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溃不成军

厚重如粘稠浓雾的尘烟终于逐渐平息，惊神上人的瞳孔却猛然收缩，他忽然有了强烈的不详预感，玄武城内的安静太过反常，静谧中透着诡异的气息，隐约露出巨大的危机。

等到神识终于不受阻碍，可以透过尘烟探查之时，惊神上人的心忽然静止不动了。不详的预感化为了危险的现实，他无法相信的一幕清清楚楚地展示在了脑海里！

但是他现在才发现已经为时过晚，这时即便是低阶修士也查知到了，破碎的玄武城城墙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那是一个高大的塔楼，塔楼上一排排一层层排列整齐的灵晶炮，炮口整齐划一地一致朝向他们，一眼望去竟然数不清楚，究竟有多少！

修士们一下子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战争进行了这么多年，洛家何时拥有了这么多的灵晶炮，如果他们早拿出这么猛烈的炮火，那这场战争早就可以结束了，何至于拖延了这么多年！

包括惊神上人在内的一众分神大能，吃惊的却不是玄武城内这数目惊人的灵晶炮，而是不明白这么多的灵晶炮摆在这里，洛家难道还有足够的灵晶，支持这些炮火的发射么？这个看起来答案显而易见的事实，才是令得他们几乎已经绝望了的真正原因！

因为现在，若是论起灵晶炮的数量，别说天涯海阁还有着为数众多的飞舟没有动用，就是开工炼制也费不了多少时间。问题是，经过了一万多年战争的消耗，现在哪里还有足够的灵晶，来支持这些灵晶炮的火力？要知道，这一次飞舟群的集火轰击，也是拼尽了承天联盟的余力，此战之后，再也组织不起任何大规模的攻击行动了！

然而洛家将这么多的灵晶炮摆在这里，肯定不是装装样子吓唬人的，现在是双方胜败生死的关键时刻，不是要显示武力威慑对手，而是要向对手发动致命的打击！

承天联盟的修士大军，已经被眼前这数不清的灵晶炮惊呆了，甚至都忘记了掉头逃跑，只是傻傻地看着这一切，就连惊神上人，在这一刻脑海中也出现了短暂的思维停顿。而这时，洛家显然不会放弃这个蓄谋已久的大好时机，灵晶炮的炮口，突然间一起爆发出了无比璀璨的精芒，呼啸的炮火不仅淹没了地面上密密麻麻的人群，还囊括了半空中庞大的飞舟战队！

遭到攻击的修士们这才如梦方醒，在天涯海阁修士的指挥下，飞舟急忙向着这些灵晶炮展开反击，然而此刻，空中的优势已经不足以抵消双方数量上的巨大差距，尤其是承天联盟的灵晶数量，连飞舟全部火力的一半都无法支撑了，只能称之为零星的反击，在对方铺天盖地宛如汪洋大海的灵晶炮火里，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地面上的灵晶炮，只被摧毁了不到一成，而飞舟则是瞬间就被击毁了三成有余，这还是因为洛家的灵晶炮火，兼顾了地面上的修士大军的缘故。

飞舟的损失都是如此惨重，地面上修士的悲惨命运则是可想而知。灵晶炮火的光芒，已经不是一行行的直射，而是以全方位覆盖的方式，没有缝隙没有死角地笼罩了百余里城墙断口正面对着的所有场地，凡是在这个区域内的修士，就像是水滴在烈日的暴晒下蒸发了一样，瞬间无影无踪，连灰都没有剩下。

侥幸没有被这片死亡光芒覆盖到的幸存修士，忽然掉过头来，不要命地飞奔而逃。溃败立刻呈现出了决堤之势，人人争相逃命，只不过回去的人数连来时的一半都没有。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边，突然出现了一片阴云，并且飞速往玄武城移动。立刻就有承天联盟之人发现了异常：“这是飞舟！难道是天涯海阁的援军到来了？”

然而很快，残酷的现实就打消了他们心里的那一点点希望，天涯海阁的修士，只是一眼就看清楚了，飞舟虽然是本门炼制，但驾驭者并非自家人。

飞舟上的旗号旋即也映入了众人的眼帘，那是凤家的神凤旗！凤家组织的这一批飞舟，虽然数量不多，但是炮火绝对充足，一进入攻击距离，就呈战斗队形散开，对着承天联盟残余的飞舟，发起了猛烈打击！

惊神上人眼里如同要滴下血来，他再也无法坚持，下达了生命中第一个羞愤交加的软弱决定：“全军速退，回玄天山！”

