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泽尔那边的资料我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闫雪将半个身子依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回头看着陈峥：“带队的是纽约研究中心的研发总监波尔茨，这个人我没有接触过，但是他这次的副手我很熟悉。”

闫雪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寒意，让这个本就十分强势的女人平添了几分不好惹的气势：“凯文理查德森，一个十分傲慢的蠢货。三个月前刚刚被总部任命为大中华区总裁。还给自己起了个中文名叫李德文。这个人十分自负，他和带队的波尔茨其实是平级，所以这次被安排为副手，恐怕心中多少会有些芥蒂。有机会的话，其实考虑利用一下这一点。”

由于是坐在前排向后侧身，休闲衬衫本就宽松的领口下，那道沟壑被挤得更加深邃了一些，让陈峥的目光不自主的向下滑了一些。如果不是右手手背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刺痛，陈峥或许还能在多看一会儿。

无视眼坐在副驾驶后排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闫雪，陈峥迅速将目光移回了女总裁的脸上，若无其事的笑了笑：“这个李德文，应该就是让你愤而离职的那个‘对手’吧？”

闫雪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没错，就是他。”

陈峥点了点头：“不要让个人情绪影响你的判断，既然他来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和他慢慢玩。”

……

终于，在漆黑的夜色终于将傍晚的最后一丝霞光吞没之后，黑色的s600终于开进了怀安县城南郊的长征制药厂中。

下车之后，陈峥便在早已等候在这里的李欢，带到了办公楼内一间小型会议室之中。

果然，那位总是有些面色严肃的胡司长，此刻正端坐在会议室内的沙发上抽着烟。身侧的烟灰缸中，已经有了不下六七个的烟蒂，可见确实是已经了很久的样子。

“让胡司长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陈峥挂着略带歉意的笑容，快步走到了这位官员身边，恭敬的与其握了握手。

胡伟鹏却没有露出什么搞笑的表情，反而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唉，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们。”

陈峥一愣，这个“我们”显然不会是指胡伟鹏本人，那么便肯定是指防疫工作委员会，甚至上面的领导层了。能让这位官员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后面恐怕听不到什么好消息了。

“您言重了，出什么事情了吗？”陈峥故作惶恐的问道。

胡伟鹏摇了摇头：“小陈啊，现在整个国际上的防疫形势，你应该是有所了解的吧？”

陈峥点了点头：“大概清楚一些。似乎除了咱们国家之外，形势还是很严峻的。”

“何止是严峻，简直就是岌岌可危。”胡伟鹏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吕宋、安南、马来、印尼等等这些东南亚国家，都已经进入了紧急状态。尤其是最初发病的吕宋，已经有近半土地进入了无政府状态。整个亚太地区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三万人。而且病毒还在持续蔓延。包括南朝鲜和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都已经出现了新增感染者。”

胡司长叹了口气：“咱们国家由于你的出色表现，成功的避免了这一次人类浩劫的波及。我这次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你通个气。上面已经决定对你、古北海院长以及其他几名为抗击这次疫情做出了重大贡献的同志，颁发一个国家荣誉称号。具体内容还在讨论之中。但这绝对是一个级别相当高的荣誉。”

陈峥闻言，心中便暗道不妙。

如果是事情平息之后，在表彰大会上得到这个消息，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是，在眼下这个时节，一位司长驱车几百公里，连夜来通知陈峥的话……那几乎百分之百说明这个荣誉其实是一种补偿措施。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是为了补偿什么事情？

果然，看到陈峥没有露出丝毫的喜色，胡伟鹏苦笑了一声：“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情既然猜得到，那相信你也一定能够理解。所以。我就干脆直说了。”

这位领导坐直了身子，看着陈峥正色道：“本来呢，由于国内防疫压力趋于缓和，我们是打算拿出一部分疫苗的产能，支援一下还在水深火热中的国际睦邻们，顺便赚一些外汇回来。但是由于疫情实在过于猛烈，事情现在变得有些棘手了。在这种全球只有我们自己拥有有效疫苗的情况下，我们反而失去了国际舆论的主动权。”

“那些处在疫情威胁下的国家，现在正联合起来要求我们公开疫苗的相关技术。本来这些穷……这些国家的要求我们完全可以不予理睬。但是现在一些发达国家，也在这个时候煽风点火，站在道德制高点向我国施压。一时之间，我们的外交压力已经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程度。”

胡伟鹏叹了口气：“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意味的硬挺下去，对于国家的声望和信誉，都是一种极大的打击。所以上面的领导同志们经过商议之后，决定展现一下我国的胸襟。公开雅加达病毒b型疫苗的基因图序，让有能力制造疫苗的国家都参与进来。所以，这次我赶过来，其实是受上面委托，来给你做思想工作的。希望你能够理解。”

陈峥当然能够理解。早在刚刚了解到这种新型病毒的危险性的时候，陈峥其实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

这也是为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向项目自过疫苗专利权问题的原因。

因为，这项专利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一旦病毒在世界范围内爆发，任何想要申索专利权，或者是用其牟利的行为，都会被扣上一顶反人类的帽子。除了像美国这种做到了全球霸权的国家，任何国家都无法承担这种名声所带来的国际外交压力。更何况，还有不少“饿狼”正虎视眈眈的等着你犯错误。

所以，对于疫苗技术最终会被公开这种事情，他根本没有任何抵触。甚至于在得知那个“国家荣誉称号”是为了补偿这件事的时候，还多了几分小小的庆幸之感。当然，这种庆幸此时倒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毕竟，乘着这个机会，他还要和上面谈谈条件呢。

所以，陈峥只是挑了挑眉毛，平静的问道：“只有疫苗的基因图序吗？”

胡伟鹏一愣，想象中陈峥沮丧的表情居然没有出现，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既然对方并没有为此而感到不忿，那么自己这次的“劝导”工作，当然也就算是顺利完成了。

“对，只有疫苗本身，不包括生产所需的其他技术。我们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效果，公开疫苗是国际责任，但是保护个人和企业拥有生产技术知识产权是底线，谁也别想触碰。”胡伟鹏点了点头，显然是猜到了陈峥想要问什么问题。

陈峥笑了起来：“那么这样说来，那些向‘我们’施压的国家，恐怕还有其他条件吧？”

胡伟鹏闻言，刚才的气势顿时一松：“呃，你猜的没错。他们确实提出了一个条件。”

“那个条件就是，组成联合考察团，来长征制药‘参观学习’我们的‘先进技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