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西娜丝喃喃地说出了那把险些为所有人带来厄运的魂刃，“你们把它带走了吗？”

泸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西娜丝。我知道那把魂刃是【暗月部落】的神器……可是那也是赛娜的朋友生前留下的唯一遗物了，那位朋友为了救赛娜，牺牲了自己。赛娜一直为这这件事深深地自责。她一直在好好珍视着它。她真的很在意这把刀，所以才会带着它一起来到北境，即便是死也想要和它在一起。其实，如果那时候，我们要是没有不小心把【冷月】留在这里的话。我和赛娜可能都不会等到第二天的早上，就会直接出发离开的……”

“我明白的，泸哥哥。”西娜丝说道，“【冷月】在离开了【暗月部落】的这些年岁里，已经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对一些人来说，它的存在已经不只是一把某个部落的神器了……就像【霜刃】对我来说一样。爸爸为了让我更契合【霜刃】的力量，从小就把它传给了我。可是，在我的心里，【霜刃】它并不是什么力量的来源，或者权力的象征。它是妈妈留给我的东西，有它在我的身边，我总会觉得妈妈还没有离开我……”

“西娜丝……”

“它对赛娜姐姐来说无疑是更加重要的，无可替代的。”西娜丝说道，“现在部落的族人们已经明白了。这两把刀，归根结底也只是两把刀。它们不是我们供奉的信仰，也不是什么月神力量的化身。我们的信仰，我们的月神活在我们的心中，不会因为一把兵器的离开而消失。这次的事情是一个血的教训，完整的两把神器留在部落里面，任何人都无法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继续盲目地追求那份扭曲的力量……既然赛娜姐姐那么在意它，就把它留在赛娜姐姐身边吧。还有……很抱歉我们之前还对你们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这次，我们是真心地祝愿你们，愿月神的光芒照亮你们的命运，愿夜色在阴影中永远庇佑你们……”

重逢的对话逐渐变得轻松了起来。西娜丝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泸答应她，如果还能再次活着来到这里，一定会再来找西娜丝，和她一起在这片辽阔而又神秘的土地上继续冒险。

而西娜丝却要求泸答应她必须要活下来。

在告别之前，泸再一次拥抱了西娜丝。像即将远行的哥哥拥抱着心爱的妹妹一样。

挥手告别的一刹那，泸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已经湿润了。一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感觉，又回到了泸的心头。

自从龙源死去之后，泸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西娜丝笑着对他挥了挥手。转过身却又哭了起来。

未来，她可能还要度过一段孤单的日子。

直到泸的身影在雪原上消失了许久之后。

埃莉诺从另一边的远方悄悄走来，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拥抱着西娜丝。

北风呼啸着从雪原上划过，却没有沁入她们的心中。

“埃莉诺……谢谢你。在曾经我不属于我自己的日子里，还能那么幸运，有你陪着我的身边。”西娜丝轻声说道，“现在我要去自己寻找新的幸运了。”

泸把头深深地埋在兜帽里面，感受着每一片攥紧衣缝间的雪花。

他的心情很沉重，却又很轻松。

“如果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顺利的话，距离会和的日子还有二十多天。”泸想道，“不如先去菲欧娅说过的【冰原猎场】看一下吧。她那个奇怪的同盟，他们究竟和那道猩红色的传送门有什么关系。藏在【天罚佣兵团】里面的其他家族卧底还没有开始行动，他究竟在等待什么？如果不找出这个家伙来，我们是肯定无法平安无事地离开北境的。”

思虑再三，泸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更多的冒险在前面等着他。

回到【铸阳部落】的营地之后，泸没有在房间里看到赛娜的影子。她看起来已经醒了很久了。床上那一坨歪歪扭扭的被子，已经没有了温度，不知道是她没有叠好还是故意弄成了这个样子。

“大概她也去了族长大厅了吧？”泸心里想道，“我还是快点去找她吧。免得这家伙突然脑子一热，强迫菲欧娅让她先来接受那个奇怪的祝福就不好了。”

