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身体也轻飘飘的，好像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了。

伊莲娜的军刀直直地刺向泸的胸口。本能的反应让泸提起手中的剑迎了上去。

“叮”的一声，泸的剑勉强地架开了伊莲娜的直击。但是她的魂力残余下来的波动顺着剑刃一路传来，泸感觉到自己的手骨已经快要被震断了。伊莲娜向后退了两步，再次冲了上来。

确实如伊莲娜所说的那样。泸的力量已经透支了。模仿伊莲娜将灵魂作为武器，确实太难控制其间的消耗了。

此刻两个人的心里都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接下来的一击，将决定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伊莲娜举起军刀，放在了与自己的视线平行的地方。泸轻轻垂下头，用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将自己的目光重新凝聚在一起。

眼前模糊的景象终于变得清晰了一些，但是泸已经看不到另一个世界的光景了。体内的魂力已经告罄，他和灵魂世界的联系已经断开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靠原初的本能了。”泸横下心来，双手攥住陵光的剑柄，横在身前。

伊莲娜再次抢先一步冲了上来，军刀刀尖上的一点寒芒划出一道犀利的流光，如一束银月的弓矢划破正在降临的夜色，径直向前飞去。

泸凝神静气，将手中的剑高举过头顶，一切都将由接下来的一瞬间决定。对手全力进攻的同一瞬间，也是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候。

在他意识恍惚的时候，儿时的回忆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顾一切的砍下去，在对方刺中自己之前砍下去，胜利属于更果断的那一方！”

部族的一名老战士紧握着利刃，站在还是小孩子的泸面前，目光坚定而果敢。

“不顾一切地砍下去！”这样的教诲萦绕在泸的耳畔。

伊莲娜手中的利刃已经近在咫尺。泸愤怒地大吼了一声，手中的剑用力向下劈去。

但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的胳膊竟然根本无法移动半分！那阵恶心的被支配感有传遍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伊莲娜又一次放出了她的魂术。她的魂力居然还如此充足、战斗到了这个地步却依旧游刃有余。而这还只是她身体里黑色的那一部分，白色的那一部分她甚至根本没有使用出来过。

天知道这个可怕的女人究竟还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但是对泸来说，从他召唤出那只凤凰的残影开始，他就已经透支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了。

他都不知道在那之后，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那些奇怪的魂术和招式，他本人根本就没见过，也没学过。他只是感觉自己在机械地活动着身体，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施放出这样的力量。他已经因为力量的透支而失去大部分意识了。

伊莲娜周身的黑色雾气已经变成了肉眼可见的状态。黑雾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紧紧地缠在了泸的身体上。

“去死吧。”伊莲娜用胜利者专属的语调，高傲地说道。

利刃刺向泸，忽然一个黑影挡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

“嚓”地一声，面前传来了利刃刺穿皮肉的声音。但是受伤的并不是泸达里安不知何时恢复了意识，不顾一切地挡在了泸的面前。

“达里安！”泸大喊道。

军刀又一次刺穿了达里安，和之前的伤口一起，向外汩汩地流着鲜血。

怒气彻底吞噬了泸的内心。

“你才是该死的那个！”他大吼了一声，缠绕住他灵魂的黑雾被震成了粉末。泸的剑用尽全力向伊莲娜的头顶斩去。

伊莲娜也被这突然的情况震惊到了，但是她马上回过神来，迅速向一旁躲去。

剑刃擦着她的皮肤落下，却再也没有抬起来那一击已经是泸最后的力气了。

成功躲开致命一击的伊莲娜站在一旁，迟疑了一秒钟后，忽然一口鲜血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紧接着，她那雪白细腻的皮肤也如同绷断的丝绸一般撕裂开来。

鲜红的血，透过贴身的镂空链甲，一点一点地低落在地上。

泸双手握着剑柄，“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伊莲娜似乎被自己受伤的事实惊住了。她半跪在地上，看着地面上自己流出的鲜血。那种特殊的颜色，明明之前已经看到了很多次，唯独这一次，伊莲娜忽然觉得它是如此的凄美。

“怎么可能……”她喃喃地说道，“不可能的……那个没用的废物，不可能……”

“达里安……”泸抱住了一边倒在地上、替他挡下了致命一击的那个瘦弱的男孩，“振作一点，你不要死啊。我答应过赛娜，要把你活着带回去的！拜托了……我不想再看到别因为我死掉了！”

达里安紧闭的眼皮忽然动了一下，他的双眼缓缓地张开了一道缝隙，泸却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生者的讯息了。

“对……对不起……”达里安强撑着，用自己微弱得已经无法感知的气息费力地说道，“请告诉赛娜……我不是故意想瞒着她……我好想忘掉之前的一切……我想和你们在一起……对不起……”

“不要这么说，”泸说道，“这是你的事情，你必须活着亲口告诉她。”

“抱歉啊……我真的办不到了……”达里安的伤口流出了更多的血，“请……务必保护好她……”

“达里安……”

“你们两个男人矫情够了没有，”伊莲娜忽然站起身走了过来，飞起一脚将泸踢飞开来，她伸出手来，从达里安的身上抽出了自己的军刀，另一只手擦去了嘴角残留的血迹。

“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又看到了不该看到的，现在该去死了！”伊莲娜的双目散发着泸从没见识过的可怕的杀意。

和这么几个蝼蚁一样的人纠缠了这么久，让伊莲娜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屈辱感。

泸倒在地上，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奇迹支撑他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