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镖师的第一直觉这馒头是萧北方准备来毒这八男两女的,可是看之前他们对战的架势,似乎他犯不着用这种麻烦的手段,凭实力就足够了,而且被称为‘神君’,可不仅仅是对他实力的认可,也是含有一部分的尊敬在里面,就是说这个人的人品还是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的。
这一点想到之后,他就知道,这没有主人的茶棚应该就是针对萧北方所设,只是那下手的人要么被萧北方打跑了,要么就被他给杀了,现在听了他的感慨,看来是前者了。
年轻男子怒目看着萧北方,“姓萧的,你什么意思。”
萧北方苦笑摇头,“惹了桩麻烦事,以为是处理好了,没想到还被留下这一招。”
年轻男子半信半疑,他没放松戒备,只是腰板要挺直了许多,“该不会又是抢了谁家的宝贝吧。”
能被‘百兽神君’看上眼的,这种宝贝一定是某种珍禽异兽,比如金玉貂。
牛镖师看向萧北方,这位神君难道还是夺人所好的小人不成?
萧北方看向年轻男子,又将目光移到他身后的两名女子身上,带丝哀伤的道:“金玉貂性子顽劣,最喜欢在山间树林穿爬,若是用笼子豢养,性子磨没的那一天,它便也要死了,姑娘若是忍心,萧某也难忍心。”
那个被他看着的女子身子高挑,微扬的下巴带着骄傲的清冷之色,她身上是一件淡粉色的斗篷,让她整个人的气场柔和了许多。
她看向萧北方,说道:“金玉貂虽是名贵,但也不是只此一只,我也见有人养过,都很好,若是我的方式不对,学习,请教,或者萧前辈给些指点都可以,您一语不说直接抢走,这种行为就是对的吗?”
牛镖师听的是连连点头,这女子说的一点也没错,所以这会他看向萧北方的视线就带了许多的不认同。
萧北方思考了有一会儿,才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理。”
那女子压抑不住心内的喜悦,语调上扬,问道:“那萧前辈是愿意把金玉貂还给我了?”
萧北方面露尴尬,摊摊手,“这个有点难为,我遣人给它送回去了。”
女子一愣,“回去?回去哪?”
萧北方道:“天太冷,所以送回南方了,广南府那边有片山林,挺适合它的,就遣人先送它回去了。”
女子眼睛看向南方,过了河,渡了江,广南府的山林,好遥远,想到那人归期将至,金玉貂却渐隔千山万水,眼泪就蓄上她的眼眶。
这女子的眼眶一红,局面的气氛立刻就变了,萧北方见惯了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小姐为了一时兴趣养这些动物,时间都不会太长,就会都丢给下人去管,久了忘了,这些动物的下场都很可怜。
他曾语重心长的劝过很多人,也说教过,指点过,最后成了如今心寒的局面,也所以,他会有直接带走放回山林的举动,可刚才那女子所说的话字字在理,这让他心虚了几分,这会在看她红了眼眶,就有点不知所措了些。
年轻男子眼睛瞪圆了看着萧北方,而后又急躁躁的去安慰女子,从他的言谈间,牛镖师听出来他与女子乃是兄妹,又听了一会儿,牛镖师才知道,这一行十人竟是明州司马家的人。
明州司马家,因为出了一个‘摘星手’司马连曦而名动江湖,这几年,司马家也有不少青年才俊行走江湖闯下薄名,面前的这对兄妹分别是兄长司马飞宇,和妹妹司马飞兰,跟在他们身后的令八人则有三人是他们的好友,另外的五人则是族中的兄弟。
十人中的另一名女子,也就是先前看邹镖师看得走神的那位名为杭筠瑶,与司马飞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这会儿见她红了眼眶,她这个知情人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只是她的情绪是突然而起的怒火。
她一下子跳到萧北方的身前,反手抽出背后的三尺青锋,连连攻击,一边进攻一边怒道:“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你这个坏人,恶人,该打的人,谁准许你自作主张,谁准许你把金玉貂送走,别人的东西说拿就拿,还什么神君,厚颜无耻…”
萧北方自知理亏,又见攻来的女子出击毫无章法但招式也是凌厉,只得尽量闪躲,实在躲不开的就轻轻一带将她送回,本是想她打一打,怒火消了,人也就安静下来,可显然他想的太过美好,杭筠瑶越大越愤怒,手底下就更快,好几次她抽到换式的时候,萧北方都担心她把自己再伤到。
飞扬沉沙,这俩人倒是打得热闹。
另外跟来的几人互相看了看,飞出两人,一个虚招接下萧北方,另一个实打实的把杭筠瑶给拉出了战局。
拦下萧北方的那个年轻人长身玉立,自有潇洒,他穿着一身的白,唯有手上一只碧绿色的竹笛甚为引人注意。
牛镖师立即就认出来,‘玄武神笛’步风亭,这可是个实力与萧北方相当的人物,令牛镖师意外的是,这人竟然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
看萧北方的表情就知道他认得面前之人,拱手抱拳,“久仰少侠名号了。”
步风亭回礼道:“前辈谬赞。”而后,他看了看身后的诸人,转回头对萧北方说道:“兰儿妹妹确实很喜欢这只金玉貂,而且也是他精心准备送给心上人的礼物,所以这只金玉貂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不知道萧前辈可否给个明确的信息,让我们寻回这只金玉貂。”
萧北方道:“这会儿人走到哪了我也不确定,我只是确定了目的地,广南府的水宁乡。”
步风亭点点头,道:“多谢前辈。”
说完,他走回到司马飞兰的身前说道:“快马加鞭是能追上的,你就在家等着那人归来,金玉貂,我一定给你带回来。”
司马飞兰看着步风亭,脸上有一点羞红,道:“真的能带回来吗?步哥哥。”
步风亭自信的一笑,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司马飞兰才真的把心放下来,透出真真切切的开心来。
牛镖师左右看了看,步风亭眸子里一闪而逝的苦涩,杭筠瑶眼睛里的哀伤,还有司马飞宇的欲言又止,以及另外几人交汇的眼神,暗叹道:“情啊,闹不明白。”
一场干戈就这样化作玉帛,热气腾腾的馒头不能吃,茶水是可以喝的,但因为有了毒馒头,除了邹镖师和牛镖师也没人有心情喝茶。
司马飞宇别别扭扭的跟着众人准备离开,总觉得今儿这事特别的难受,是算解决了,还是没解决,跟萧北方是算了帐还是没算帐,想的脑袋都大了。
萧北方始终安静的立在茶棚之下,目送司马飞宇等人离开,牛镖师和邹镖师也觉得此处没什么事,看完这场戏,他们就也可以启程了。
就在这个时候,天边黑云翻滚而来,一匹通体血红的宝马扬蹄而鸣,其声嘹亮清越,有睥睨众生之气韵。
所有人都抬首看去,不知道这波来的人为的是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