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泥瓦匠和木工在张三的重金悬赏下来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抵如此,明知蒙山这不是啥好活,但张三给的钱多,还是有人干。
山上到处都还有血迹,每一道血迹都是曾经一个鲜活的生命,楚云天断了双腿,依然是居高临下,木工给他做了个轮椅,吴青把他推到了一个高处。
吴良还是不省人事,田伯光精神状态恢复了几分,但伤势太重,不能行动,只能靠墙根坐着,看着小师弟张三在忙忙碌碌指挥工人干活,俨然一个小包工头。
本来充满悲怆的气氛随着锛刨斧锯的工具声,渐渐淡了。
吴青此时成了使唤丫头,既照顾着门主夫妇,也看着自己的爹爹和师兄,楚玉单臂持刀坐在山头,盯着上山的路,随时戒备着。
“张三这孩子出息了。”
田伯光一回头,看见吴青推着楚云天过来了。
“门主。”田伯光唤了一声。
楚云天一声轻笑:“呵,还什么门主了,满打满算剩下七个人,还都是老弱病残,要是门主,那也是残门门主了。”
还知道开玩笑,这老头看来是想开了,田伯光之前生怕这老掌门想不开从山上跳下去。
楚云天又道:“比眼光,我真是不如吴良啊,你和三儿都不错,江湖上也闯出了诺大的名气,我那么信赖徐辉和孔燕,最后这俩家伙合伙把我端了。”
田伯光看看旁边躺着的吴良,说道:“我师傅也就那么回事,叶眉那婆娘我就跟他说了不行,玩玩就算,他非要娶,现在也闹个人财两空。”
“爹,你好点了?”楚玉看见楚云天从坡上下来,跑过来问到。
一见女儿这个独臂的模样,楚云天刚好点的情绪又抑制不住了,说道:“都是爹有眼无珠,连累了你们。”
楚玉年纪也才二十出头,风华正茂,一向自视甚高,还尚未定亲,看这样子,以后也难订了。
听了老爹的话,楚玉低头没做声,有辛酸,更有无边无际的恨。
楚云天在轮椅上一拍,“死难的门人,我对不起你们啊。”
说完身子往前一倾,似是要磕头,但是没腿了,这头如何磕得,一个跟头从椅子上栽下来,楚玉刚刚低着头,没顾到,吴青在后面一抓也没抓住,老掌门一直滚落到吴良的身上才停住,蹭了满脸灰,额头也出了血。
两人慌忙给抬起来,放到轮椅上,这时昏迷的吴良哼了一声。
吴青大喜,急忙转头奔了吴良,抱住老爹一阵摇晃。
“没死么?”吴良把眼睛睁开了。
“师傅!”田伯光看吴良醒了,也是惊喜非常。
“师兄,我爹醒了。”吴青一路小跑跑去唤张三。
这头吴良瞪着田伯光道:“刚谁说我就那么回事来着?”
田伯光尴尬的一咧嘴。
活着,醒来,比什么都好。
......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冰川天女对扎着头巾送水过来的张三道。
她也是坐在高处,不过远离了施工的地方,披着张三买回来的一件素白长袍,靠在一颗烧焦的老树下,眼看着一个门派的凄惨败落景象,她也颇有感触,张三现在是于死地而后生,她还能后生么?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三岁的男子,冰川天女有些迷茫,从小生活在昆仑,整整十九年,现在竟是不知该如何回去了。
张三看出冰川天女有些心事,说道:“大夫说了,你的腿伤不碍事,十天半月就可以正常走了。”
“盼着我走呢,是么?”冰川天女道。
“那要么你加入盗门?”张三尴尬挠头。
“行啊,谁收我为徒呢?是你那位身残志坚的老掌门?还是只能说话不能动的师傅?又或是每天靠墙的田伯光?还是说你收我为徒?”冰川天女笑道。
“你这笑起来多好看,别老冷冰冰的,以后也不用戴面纱,这么好看,多给人看看也不是坏事。”张三道。
“不戴面纱也行,你还没说谁收我为徒呢?”冰川天女说道,刚张三说她笑起来好看,这么多年,她笑的时候屈指可数,所以得了个冰川天女之名,好像笑的最多的就是这几天。
难道功夫废了自己倒是开心了么?还是因为这个张三?
张三苦笑一声,打量着那几个人也确实不太合适做师傅,这冰川天女英雄榜排名六十五,要是寒冰真气不废,一个人就能挑他们蒙山,谁能收她为徒?
这个问题张三没答出来,就见山下走来两人,一灰衣,一白衫,两人每一步跨度都很大,看起来轻功是有些造诣的。
这两天上来寻宝的浪荡客都被张三赶下去了,而现在这两人显然不是垃圾中找东西的角色,张三把腰带紧了紧,迎了上去。
和张三同时迎上去的还有楚玉,张三不认得这两人,楚玉却认得,而且一见这两人便是两眼冒火。
“果真还有余孽。”到了近前,灰衣人冷笑一声。
“这妞的胳膊谁砍的?真下的去手啊!”白衣人啧啧一叹。
“钟镇,温方达,我日你们祖宗。”田伯光在墙根底下狂喊道。
白衣人是五岳剑派的“九曲剑”钟镇,灰衣人是金蛇王部下,“夺魄鞭”温方达,两人也都是英雄榜有名的人物,不过比较靠后,一个一百九十七,一个一百九十八,两人不是一个门派路数,排名倒是难兄难弟。
之前的云蒙惨案就是这两个人带的头,所以不管是楚玉还是田伯光,看见这两人都是怒不可遏。
“呵呵,田伯光,居然没死,你老实躲起来我也不去管你,现在跳出来作死那就怪不得我了。”钟镇拔出了身后的九曲剑,果是弯弯曲曲,造型怪异。
张三不知这人名头,寻思着是先下手为强,当下一声不吭,一掌就照着钟镇当胸拍去,这还隔着十几步呢,钟镇根本没把张三放在眼里,看那打扮年纪只当是一个小厮。
直到张三掌风到了身前才反应过来,但是哪躲得过去,急驭起护身真气,可依然是踉跄退了几步,胸骨整整断了一排。
温方达一见大惊,九曲剑排名还在他之上,一招没出就这样了,不知少年是哪来的隐士高手,他近年都在军营里混,是识时务的,掉头就跑。
张三已知他是元凶祸首,岂能容他,武道天宫中祭出三把小箭,弯弓上弦,此时温方达已蹿出半里之遥,但是三箭更快,恰似流星赶月,把温方达射个正着。
箭去张三也跟去了,两个纵身到了温方达身边,三箭已消,温方达背后三个穿心洞,死透了。
一掌劈飞九曲剑,三箭射死温方达。
张三的功夫让盗门现存几名孤老都惊呆了,楚云天差点再一次从轮椅上摔下去。
钟镇胸骨碎裂,无力再战,张三挥手擒下,押到了掌门轮椅之侧。
楚云天看着一脸惶恐的钟镇问道:“钟镇,你我昔日也有一面之缘,就算我们犯了朝廷的法,也还有主犯从犯,大家都是武林一脉,为何要杀我们个片甲不留?”
钟镇忍痛咬牙道:“你们杀的那个桃源县令是枯木大师亲儿子。”
楚云天长叹一声:“都是命啊!”
说罢手起刀落,斩钟镇于椅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