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从淅淅沥沥变成了瓢泼滂沱,雨水淋透了泸的衣裳,顺着领口、袖口、裤脚流了下来。
“她应该没有看到吧。”不知为何,泸觉得那里面的场景不应该让一个傻得那么天真的女孩子看到。他能猜得到,这个杀人狂最近的活动这么猖獗,卡塔通博一定不会放心艾拉一个人在晚上出来的。他丢下的那个玉坠只是为了示意卡塔通博他找到了那个家伙了。
“我可以感觉得到,那个家伙在第一次出手的时候就已经用尽全力了。但是为什么最后那一击的力量那么强……”泸思索着,把刚刚短暂的交手后留下的琐碎线索拼凑在了一起。
忽然他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丝担忧的念头。
“赛娜!”泸立刻加快了脚步向佣兵团的据点跑去。
“外面的雨这么大,这些家伙怎么还都要出去啊。”赛娜趴在大厅的床边,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雨,雨滴拍打在透明的窗面上,碎成一滩小小的水花。
“只有我和那个女的在屋里,也真是无聊。达里安出去散步也就算了,泸最近怎么也出门这么频繁了。”赛娜无所事事地把指间贴到玻璃上,一丝冰冷的魂力和着魔法把玻璃上的水花冻成了一簇立体的冰花。她撤回了手指,冰花又变回了水的模样。
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她的记忆刚刚开始的时候,她和安娜也会一起坐在窗边看雨景,安娜给她用自己蹩脚的叙述能力讲着自己小时候听到的一些古怪的故事。赛娜那时候非常仰慕安娜,她觉得安娜比她多知道了好多东西。知道后来她才明白,不是安娜知道得太多,而是她知道的东西太少。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失去的那五年里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失去那段记忆。安娜不知道,维达也没有告诉她,即便是什么都可以知道的格欧菲茵对这件事也解释不清太多的东西。
但是那时候赛娜并不在意这些,有安娜陪着她,现实的日子里,每天留下的记忆都足以让她满足了。但是安娜走了以后,她的生活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有趣的、值得留意的事情也开始逐渐变少。
新的记忆的缺失,使她开始在无意间回忆曾经的故事。但是这其中的每一件都和安娜有关。从回忆中抽出身来时,她的心头往往又笼罩着一层更浓更深的悲伤了。
“安娜……”
大厅的门“砰”的一声被踢开了。
“赛娜!”浑身湿透的泸一下子冲了进来,身上的雨水向淌下断崖的溪流一样流在了地上。
“泸?”赛娜被突然闯进来的他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泸慌慌张张地走了过去,抓着赛娜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啊……”赛娜被泸这个奇怪的问题问得莫名其妙。她看着泸的脸,根本不明白他慌慌张张地在想些什么。
“没事啊……”泸的声音忽然变得微弱了好多,“那就好……”
话音刚落,他忽然像一块融掉的蜡一样,倒在了赛娜的怀里。
“泸!你怎么了?”赛娜被泸的重量压得几乎要倒在地上了。
“出什么事了?”刚刚的吵闹声也惊扰到了一直待在楼上屋子里的莉莉丝。她刚刚从楼梯口走了下来。
“过来帮我个忙!”赛娜被挤在窗台和泸的中间,也顾不得来的人是谁了,只能向她求助了。
“呀!小妹妹,你们终于……”莉莉丝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恭喜你们啊,我先回去了……”
“开什么玩笑,泸不知道怎么晕过去了,快来帮我把他挪开!”赛娜大声地喊道。
“嗯?怎么回事?”莉莉丝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立刻走了过去,帮赛娜一起撑住泸的。“先把他送回房间里吧。”
莉莉丝说着,一下子扛起了泸沉重的身体,一步步走上台阶。赛娜感觉到如释重负,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啊?”
莉莉丝很快把泸背到了他的房间里,赛娜恢复了力气之后也来到了他的房间。
“想不到你的力气那么大。”赛娜说道。
“不,是你想把他背上去的欲望太强了,我稍微借用了一些,就做到了。”莉莉丝说道。
“才……才不是……”赛娜说道,“他怎么了?你能看出来吗?”
“还没断气,心跳也正常,肯定是晕过去了啊。”莉莉丝说道。
“他是怎么晕过去的?”
“你问我,我去问谁啊?我又不是医生。”莉莉丝看着泸平静安睡的样子,也摸不清头脑,“我帮他把衣服先换了,你去找医生。”
莉莉丝说着,款款地伸出手来,熟练搭在泸的衣扣上。
“住手!你要干什么!”赛娜的语气一下子变得非常不友好。
“行、行、行,”莉莉丝一脸不高兴地让开了,“你来,我去找医生。”
“我?”
没等赛娜再说话,莉莉丝已经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赛娜看着晕过去的泸,脸不知不觉地又热了起来。确实,泸不应该再穿着这身淋得全湿的衣服了,这样裹着它和一直泡在水里真的没有太大区别了,只是她……
“我……”赛娜犹豫着伸出手来,好像她面前的泸是个烧红了的铁球一样,不可触摸。
“管他呢!我和你拼了!”赛娜在心里无奈而又绝望地想道。
她咬了咬牙,头歪向一边,手颤巍巍地向泸的衣扣伸去。
“谁!”泸在接近清醒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向他逼近,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出于防御的本能,一把抓住了赛娜的手。“赛娜……你……你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还是很轻,好像刚刚睡醒一样。
“啊!”赛娜不知为何一下子尖叫了起来。
接着“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从屋里传了出来。
“喂,你又打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