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茂刚说:“坐吧。”
罗俊生给两人倒上茶:“喝茶。”
杨明说:“不喝了,喝了睡不着,老板也少喝。”
王小明略有些尴尬地摸摸后颈:“我没关系,喝一点可以。”
罗家几口人全都盯着杨明看,杨明脸上的伤已经好了,额头的淤青已经淡得不怎么明显了,眉角的伤口也愈合了,还有一道暗红色的结痂伤痕。杨明很淡定地在茶桌边坐着,任君观瞻。
罗茂刚说话了:“杨明说的那话是当真的,不开玩笑?”
杨明眼皮也不掀:“对,包教包会,童叟无欺。”
这话说得极其随意,罗家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王小明则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努力把自己弱化成一尊雕像。
罗俊生迟疑了一下:“这个价钱不能再商量一下了?”
杨明说:“最便宜的价格,而且仅限二十道菜,多了我就不教了。”
这个二十道菜,王小明并没有在信息里说过,罗家人听了倒吸了口凉气,二十道菜,就卖十万块钱,这也未免太昂贵了。
在场的两个女人脱口而出:“不行!”
罗俊生和罗茂刚则一时间没有说话,父子俩默默抽了口烟,还在考虑。
罗茂刚的老婆李秋莲说:“阿路,婶知道你缺钱,但是赚钱不是这么赚的,人要讲良心啊。”
王小明觉得特别囧,好像自己来他们家讹钱似的。杨明说:“这跟他没关系,是我的事,买卖公平,买不买随你们。”
罗俊生说:“我上个厨师学校也只需要一两万,学校里何止能学到二十道菜。”
杨明说:“那你上学校去学吧。”
罗俊生脸色有点难看,厨师学校当然能学一点,但都是基本功,以理论为主,老师也不可能一对一教学,能学多少,全看本人造化。
罗茂刚说:“你这个年轻人,说话跟吃枪药一样冲,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杨明说:“五千块一道,我觉得已经非常便宜了,如果你们不需要,我们也不强求。”
罗俊生老婆何娟哼了一声:“做菜谁不会,五千块一道菜,你去抢吧!”
杨明冷笑一声:“五千块钱买一道配方算贵?你恐怕不知道这世上还真有五千块钱一道的菜吧。”
罗俊生赶紧喝住媳妇:“阿娟你不要多嘴。”回头对杨明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别见笑。几千块一道的菜确实是有的,但是我们这的小地方,基本都是家常菜,做不了什么山珍海味,五千一道也着实贵了点。”
杨明说:“你这靠海吃海,不是海味是什么?舍不得钱,就不要跟我学了。反正将来我家老板也要开饭馆的。十万块钱也不是什么大数目,用点工夫,很快就还上了。”
王小明看一眼杨明,抓了抓额头,掩饰自己的窘迫,自己什么时候要开饭馆了,说得好像真的似的。
罗茂刚说:“那你就做一道菜让我们尝尝,看看你的菜值不值那个钱。”
杨明说:“可以。”
罗俊生说:“要不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杨明说:“不用明天,借你家厨房一用,还有菜吗?”
李秋莲说:“还有几个土豆和胡萝卜。”
杨明说:“有色拉油和香油吗?”
“有。”
“白芝麻有吗?”
“也有。”
杨明卷起袖子:“足够了。”
厨房里所有的灯都亮了,王小明也跟着走了进去,亏得罗家的房子够大,厨房也够大,几个人站进去,居然也能站得下。
杨明找到胡萝卜,拿了一根在手里,对王小明说:“老板,你帮我烧点水。”
王小明知道是在叫自己,便说:“要开水吗,茶壶的水行不?”
杨明点头:“行,先烧开。”
王小明去看了一下,茶壶正好有一壶开水,提过来:“已经有了。”
杨明不再说话,他洗净胡萝卜,试了一下刀锋,然后开始切菜。做过菜的人都知道,胡萝卜是不太好切的菜,因为胡萝卜太硬,没有纹理,力道不均,就容易走形,切出来的丝就大小不一。
这还是王小明头一回真正见识杨明的刀工,只见他一手扶着胡萝卜,一手拿着刀,如切豆腐一样,唰唰唰几刀下去,胡萝卜片就出来了,厚薄均匀,大小匀称,然后又听见咚咚咚几声砧板响,整根胡萝卜就被切成了细丝,每一根都一样粗细。
杨明开了火,倒进色拉油,用小火加热油,不等油冒烟,他就将胡萝卜倒了进去,用筷子在油中翻了十来秒的样子,然后关火,将胡萝卜捞出来,放进开水中汆一下,停留片刻,捞出来,将水分挤去。将油锅的油倒出来,重新放少许油,开小火,入锅用筷子轻轻翻炒,待水分干时,加入盐和味精,然后调中火,倒入芝麻油,翻炒一分钟左右,盛出来,撒上白芝麻,放在众人面前。
“材料不足,勉强能用。尝尝味道。”杨明面色平静地说。
王小明看着那盘子切得跟粉丝一样的胡萝卜丝,光这刀工,已经非常令人震撼了。杨明抽了一双筷子给王小明,王小明接过去,夹了几根胡萝卜丝放入嘴里,双眼放光,舌头上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一点胡萝卜味儿都没有,又鲜又脆,香浓可口,简直想把舌头都吞掉:“杨明,你怎么做的?”
罗茂刚一家人看着王小明的表情,也纷纷抽了筷子去试吃,入口之后,一家子都沉默了。
杨明拿着毛巾擦了一下手:“好吃吧,回头给你做去。”说着就往厨房外走。
罗家几个人都在抢吃胡萝卜丝,王小明还想再尝点,发现已经没有了,便放下筷子,跟着出来了,他心里美滋滋的,以后杨明会专门给他们做这道菜,真是有口福啊。
杨明出了厨房,并不停留,直接往外走,罗俊生追上来:“杨明师傅,请留步。”
杨明站住了,回头看着他,语气冷淡的说:“要学吗?”
罗俊生脸色露出一些尴尬的神色:“刚才冒犯了,请坐下来慢慢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