承天门的飞舟立刻全部掉头，向着凤家来援的飞舟战队冲去，同时将为数不多的剩余炮火疯狂地向着对手倾泻。面对着逼急了眼的承天联盟，凤家明智地选择了网开一面，迂回包抄的策略，并未在正面设置重重阻截，避免将承天联盟逼入绝境，困兽犹斗之下，势必对本方展开拼死反扑，造成惨重伤亡；而是让出了一个出口，从两侧对着突围的飞舟集中炮轰，尽可能地将更多的飞舟摧毁。

此时承天联盟的溃败之势已经无法挽回，每一艘飞舟都在拼命加速想要尽快逃离，每个人的眼里只剩下了前方的出口，谁也顾不上战术策略，什么阵型、掩护、策应、机动等等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对于凤家的集火炮轰无法做出有效回应，洛家的炮火还在背后拼命轰击。飞舟接二连三地爆炸宛如夜空中绽放的礼花，无数的残垣碎片坠落，损失的飞舟数目甚至比刚才玄武城的集中炮轰还要多。

最终能够逃出的飞舟，只有不到两成，而地面上侥幸不死的修士，在这些炮火的余威波及之下，再一次遭受到了惨重伤亡，几乎全军覆没，只有那些见机早、修为高、跑得快的极少数人，险死还生地捡了一条命，无数的修士在这最后的一场战役里灰飞烟灭，数之不尽的宗门在今日后从承天大陆除名。

凤家的飞舟上，带队的长老还在意犹未尽地啧啧叹息：“唉，可惜啊，若是天涯海阁能够多卖几艘飞舟给我凤家，这一次定叫承天门的这些飞舟全军覆没，尽数留在这里，惊神子这个老匹夫也不能让他逃了，亲眼看一看这老贼气急败坏的嘴脸，想一想都让人无比畅怀啊！”一听此言就可得知，此老也是被惊神上人压制了一辈子，在惊神上人面前从来只有吃瘪受气的份，今日总算是扬眉吐气，一辈子的郁闷仿佛都随着这一次酣畅淋漓的痛击而烟消云散了。

他还在大发感慨之时，就看到玄武城城门大开，大批大批的修士蜂拥而出，向着承天联盟的败军衔尾追去。半空中洛家的飞船也升空而起，这些并非出自天涯海阁，而是洛家自行建造的飞船，比起强大的飞舟来，各方面都逊色多多，然而用来输送人员却无问题。洛风云爽朗的笑声也接着传来：“凤家来援，大恩不言谢，玄武城上下铭记在心！凤兄若是不觉疲倦，还请与我等一道，即刻追击惊神子这个老家伙如何？虽然穷寇莫追，但家主已下命令，无需追得太急，但也不能让他们平安无事地一路逃回玄天山，更不能给承天门任何喘息的余地。我们现在就兵发玄天山，生擒惊神子！”

听雨城，繁忙的建设还在热火朝天地进行，每个人的身上仿佛都有使不完的劲，不知疲倦，不分日夜，人人都恨不得一夜之间听雨城就重现于承天大陆，天下的孤苦散修能够有一个自己的家园。在热烈的氛围里，几乎没有人发现，一艘样式奇特的飞船已经来到了城门前。

易秋水早已经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只身一人来到了城外，看着从飞船里鱼贯而下的熟悉身影，眼睛不由得湿润了。最令他意外的是，人群中竟然出现了雪流风的身影！

厉恨天和霜晨月急步上前，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具遮掩了本来面目的易秋水，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练晶龙也随之走下昆仑号，远远看着易秋水，并没有上前来寒暄。他的身旁，还有着几个神色蔼然气息凝重的中年人，逼人的威压清楚地表明，这些都是修为惊人的分神修士。

倒是雪流风，此刻收起了轻浮浪荡的风流姿态，紧随着厉恨天二人来到易秋水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后，忽然说道：“你知道么，当初家主宣布与洛家和散修盟结盟，共同对抗承天门之时，我本来十分愕然，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但后来我想通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后，不得不佩服你实在是个厉害人物，而长辈的睿智也不是我所能及的。一想到从此以后再也不与你为敌了，我忽然感到无比的轻松，就像是身上一直背负着的沉重大石，终于放下来了。我自己都想不到，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被你吓到了，你竟然成为了我的心魔。如果不是家主替我解开了这个心结，恐怕我今生很难再更进一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