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丝希德恍然大悟：“难怪我们水仙子能与钓鱼的老者有微弱的联系，原来是神灵种分裂体的缘故？”

赫尔莫德并不知道莱茵的事，也没兴趣知道，他催促齐格菲履行诺言，带他去见齐格菲口中“一定想见的人”。

齐格菲用意念与冈格尼尔沟通，冈格尼尔开放器灵空间，把赫尔莫德、弗洛丝希德一起拉到空间内。从未进入过器灵空间的弗洛丝希德以为这是齐格菲新领悟的技能，赫尔莫德则一眼辨认出此乃神器的器灵才能制造的特殊领域，同时他明白了，齐格菲指代的人是谁。

红发的少年：冈格尼尔瞬间出现于齐格菲身旁，器灵格拉墨自动回避，不打扰旧友重逢。

“真的是你？！”赫尔莫德激动万分，“父亲最信赖的神器：永恒之枪！”

“哦。”冈格尼尔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虽然赫尔莫德是奥丁的子嗣，冈格尼尔和他不是很熟，过去的几百年间，二人见面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的清。赫尔莫德能记住冈格尼尔的容貌，实属不易。

赫尔莫德仿佛见到了曙光，他尝试抑制住激动的情绪，可语气中仍掩饰不了那种兴奋：“永恒之枪！快告诉我父亲在哪儿？他失踪后，神灵种难复当年的团结，几近四分五裂，不能再拖延下去……”

“你恐怕要失望了。”冈格尼尔冷漠地打断赫尔莫德，“奥丁在最后，抛弃了本大爷，不仅是你在调查奥丁的失踪，本大爷亦是查证了百年。”

“停、停一下！”赫尔莫德不敢相信，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就这么被无情地扑灭，“抛弃？可我听说，父亲手持永恒之枪，驾驭八足天马，与五大种族的联军对抗到最后一刻，在疯狂的攻击下才……”

“谣言。”冈格尼尔一语道破，“奥丁在陷入五大种族联军围攻之前，在莱茵抛弃了滴落者德雷普尼尔，紧接着又在米德加尔特郊外放弃了本大爷的使用权，最后的八足天马，似乎也在穆斯贝尔海姆与奥丁分道扬镳。奥丁是赤手空拳、不带任何神器或神兽作战的。”

赫尔莫德呆立半晌，难以置信地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怎……我听说，父亲是力战到最后……”

冈格尼尔自嘲地笑了：“赫尔莫德，你听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那时的奥丁，已被认定为比龙族更加邪恶的存在，击倒奥丁后，为了颂扬五大种族联军的功绩，于是加油添醋地增加了凭空捏造的事，当年奥丁暴走未击杀任何一人，百年后却变成了屠城数万；当年奥丁未携带武器和坐骑，百年后耳却变成了全副武装。赞扬胜者的功绩，敌人自然不能弱小，必须要把敌人刻画的穷凶恶极，才能彰显胜者的荣耀。”

赫尔莫德哑口无言，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真相是如此残酷。赫尔莫德没有怀疑冈格尼尔，书籍上的文献和亲身经历过的活体化石，谁更有信任价值不言而喻。

冈格尼尔无法替奥丁恢复名誉，如今相信奥丁的神灵日渐减少，不乏把奥丁当做异端的人。历史由胜者书写，只会渲染败者的污点。

“这么说……你同样不知道父亲失踪去了哪里？”

“正是。但陪伴奥丁到最后的是八足天马，本大爷一来想给齐格菲找个坐骑，二来打算问问斯雷普尼尔，之后与奥丁分离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

赫尔莫德和滴落者一样，疑惑地看了看冈格尼尔背后的齐格菲，赫尔莫德不太明白堂堂神器缘何认人类作主。赫尔莫德不深究其中的理由，既然永恒之枪认可他，那个叫齐格菲的人类必定有可取之处。

冈格尼尔与赫尔莫德的消息网远远比不过洛基，关于奥丁被世界之树回收的传闻，二人并不知晓。

谈话间，冈格尼尔回忆当年，一些细节仍耿耿于怀。

当年，奥丁摧毁米德加尔特，之后又发狂地毁灭了无数的地域，但是越到后面，奥丁越没干劲，他始终重复着“完了”“这样不行，拯救不了任何人”“他们会注意到的”“我太鲁莽了，应该计划后再行事”。诸如此类，意味不明的话语。

冈格尼尔曾以为那是奥丁的胡言乱语，可细想来，奥丁喝过密米尔之泉的泉水，不可能会说胡话。

奥丁失魂落魄，几乎崩溃，毁灭莱茵时，顿悟般地说“不能就这样结束”“他一定能理解的”“必须要把真相告诉他，让他替我走下去”。在那之后，奥丁先后抛弃神器滴落者和永恒之枪，驾驭着八足天马，往纳维亚大陆的某个方向匆忙地赶去。