泸急急忙忙地去了族长大厅，可是这里也空无一人……赛娜并不在这里。

“呀，泸哥哥，你回来了啊。”身后的门口忽然传来了菲欧娅的声音，她穿着一身简练的战斗训练服，手里还拿着一柄没有开刃的轻剑。白净的脸颊上泛着两圈淡淡的红晕，额头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细汗，小小的鼻子微微翕动，呼吸还有些急促。

“我正在和特雷泽哥哥一起训练。听说你回来了，就赶忙过来看一下。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的，谢谢你，”泸说道，“是西娜丝，她已经成为了【暗月部落】新的代理族长……她想要见我，我们只是简单聊了几句。就各自分开了。”

“唔……刚刚和她见过面，又要回到和她敌对的营地来，泸哥哥一定也很为难吧？”菲欧娅把手中的剑插回腰间。

“还好吧……确实有一点……”泸说道，“所以我就直接把实话告诉你了。”

“嘻嘻，泸哥哥不用担心的。”菲欧娅笑着说道，“那个小女孩，她和其他【暗月部落】的人还是不一样的……她的信仰是纯粹的、虔诚的。我们之间的争斗不是因为信仰的分歧，而是因为一方对另一方的贪婪。我相信这一次，他们的新族长会指引着他们走上真正的信仰之路。也许以后还免不了矛盾、争斗和分歧。但是我相信不会再发生这样伤人伤己的可怕事情了。虽然我们两个部落之间不可能会和好。但至少希望我们能在争斗中好好地活着。”

“菲欧娅，你真的是太善良了。”泸说道。

明明之前发生过那样的事情……菲欧娅居然一点都不在意，只是她一点都没有表达出来。

“噢？是吗？”菲欧娅顽皮地笑了笑，“那这样看来的话，我掩饰的还算是很成功的嘛……”

“嗯？掩饰？”

“嘻嘻嘻，泸哥哥，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一个好人吧，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有好人的吧？”菲欧娅笑着说道。

泸被这种回答惊愕到了。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确实如此。

这个世界不存在纯粹的好人。

“一直以来泸哥哥看到的，都是我善良的一面吧？”菲欧娅顽皮地说道，“因为那是我在那个时候需要做出的样子。如果有必要的话，只要是为了自己，噢……现在还要为了我的族人。只要能够让他们活下去，我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做出【暗月部落】那个老族长做出来的事情也不算是意外噢。”

泸笑了笑，他明白菲欧娅的玩笑话中带着认真。

“但是我相信，你是不会让你的族人走到那一步的。你总是能在事情发展到最坏之前，想到更好的办法的。”

“哎呀，哎呀……”菲欧娅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泸哥哥，你这么夸人家，人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菲欧娅没有掩饰自己的害羞。就像是一个在讨宠的小妹妹一样。这是泸第一次看到菲欧娅小女孩的一面。

以前菲欧娅在他的印象中都是一个年少老成，拥有着超过同年龄段人心智的成熟小姑娘。

“没人能做一个完整的好人。那些说自己是好人的人，多半是为了有所掩饰。”泸说道，“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欲望的火焰在燃烧。但是有些人能够控制住它，不让它吞噬自己的心智。能够做到这一点，能够不把想象中的坏事做出了。这就已经是个了不起的好人了。”

“嘻嘻，放心吧，泸哥哥，我会努力一直做一个这样的【假好人】的。”菲欧娅顽皮地吐了一下自己小小的舌头。

“你一定会的。”泸会心地笑了，“诶，对了，差点忘了正事了。赛娜那家伙去哪里了？我没有找到她，你知道她去了哪里了吗？”

“赛娜姐姐啊。”菲欧娅说道，“泸哥哥离开后不就，赛娜姐姐就找到族长大厅这边来了。我告诉了她你的去向，不过她好像对泸哥哥很放心啊。问也没有问，就一直在那里耐心地等着。”

“然后呢？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我们等了一会，也不见你回来。我要先去拜托老祭司准备赐福的事情，然后还要和特雷泽哥哥一起训练。就没有办法一直陪着赛娜姐姐了。”菲欧娅说道，“不过在我临走之前，赛娜姐姐问过我厨房的位置在哪里？我猜她可能是饿了吧。就告诉了她厨房的位置。我猜她现在应该还在厨房那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