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柔然新可汗吴提也收到了拓跋焘被刺身亡和拓跋健继位的消息,他在穹庐内来回走个不停,思索着这件事情是否对柔然汗国有利,正打算把大臣们都召集起来商议,却又想起这帮人聚到一起就吵个不停。
考虑了半响,吴提来到了关押图真公主的穹庐外,问看守:“图真如何?”
“回可汗,公主饮食起居正常,精神尚佳!”
吴提点点头,撩起帘帐走了进去。
图真睁开眼睛看见是吴提,面色平静的问:“堂兄是来杀我的吗?”
吴提拿了一个马扎在图真公主面对坐下,看着她叹道:“图真,父汗当时是气糊涂了才下令处死你,哥哥我可没糊涂,你虽然战败,但吃败仗并非全部是因为你的原因!你就不要说气话了,先忍忍吧,过一段时日等大臣们和子民们把此事忘得差不多了,哥哥再找个由头赦免你!”
图真公主语气平静的说:“你今日过来肯定不是来宽我之心的,你这个哥哥我最了解了!”
吴提面露尴尬,正色道:“好吧,说正事!刚刚收到消息,拓跋焘死了,拓跋健继位!”
图真公主沉默了一下,拿两个陶碗放好,提起茶壶倒了两碗奶茶,一碗放在吴提面前,自己拿起一碗慢慢喝着。
“我柔然死了一个可汗,他们鲜卑人也死了皇帝,这对于可汗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啊!”
吴提拿起陶碗灌了一大口奶茶,重重放下,有些不悦说:“我是真心来问计策的,你就别跟我打马虎眼了,行吗?”
图真公主抬眼了吴提一下,“我马上就是要死的人了,这柔然汗国的是生是灭跟我还有何关系?我现在没心情考虑这些,只想好吃好吃活几天,免得被砍头的时候心里后悔!”
吴提无奈,叹道:“我的妹妹啊,我若真的想杀你,昨夜父汗归天之时就派人动手了,拿你的人头祭奠父汗在天之灵岂不更好?何必等到现在呢?”
图真公主看着吴提,吴提不由挺直身板,一脸坦然的模样。
思索权衡了半响,图真公主终于开口说:“我们与鲜卑人的这一场仗打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了,鲜卑新皇继位肯定要想着巩固自己的统治,若是还继续跟我们打,他的国内就会不稳,所以他们必会撤军!”
吴提闻言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如此说来,我们便可趁他们撤军之时集结兵马大举反击,把他们从我们柔然人手里抢走的全部夺回来,他们杀了我们多少子民,我们就杀他们的五倍、十倍,让他们血债血偿!”
图真看着吴提说到最后脸上露出残忍之色,冷哼一声:“哥哥你想多了!”
吴提一愣,“怎么啦?难道不对吗?我们若不趁他们撤军是大举反攻,还要等到何时?”
图真公主冷冷看着吴提,“哥哥以为你这个可汗之位就坐稳了吗?你以为汗国各别部头领都真心臣服于你?你是否知道北边的高车诸部正在大肆残杀我柔然部族子民?高车人已经反了,你现在再跟鲜卑人打下去,我柔然汗国将受两面夹击,很快就会有亡国之危!”
“什么?高车人反了?”吴提脸色大变,“此时本汗怎的不知道?”
“哼,你躲在这山窝窝里如何知道外面世界的变化?不过咱们躲在这里也避过了鲜卑人的搜讨,鲜卑人在北边四处发疯一样找我们,他们只怕也没想到我们会躲到这南方的涿邪山来!”
说到这里,图真公主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派出使者跟鲜卑人议和,争取几年的时间让我们能够平定高车人的反叛,等我们收拾了高车人,等你降服了各别部头领,我们再找鲜卑人算账!”
吴提却是有些不愿意,“你说得到轻巧,你想议和,也要鲜卑人答应才行啊,他们一心要跟我们死磕,我们能怎么办?”
“这个你可以放心,拓跋健没有时间搭理你了,若是拓跋焘死去的消息传到平城,平城那帮大臣再推出一个皇帝,拓跋健哪里还会有心思跟我们打仗?我已经命人去把消息向魏国内部传播了,很快就会传遍天下!”
吴提瞪大了眼睛,“原来你早就收到了拓跋焘死的消息,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也是早上才知道!”
吴提叹道:“还是妹妹你聪明,行了,你在这儿好好休养一段时日,我再叫人给你送一些汉人的书过来,等使者从鲜卑人那里回来我就下令把你放了!”
