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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威逼与情殇
酒完话尽,南造云子见目的已达到,就站了起来,等李士群与陈伯康也先后站了起来,才笑着说时间不早了,还有事情要办。不得不先走了。
李士群等南造云子的汽车开走之后,看了陈伯康一眼说了句跟我走,然后头也不回的朝楼下走去。陈伯康先是站立不动,随即昂首挺胸的跟了下去。
陈伯康没有上自己的车,而是坐上了李士群的车。李士群闭目不动一言不发的坐在后排,陈伯康坐在他的旁边,若无其事的看着前方。忽然,陈伯康发觉汽车是开向沪西方向,一下紧张起来,随即又松弛下来。
汽车果然是开进了极司非尔路76号,陈伯康心中思定,自己的身份绝无可能暴露,依照今晚的情势看,不会也不应该有事发生,从李士群的神态来看,很可能还是跟南造云子有关,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今晚也不用担心什么麻烦,可也不会很轻易的脱身。
“王先生,您这边请。”一个特务打开车门平淡的对他说。
下了车,陈伯康跟他一路无语的走。黑夜下的灯光显得很幽暗,即便是元宵节,在这里也仍然让人感到幽深吓人,恍惚之中似乎能听到有惨叫和呻吟的声音传来。
来到一处空地前,那人就站立不动。陈伯康明白这是已经到了地儿,看着面前的空地,四周竖着电灯,把空地照耀的如白昼一般,对面的墙壁高大厚实,左右两边的围墙同样高大厚实,只是各有一扇小门紧闭着,自己所在的这边,除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居中处搭了个凉亭,背后有个大门,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漫无边际的看着,忽然,一阵寒风迎面吹来。陈伯康眉头一皱,从这风中他闻到夹杂着的一丝血腥味,仔细的看着对面的空地,发现颜色很混杂,特别是紫褐色的颜色最为突出,一团一团的点缀其间。
“是血!”
陈伯康脸色一变,又慢慢的恢复了正常。李士群带自己来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将自己囚禁在此?他断然否定了,这样做没有道理,更没有目的性,如此作为不是姓李的做派。
“难道利诱不成,就想对我进行威逼,这倒是有可能。”陈伯康虽然这样想的,可是没有想通,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法租界!据自己的了解,日本人和丁默、李士群虽然都对法租界进行了渗透,可是没有多大的作用,即便在公共租界有日本人参与其领导层,但出事的地点恰恰多发生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同时,对侦破刺杀案件往往不了了之,即便破案也都是拖延时日以后,才意外破获的。
“咳”,一声轻咳声传来,陈伯康转头看去,只见李士群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边,然后挥挥手,旁边的人点了下头,转身出去了。不大一会儿,进来一人在李士群耳边轻语几句,然后往后退了两步站立不动。
“王先生,我请你看一场戏如何?”
“李主任这般盛情,小子我何德何能有这般面子,能否免了?”
“不可,不可,这幕戏是一定要看的,否则就枉费了我一番心血,一切都等看了之后再说。”
陈伯康不再说话,脸色铁青的看着前面,任由那些特务忙里忙外的。不多时,那两个小门打开了,慢慢的从两个门里陆续走出九个人,一字排开的站在对面墙体的前面,面对着他们。
“开始吧”,李士群看着前面一动不动的说道,旁边的特务立刻高声叫道开始。对面的特务当即站出来两人,开始对这九个人核对身份。
当陈伯康听到“詹森、王祥生”的名字后,眼眶猛地睁大了,詹森是军统的红牌杀手,前几个月因刺杀季云卿而名震上海滩,如今见了真人,心中激动难抑,又极力掩藏;而王祥生却是他在临澧特训班的同学,现在两人一个遍体鳞伤,一个静坐高台,虽然两人相交不多,但同学之情始终记在胸怀,如今再次相见,竟是生死相别。
“典对完毕,可以执行!”随着一声命令,特务们两人押着一个从校门出去了。
“李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不会就是让我来看刑场的吧?”
“有这个意思,你觉得如何?”
“他们都是英雄!”
