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镖师看着那人说的口沫横飞的样子,突然冷笑了一声。
荣才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邹镖师,而后又改了态度,变得有些恼羞成怒,他怒瞪着邹镖师道:“你是觉得我可笑吗?”
邹镖师低下头把玩着自己的剑柄,他道:“我的心情不好了,因为,你满嘴谎言,浪费我的时间。”
“什…!”
话未来得及出口,邹镖师的剑已经噌的一声送出,快至无声,亦无光。
他们二人之间只有一张圆桌,如此近的距离下,鲜少有人可以躲开邹镖师的剑。
荣才却躲开了,就如同他醉卧床上躲开了邹镖师的剑那般,他躲的似险实轻。
剑尖擦着他的肩头过去,他龇牙咧嘴的歪倒在地,瞪着一双眼睛看着邹镖师,嘴抖的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邹镖师却不做等待,收剑再刺,他就坐在凳子上,全身上下只有一柄剑和一条手臂上下翻飞。
时而剑身于桌上擦过,时而又于桌底突进,时而又借桌沿之力,时而又穿花于桌腿之间。
这圆桌好似成了他的一部分那般,与他的剑配合默契,时而为虚,时而为应,时而为承,时而为递。
荣才也是厉害,虽然姿势非常的难看,且毫无章法,但他偏偏就是都躲了开来。
而且,他不仅躲了,还借着空隙连声的质问,夹着气喘,带着忐忑,愤怒的,焦躁的,甚至还带着不安的。
唯有面前的这张圆桌成了他的盾牌,或是挡,或是架,或是掩,或是障。
他好似一只最狡猾的老鼠,上窜下跳,利用仅有的空间使劲儿的扑腾,每次都在最惊险的时候躲过,在最不可思议的角度擦身,在最诡异的情况下求生。
他想要脱出这剑影的笼罩,却发现这剑意如有吸力那般,让他挣脱不开,只能困于其中挣扎。
邹镖师懒得回答他的话,他的心情这会已经恢复了常态,再不是那个心血来潮愿意多说话的人了。
有这样身手的人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吗?
如果那些酒真是面前这个人的,那能搞来那么多种的来自天南海北的酒,这人也不可能是寻常的人吧。
邹镖师自认已经听他说的够多了,假的都没意思了。
遥遥的传来擂鼓之音,看来已经是卯时,祭祖的队伍已经出门。
荣才一跃起身,竟然开始铆足全力的回击,神色中也渐渐褪去了醉态,而是平添了一分肃杀和决绝。
邹镖师手中之剑也随之越发的凌厉起来,他再不能安稳的坐在凳子上。
小小的卧房中,两个人战个激昂,劲气激荡中,屋内屋外都是狂风卷扬而起。
凛冽,刺骨,分不清是二人骤然而起,并猛烈相撞的杀气,还是仅仅这深冬时节,衬着元月初一的喜庆而带来的冬意。
邹镖师觉得自己遇上了对手,这种对手不是那种你只想战胜他,或者只想杀了他,或者你瞧不起他,或者你被他瞧不起。
这种对手是那种你想跟他就这样打下去,一招一式,百招百式,万招万式,永无止尽,直到脱力,将死,或许灵魂到了地府,也还要再战个昏天黑地。
这种感觉很奇妙,是突然而生的,他从来没感受过的,那种拼尽全力却只想跟对方打下去,没想输赢,没想生死,甚至连杀气都是在对战的状态。
有意思!
他嘴角的冷笑挂的极大,眸子里都是兴奋之色,手下剑势突起,将功力提升到最高。
他如同饥饿了许久的饿狼,骨血里都在叫嚣着,只等着这场仗能打个痛快,用最强大的彼此填满他的肚肠。
那一边,荣才也将功力提升了起来,他看着邹镖师亮灿灿的眼睛,只觉得心底里发毛,他只是来解决这个武器店老板的,谁知道没能脱身,遇上这么个主。
他自认为自己演技挺不错的,怎么面前这小子就半点没信呢!
还有,现在是怎么个情况,这小子是越打越兴奋了,可自己还有任务呢!
五家,这边的五色烟和香炉是解决了,但他还有两家没解决呢!
一边打,他一边琢磨,手底下不敢稍怠,因为邹镖师的攻势实在是太凌厉了。
两个人,两种心境,战的却是毫不含糊,小小的二层楼就快被他们的战意摧毁,崩塌在即。
忽然,风猛烈的砸进房内,砸在两个人的身上都是一个猝不及防。
邹镖师借旋身之力化去这股劲风之势,再一回转要继续再战的时候,屋子里哪还有荣才的身影。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四敞大开的所有窗户,从这里望出去全都是房顶,高高低低,此起彼伏,就是没有半个人影。
他胸腹之间肆虐的战意无处排解,更是对难得遇到的对手居然这样退场,总总加在一起,他突然的咆哮出生,紧闭的双眼,大张的嘴巴,撕裂喉咙的愤怒,如同平地惊雷那般,以这一处武器店为圆心,猛的向四周扩去,带起了比之刚才还要强劲的风。
那风,冲出屋墙,扫过四周的房屋,奔向远处天边的云层。
荣才狂奔着的身子忽然一个趔趄,他回头看了看武器店的方向,抖了抖一身的寒毛,向下一个地点行去。
德全街的独门宅院
柴镖师看着蹲在墙角,排成一排的五个人,不知道第几次叹气。
“你们就说了吧,节省大家的时间,反正这烟你们也点不成,怎么的都完不成这任务了,还不如投靠我这边。”
五个人中年龄大的一个,看起来也不过才二十五六,黝黑的皮肤上是油光锃亮,额头宽而扁,眉毛稀且长,眼睛不说大,但眼皮子是耷拉着就看起来总让人觉得这人没什么精神头,鼻梁不高,鼻头很大,红红肿肿的,嘴巴也是大,唇色薄而浅,就好像这嘴是用刀划出的一个口子那样,再衬得一口大黄牙,别说‘美观’,该说‘难以入眼’才对。
他自称是徐大,说道:“投靠你那边,那你是哪边的,总得说出来让我们哥几个知道啊。”
柴镖师道:“反正不是那边的。”说完,就冲着摆在当中的五色烟和香炉抬了抬下巴。
徐大摇摇头,“不成,你这么说,我们不能信,万一是上面来考察我们的呢!”
柴镖师失笑,“还考察,多大点的事,值当不值当。”
自称沈二的说道:“肯定值当,我们哥几个就等这机会之后飞黄腾达呢,投靠了你之后,指不定什么下场,但升官发财肯定不可能了,那还怎么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柴镖师来了兴趣,“哟,你们是想靠着这个光宗耀祖?光耀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