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恩非图身后报,当时全凭一片护花心。
张三小心翼翼的给上了药,轻车老路,前后都熟,很快就上好了,后腰处还有一处淤青,估计是刚自己那一脚踹的。
平时张三爱观摩,但是这性命攸关的时候,张三起了医者之心,留了几分眼德,纵使把衣服给全换了一遍,张三也没多看。
不能不换,掉水里全湿了。
崖下多的是枯枝败叶,张三清了一块场地,笼了一堆火,架上衣服烤了起来。
翻了冰川天女的包裹,干粮已尽,无有充饥之物,自己那里也没有。
没有吃的,要是这女的死了,吃不吃她肉呢?张三思索中看见潭里跃出了一尾鱼。
树上掏鸟,潭里摸鱼,这都是张三最爱干的,就着冰川天女昏迷不醒,张三也不用避忌,脱了衣服就下了潭,来来去去,一尺多长的大鱼捉了七八条。
这一身的鞭伤,比大牢里出来还惨,张三打量着自己的一身伤痕,心里又起了怨念,只是敌人昏迷在那,踢两脚也没意义。
血止住了,呼吸还有,但很是微弱,张三又探视了一遍,也不知如何是好,用当初给自己倒盐水那个葫芦烧了一下开水,稍微晾了晾,扶着头给强灌下去了一点。
空山古涧,枯藤紫苔,清水绿潭,本是仙境一般,但是连鸟叫都没有一声的幽静,让张三觉得有点孤独的苍凉,身前一堆火,一个垂死之人,他像是掉了陷阱的困兽一般,惶急又无助。
入夜,冰川天女突然发起烧来,张三拿手一触额头,烫得厉害,听得口中喊冷,便给挪到了火堆旁,闲散的衣物都给盖上了。
还是没办法,还喊冷,张三只得抱着了,但是心里并无杂念,真心盼着人好起来。
前半夜张三还挺得住,一直看着,后半夜张三也困了,被抓这三天他没有一天睡好的,始终是在被折磨状态,虽然得了些内力,但精神上早已疲累不堪,头一搭也睡了过去。
天明不见朝阳,只有一缕清寒,顶山射下来朦胧的白光。
白光下看见一双朦胧的眼睛,镶嵌在因失血受伤而显得更加清秀绝伦的一张脸上,嘴唇略有些干瘪,长长的睫毛眨巴出了憔悴之意。
有个活气总是好的,比张三守着死尸强。
“你总喊冷我才抱着你的。”张三开口辩解,不管怎样,他不担这个趁人之危的名声。
“给我点水。”冰川天女躺张三怀里一动不动,说话也是有气无力,张三估计她是动不了,不然早挣脱出去了。
把冰川天女平平放倒在地上,张三拿过葫芦,问道:“冷的热的?”
“有热的么?”
火堆已熄,张三重新笼了一堆,很快,热水喂冰川天女喝了,张三又烤了两条鱼,冰川天女也微微露出渴望之色,然而双臂无力,鱼刺扎嘴,一入嘴巴就皱了皱眉。
张三心道:“也罢,好人做到底。”把鱼刺帮挑了,一口口喂着吃了,连日干粮,没进肉食,冰川天女胃口大开,居然把一条鱼都吃了。
“你不会真活了吧?”
张三摸摸冰川天女额头,烧已经退了。
这么重的伤都死不了,张三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敌人了,何以如此顽强。
殊不知冰川天女自小在苦寒之地长大,所练功夫也都是冰寒的,身体素质确实是少有的强,等闲内家高手都比不了。
“即便活下来有什么用,功夫废了。”冰川天女喃喃道,仰头望天,两眼无神的架势很像张三前几天。
看来凡事真是有报应,张三内心更加确定因果。
“废了再练呗,难道忘记了么?”
“是丹田废了,我六岁开始练的寒冰真气没了,你知道么?”冰川天女突发尖锐的一声,吓了张三一跳。
“看来你这是吃完鱼有劲了,说话声都大了,不过冲我喊啥?你丹田又不是我废的。”张三恼火道。
冰川天女没再说话,缓缓闭上了双眼。
张三心有不忍,说道:“你说的是内力么?我没有内力不是也活这么大。”
“人对自己的要求是不一样的。”冰川天女闭着眼睛道。
这是瞧不起自己,说自己要求不高,张三听出来了,心下不快,说道:“行,你要求高,继续要求吧。”
“你不恨我么?”冰川天女又道。
“恨,当然恨,你蛮不讲理,心狠手辣,横行霸道,滥杀无辜,祸国殃民。”张三说了一连串。
“你前边说的我都认,但我什么时候祸国殃民了?”冰川天女睁眼诧异道。
“你长得就祸国殃民。”
冰川天女一呆,“那你怎么不杀我?”
张三叹了一声:“我这人打小就喜欢美好的事物,见到就喜欢的就珍藏起来,不忍破坏,我师傅教我,采花可以,不能摧花,所以就算生死仇人,我也下不去这个狠手。”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张三拽出了冰川天女的那根鞭子,凌空“啪”的甩了个响。
“你这也是摧花。”冰川天女面无表情。
“那你这是邀请我采花了?”张三收起了鞭子,脸上露出几分邪恶。
“你别这么无耻,不然我做鬼都灭你满门。”冰川天女有了几分惊恐。
“别整那可怜的样,采花贼还怕你这种威胁?只是老子一看你那伤就没心情了。”张三不再吓唬她。
冰川天女闻言掀开盖着的衣服一看,脸上登时一红,“衣服你都给我换了?”
“对,请你谢谢我的救命之恩,不是我你就摔死了,衣服进水了自然要换,都在那挂着呢。”
张三往不远处一指,冰川天女一抬头,自己的内衣外衫都搭在架起的树枝上,半空中摇曳,多彩多姿,世上羞愤之事莫过于此,头一歪,晕了过去。
醒来又是难堪的时刻,张三在帮她换药。
“我是不是前世做了大恶,今世方有此报。”冰川天女喃喃道。
“你不是前世作恶,而是今世做的,你不来惹你家张三少爷,便什么事都没了,这药你要是说不换,那就不换了,跟我求着你似的。”
张三心头一恼,直接把药剂棉布都扔在了冰川天女胸上。
冰川天女没做声,只是流下了两行热泪,僵持了一会儿,张三还是默默的帮把药给换了。
只是此后两人就没了交谈。
张三不知冰川天女在想什么,他是一直琢磨着出路,那神龙抓还在,但是根本勾不住悬崖峭壁,要是斜坡,再陡峭张三也能想点办法,但是这仰角面,实在抓不上手。
难不成要困死在这山涧里?两天过去了,张三脸色越来越难看。
剥鱼刺的待遇自然是没有了,好在冰川天女恢复了几分气力,自己也能动手烧水烤鱼了。
只是这十几亩的小地方,还有一点尴尬处,干什么都在对方视线之内,便是走到对角,也能看个大概,人不是仙,活着便免不了吃喝拉撒,冰川天女只能每次拜求张三转过身去。
看着张三找不到出路,心情不好,冰川天女也不敢惹他,行止说话都比较小心,生怕张三动了什么兽性,毕竟她现在可不是什么大高手了,生死都在张三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