黄岩山大营。
花木兰带着一个亲兵扛着半边羊肉来带了医匠们的营地,拉住一个女医匠问:“这位姑娘,请问万小姐在何处?”
女医官立即扭头对一间营帐大声喊:“语桐,有人找你!”
万语桐听到喊声从营帐内走戳来,看见是花木兰,立即上前笑着说:“花将军,原来是你啊,找我有事么?”
“还是叫我木兰吧,这声花将军从你嘴里喊出来,我总觉得浑身别扭!”花木兰说着指着亲兵身上扛着的半边羊肉说:“俊生哥哥说你们这些女医官这段时日吃食方面太差,很多受伤的将士还需要你们诊治照顾呢,你们可不能病倒了。这些羊肉给你们补补身子,以后每隔一天都会有一些肉食送过来,你们只管吃!”
万语桐一看,连忙道谢:“那我就代全营姐妹们多谢你和赵将军了!”
花木兰摆手:“不用,这些事情本来就是辎重营管的!”
这时一间营帐传来惊叫声:“不好了,不好了,静心割腕自杀了,快来人,来人啦”
万语桐脸色一变,立即对花木兰说:“木兰,我就不招呼你,你去忙吧,那边可能出事了,我得过去看看!”说完就向喊声传来的营帐跑过去。
花木兰皱起了秀眉,对亲兵吩咐:“你去把羊肉给她们伙房送过去!”说完就迈步跟着万语桐身后快步走去。
等花木兰走到出事的营帐外,营帐内外走站满了女医官,营帐内几个女医官正在按住一个满手都是鲜血的女医官,想给她止血,但这血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花木兰一看这不行,这些女医官没有处理过这种伤势,立即伸手扒开几个挡在门口的女医官,“让开,让开!”
花木兰挤进营帐对正在施救的一个女医官说:“你们止血的方法不对,这样是止不住的!让我来!”
说着,花木兰撩起战袍撕下一根布条迅速搓成绳索上前把受伤女子的前臂捆住扎紧,直到手臂被勒出一条深深的勒痕,流血才止住了。
花木兰检查了一下伤口,伤口不深,出血量也不是很大,应该只是割破了毛细血管,“快拿酒、干净纱布和针线过来!”
花木兰刚喊完,纱布就被万语桐送了上来,又有人送来一坛酒,她立即接过酒坛对伤口部位进行冲洗,冲洗之后用干净纱布把伤口擦拭干,去掉残留的血渍,再用针线快速把伤口进行缝合,最后用纱布包扎了三圈,松开系带时,就不再看见有血渗透出纱布。
“好了,这几日万万不可让伤口沾水!”
花木兰说完在旁边水盆里一边洗着手一边看着割腕自杀的女医官静心问:“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何事想不开要自尽呢?”
周围的女医官们这时才想起给静心的人是一个将军,再一看她长得俊俏,都有些脸红,心说一个大男人怎么跑进女人堆里来了?
万语桐连忙对众女医官说:“这是花木兰将军,她可是女儿家,以女儿家封候拜将的可不多见!”
众女医官一看花木兰,都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女子竟然能在军中混成一个将军,这得多了不起来,顿时她们一个个七嘴八舌问起花木兰怎么会想到来从军,又怎么是当上将军的。
“好了好了,花将军问静心的事情,你们怎么都扯到她身上去了?对了,静心,你为何想不开要自尽啊?”
“呜呜呜”静心不说话,只是抱着头一个劲的哭。
旁边一个熟知内情的女医官犹豫了一下,对众人说:“这事我知道,静心昨日去河边洗纱布时被几个兵糟蹋了!她回来后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我急忙询问,她刚开始不肯说,是被我逼急了才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什么?”众女医官大为吃惊,随即都沉默了,不再说话。
谁都知道鲜卑兵烧杀掳掠成了常态,朝廷根本就不会追究,如果受害者是汉人,只能忍着,根本就讨不回公道,对于鲜卑人来说,汉人就是他们养的肥猪和羊,养肥了就宰。
这时一个女医官对万语桐说:“语桐,你阿爷不是军中大将么?请你去找你阿爷为静心主持公道吧,咱们不能就这么白白被人欺负而不敢吭声啊!”
“好,我这就去找我爹!”万语桐说着就要走。
花木兰铁青着脸站起来,“不用麻烦万将军,此事我花木兰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