成就是凶手。”
被徐介这么一说,汪信强马上脖子红气粗地大声辩解道,
“大人,小人是有把防身匕首,匕身上还刻有姓名,可早就不知被谁给偷走了,怎能怪到我头上呢?”
见局面越搅越乱,出于对包秀琳健康着想,马晓秋出面说道,,
“我看今日也问得差不多了,二小姐还需休息,各位就请回吧。”
“慢着。”小翠出声阻止,矛头还是指向包秀琳道,
“各位大人,二小姐她偷走了信强少爷的匕首,这是我亲眼见到的。也就在十几天前,我见到二小姐在信强少爷的房内,不晓得在做什么事。”
“小翠,我不晓得我在哪里得罪了你了,以致你是如此的讨厌我。”包秀琳掩面难过地哭泣起来。
“哪里得罪了我?你根本就是个蛇腹心场的恶毒女人,你聪明地掩藏起心内的杀机,你一直就在谋划着杀害我们所有人的计划。。。。。。”小翠越说越激动,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够了够了,小翠,你今日实在是太激动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马晓秋打断了小翠渐渐失去理性的责难。
马晓秋平日在汪府的身份超然,故也受到大部分人的尊敬,也包括小翠在内。于是在马晓秋的大喝中,小翠终于恢复了平静。
“信强,你先带小翠回房吧。”马晓秋对汪信强说道。
小翠一言不发地随着汪信强走了出去。
好好一场闹剧就这样落幕了,许维感到很遗憾,只能朝马晓秋道别说道,
“马大夫,今日就这般吧。等二小姐痊愈了,我再来拜访,告辞。”
出了汪府,许维长嘘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说道,
“今日可真是大有收获呀。”随行三人都一头雾水,不明白许维的意思。刘翼大胆问道,
“大人,您这是何意?”
“好戏还未开锣,我们要再等上一段时间才行。汪府的事情比较复杂,我也未看透真相,只能等待再等待,我有预感那凶手会再一次行动。明日子安安排几个鹰卫去汪府日夜监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