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明点了一下头：“不错，你帮我吧，我另外找把刀来。”

王冰从屋里跑出来，凑到王小明身边：“阿伯，我要吃蚝仔！”

王小明瞪他：“你那天偷吃生蚝仔吃得拉肚子，花了我那么多钱，你忘了？”

“我今天不拉肚子了，就吃一个，好不好嘛？阿伯，求你了，让我吃一个吧。”

王小明板着脸，不搭理他。王冰继续扭股儿糖般在王小明身上撒娇：“阿伯，就一个，只一个。”

王小明被缠得不行，瞪圆了眼睛瞪他：“不听话就给我滚蛋，再闹就送你到你爸那儿去。”

王冰果然安静了，不再闹腾：“那我要吃蚝烙。”

“乖，中午给你吃蚝烙，不能吃生的。一边玩去，别来捣蛋。”

王冰踢踢踏踏着走了，王小明又在后边嘱咐：“不要去水边。”王冰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

王小明低着头继续开蚝取肉，对面杨明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毫不滞涩，速度不比经常做惯这事的王小明慢。王小明便暗暗有点跟对方较上劲了，你一个我一个，比着取蚝肉。

不知不觉就开了一半有多，王小明赶紧停了下来：“行了，不用开了，够了。”这东西要新鲜才好，晚上要用的下午再开，平时他一个人做，时间自然要得久，今天两个人做，时间节约了一半还有多。王小明看一下，刚刚十点，时间相当充裕，还可以在家做饭吃。

杨明停了下来，将东西放下，手套摘下来。王小明说：“谢谢啊，没想到你也会做这个。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杨明皱起眉头，半天吐出两个字：“忘了。”

得，王小明彻底死心了，真是除了吃饭，别的都忘了。“我去做饭，要下午忙完了才能送你去派出所。”说完就朝厨房走去，又想起什么来，站住了，“兄弟，你要洗个澡不？我给你找两件换洗衣裳。”

对方愣了一下，点了下头：“谢谢。”

王小明是做餐饮的，虽然是个小贩，但也还是很注重卫生的，这是餐饮业的基本。他想着中午去卖蚝烙的话，这人肯定也是要跟着自己一起过去的，总不能把个陌生人放自己家里头。这要过去了，他一身脏兮兮的，在自己摊子边转悠，让他的客人看了多倒胃口。

那杨明比王小明能高一点，估摸着1米8左右，跟小弟王二狗的身高接近，只是要壮一点，王小明便给对方拿了一套王二狗的旧衣服：“澡堂子在那儿，太阳能的热水器，放开就有热水。”

对方接过他的衣服：“谢谢。”

王小明去做饭了，平时他一个人取蚝肉，要忙到快十一点才能完，然后得马上就收拾东西出摊去了，午饭都是一边做生意一边抽空做的，饿了就吃点蚝烙先顶会儿，通常要到下午一两点才能吃得上午饭，王冰这孩子也跟着他养成了那个点吃午饭的习惯。

王小明打开冰箱，将蚝肉放进去保鲜，虽然已经是十二月份了，但是南边还跟夏天一样，气温太高了，稍不注意，东西就放坏掉了。

王小明将冰箱里冻得跟棍子似的秋刀鱼拿出来处理，准备做一道干煎秋刀鱼。秋刀鱼稀烂便宜，三四块钱一斤，味道微苦，肉比较粗，不过处理好了依旧很好吃。王冰就喜欢他做的干煎秋刀鱼，有秋刀鱼的时候，小家伙吃饭从不拖拖拉拉，总是将饭吃得干干净净的。

虽然他们住在海边，海产品极其丰富，价格也便宜，当然只是相对的，他们只吃得起一些便宜的鱼虾，因为王小明太穷了，还背负着一大笔债务。

正忙着，有人在外边拖着长音喊：“王老板——王老板——”嗓门又粗又沙哑，就跟用磨砂纸磨出来的一样，极具有辨识性。

那声音无异于炸雷，使得王小明的心猛地一跳，正在划鱼肚的刀子蹭到了手指头上，顿时鲜血直流，王小明赶紧将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过了好一阵子，才慢吞吞地从厨房里出来。他看着门外那三个面色不善的男人，努力堆上笑容：“黄哥，你亲自过来了啊，我这几天有事忙，打算过两天就给你送过去的。”

姓黄的家伙就是刚才的大嗓门，年纪差不多三四十岁，此人咬着一根烟，呲着黑黄的牙齿：“于老板，你这就不地道了，前两天就到期了，你还要过两天才来，都照你这样，我们还要不要吃饭？钱都准备好了吧？”

王小明赶紧掏了烟过来敬烟，又赔笑脸：“又让黄哥亲自跑来要账，实在太辛苦你了。是这样的，黄哥，钱我本来已经准备好了，正要给你送去，结果前两天我侄儿得了肠胃炎，花了好几百块，又耽误了点生意，所以这不凑巧，钱又短了点，我也就不好意思去找你，想等过两天钱够了，再给你送去。”

姓黄的眼睛一鼓，白多黑少的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来了：“姓王的，你什么意思，没钱还是吧？”

王小明垂着头深吸了口气，继续装孙子：“当然要还，只是这个月没法按照预定的数目给，下个月给补上行不行？我知道黄哥是个好人，一定能通融的。”

姓黄的比王小明个子矮，但是却喜欢用鼻孔眼瞅他，此刻仰着脑袋说：“差多少？”

王小明小心翼翼地说：“也没多少，一千。”

姓黄的一巴掌拍在王小明脑袋上：“你他妈少了一千块，你也敢说没多少，你一个月要还我们多少钱？”

王小明咬紧牙关，垂着眼帘：“三千。”

姓黄的啐了一口浓痰：“你他妈还知道是三千啊？我们老板借十万给你弟，还是给的他最低的利息，每天就收些鸡毛蒜皮的利息，连本金都收不回来，没有钱还，就去卖肾！”

王小明很想甩他一句：你特么的三分的月息还是最低的利息！谁借的钱让谁去还！

但是他不敢。借钱是他大弟王大狗，那个混账东西背着自己借了高利贷去搞传销，亏得一塌糊涂，病急乱投医，又跑去制毒，现在进了号子，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出来，惹的一堆麻烦全都摊到了他这个大哥身上，他不仅要帮他还债，还要帮他养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