穆斯贝尔海姆。

冈格尼尔所知的，奥丁最后前行的地方。

奥丁把他探得的一切都告诉了某个人，冈格尼尔推测不出奥丁指代的“他”是谁，哪怕是奥丁的妻子，弗丽嘉（frigg），奥丁都没信任到那种地步。

要是知道奥丁去找谁，事情也不会如此麻烦。冈格尼尔认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去世界之树找主控方询问。

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齐格菲与弗洛丝希德在一旁做忠实的旁听者，弗洛丝希德多少能听懂一些，毕竟她经历过。齐格菲完全不知所云，他总觉得他似乎在神灵种纠纷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冈格尼尔问道：“赫尔莫德，你在海姆冥界多年，怎么仍未找到八足天马？以效率著称、身为奥丁的信使的你，未免太反常了。”

“八足天马的事，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它在一个委托冥界女王海拉亲自出手，也未必能找到的地方。”

赫尔莫德当初没有请求海拉出面找到八足天马，便是知道海拉绝不会答应这个请求，于是退而其次，索要了一张海姆冥界的通行证。

冈格尼尔很快得到了结论，能让海姆冥界的主人惧怕到那种程度的，仅有一处。

“金伦加鸿沟（ginnungagap）？”

冈格尼尔说出这五个字时，弗洛丝希德握住水弓的手，霎时因恐惧而虚弱无力，任凭水弓掉落到地上。齐格菲看着脸色苍白的弗洛丝希德，以及面色凝重冈格尼尔与赫尔莫德，唐突地问道：“金伦加鸿沟……是什么？”

“世界的裂口（yawning·gap）……”弗洛丝希德颤抖地说道，“凡是神灵，无不知晓的深渊……”

“她说的没错。”

格拉墨听闻到金伦加鸿沟，不再回避藏匿于黑暗之中，正大光明地出现于赫尔莫德和弗洛丝希德面前。

格拉墨向齐格菲解释道：“金伦加鸿沟是的纳维亚大陆的前身，开创纳维亚大陆前，金伦加鸿沟是世界上唯一的存在，你可以称之为混沌。纳维亚大陆形成后，神灵种的诞生与金伦加鸿沟有莫大的渊源。”

“神灵种不是系统选中的特殊种族吗？”

“你想的太简单了。”格拉墨摇了摇头，“记住，世上绝不可能有平白无故成功的人。开创世界后，五大种族便开始萌生，而最初的那一批系统创造的智能ai体，被系统抛到金伦加鸿沟中，接受考验。金伦加鸿沟是活的炼狱，里面的痛苦和磨难超乎想象，系统给每个ai放弃的权利，而在金伦加鸿沟中坚持到最后的ai，成为了现在纳维亚大陆上的神灵种。”

“考核……之类的？”

“差不多。如果理解不了，可以把金伦加炼狱看做是一场考试，系统抛入其中的ai是考生，最先经受不住试炼的那批ai，等同于不及格者，选为人类种；其次的ai，等同于及格者，选为矮人种；继而的ai，等同于良好者，选为精灵种；快到最后却没能坚持住的ai，等同于优秀者，选为巨人种；而从炼狱中爬出的ai，等同于满分者，选为神灵种。”

格拉墨用一个比喻让齐格菲明白了系统安排ai的规则，纳维亚大陆上，每个种族的人数都是一开始就定好了的，ai只有这么多，只可能少，不可能多。

“我……是不及格者？”

知晓齐格菲穿越者身份的冈格尼尔说道：“至少，当初你的ai，在金伦加鸿沟的考验中失败了。”

俗话说的输在起跑线上，不过如此。

只有一次的考验，不存在补考和作弊，系统以近乎无情的方式，将ai罗列成三六九等。ai好比是现实世界人类的灵魂，是不管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的存在。

“你们怎么知道金伦加鸿沟？我没有那段记忆……”

“笨。”格拉墨理所当然地解释道，“你忘了神灵种不会自然死亡？ai个体死亡后，系统会将之重置，记忆重新开始轮回，金伦加鸿沟的经历，当然会抛之脑后。”

器灵、神兽亦然，他们都是在金伦加鸿沟中坚持到最后，成为系统选用的最顶级的ai。

格拉墨继续说道：“在那之后，记住金伦加鸿沟的ai，惧怕它而不敢接近；没记住金伦加鸿沟的ai，由于无人谈述金伦加鸿沟，至死也不知道有它的存在。金伦加鸿沟，算是历史的尘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