“哦,据我所知,你并不是他们中的人啊。”
“是,你说的不错,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可并不代表我不敬仰他们。”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李主任,并不是我看不起你,反而很佩服你。你还不知道我父亲就是死在日本人的手里吧,我是绝不会去帮杀死我父亲的人做事。如果你不是这个身份,即便是土匪流氓,我也许会跟你走的。”
李士群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心里也奇怪,这小子说的话怎么跟刘戈青说的差不多,而且对于陈伯康父亲的事确实不清楚。如此看来,这小子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表面敷衍的,可是他能坦诚的对自己说出心里话,说明他对自己还是很佩服的,或者钦佩的,但不能将他收为己用,犹如一块肥肉摆在自己的面前,让人欲弃难舍。
两人又相互说了许多话,只是一个坚持己见,一个劝说无效,终究是双方分歧太大,相互都没有一点妥协之意。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但是你不能再跟我作对,虽然我很欣赏你,也很想让你跟着我,可如果你坏了我的事,同样会让你后悔的。”
“谢谢李主任器重,我还是那句话,在我的辖区里,有什么事情还望提前告知,这对你我都好,再说这对您也不算什么难事,不然,您现在就把我给解决了吧。”
“你!”李士群气的指着他,又放了下来,转过身背对着他,朝一个手下挥了挥手,用阴沉沉的声音说道,“你走吧,希望你好自为之。”
一个特务走到陈伯康身边,做了个手势转身向前面走去,陈伯康一言不发的跟着他就走了。
陈伯康回到自己车上的时候,并没有急着开车回去,而是静静的坐在车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南造云子、李士群他们对自己的威逼利诱,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归根结底就是想让自己去当汉奸走狗,不论怎么样这都是不行的,就算是戴笠的命令也不行,只是今后自己的日子要难过了,特别是李士群的威逼,往后将是以生命为代价跟他们博弈了。
想到詹森、王祥生,他的心就如同针扎一般刺痛,今晚他们一定会是命归黄土,可他们是光荣的,作为民族英雄将永载史册,自己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会跟随他们的脚步,这也就是自己的宿命吧。
当他回到家中的时候,房屋里显得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跑到楼上楼下的打开电灯,确实是没有人。陈曼丽跟两个小孩都不在,让他为之一愣,没有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他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封信,边脱大衣便走到啥放上,拿起信一看,是陈曼丽留给自己的。他没有急着拆开信,呆呆的看着,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沉默良久,他最终还是打开信,看了起来,一看信纸的抬头,脸色就变得雪白。
守业,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两个孩子我也送到学校去了。没有事先跟你说,还望你不要生气,更不要怨恨我。
我走了,对你好,也是对我好。这样一来,我们大家都会感到很轻松,不会有太多的纠葛。
守业,我爱你!你是我这一生中的最爱,我想我离开你之后,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你曾经给我的一切,都将牢牢的记在我的心里,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我离开你,不是因为别的事,是因为我自己,也是因为美丽。你曾经说过想让我给你生个孩子,我开心地幻想过今后的生活,离开这让人痛恨的城市。可是我失望了,因为我的身体有病,不能给你生孩子,这在你离开的那段时间,让我非常痛苦,感到天都要塌了。我害怕你知道后会理我而去,害怕会从此失去你。我就想到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让美丽给你生一个,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当你回来之后,我就跟美丽说过这事。我知道她也很喜欢你,告诉她实情后,她一定会答应的,果然在一次你醉酒之后,这个念头得以进行,这让我心中暗自欢喜,这样一来,你这个冤家就会更加的舍不得离开我了。
万万没想到,上一次在家中,居然有人想要害你,这让我害怕极了,怕再也见不到你,也怕将来孩子没了爹。我接受不了这个情况,也不是我想要的。我爱你,可我不想失去你,更不想你死在我的面前。
美丽走了,走的是那样的凄惨。让我更加痛苦的是,她的离去让我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不能忍受你看着我失望的眼神,更不能想像将来我们两人膝下无子,孤老相伴到死,与其到了那个时候,看着你不高兴,不开心,还不如现在就让我们分开,让你我心里也好受。
我走了,千万别来找我。求你了,千万不要来找我,不然我会很难过的,让你看到我难过,我会更不开心的。
亲爱的,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地呼唤你,我走了,虽然我有着诸多的不舍,然而我坚信是我该走的时候了。别了,亲爱的!保重!
永远爱你的曼丽!
此时,陈伯康已是泪流满面,呜咽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