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事情算是说完了,他们就一边闲聊一边饮茶,时间便又走过了小半个时辰。
牛镖师拍拍肚皮,“我们也不能都待在怜花姑娘这里吧,而且也该去找地吃饭了。”
沈镖师饮尽最后一杯茶,“是啊,吃饭去,顺便看看杜大侠如何了。”
“他没在这里?”
沈镖师很自然的就走到窗子旁,“还在城西那破院子里呢。”说完,推开窗,回头看向屋内几人。
邹镖师先翻了出去,牛镖师虽然因为伤口的原因动作笨拙,但也龇牙咧嘴的完成了。
最后到沈镖师,他回身跟怜花又悄声说了几句,只见怜花的又现了那种冬梅初绽的美好笑容,而后沈镖师手一撑,潇洒的一个抬腿,人就也翻了出来。
窗悄无声的关上,三个人影不多时就消失在这处‘花雨阁’之外。
《鲜居一味》,乃是向洛集中数一数二的酒楼,沈镖师出门在外,对吃穿用度都是讲究非凡的,住是要住好地,吃是要吃好物,睡是要睡好床,相伴的人儿自然也是要好人儿,不然是有损这‘浪子’两字的。
三个人由街角现身,慢悠悠的走入这三层的酒楼之中,店小二一看当先一人是沈镖师,眼睛就是一亮,一连称呼的‘沈爷,里面请!’、‘沈爷,您慢抬脚!’、‘哎哟,沈爷,您这边坐!’热乎的就好像这沈镖师是他家的皇亲国戚一般。
牛镖师侧目看着那小二,那小二被盯的久了自然会看上一眼,这一眼却是没看到人,只看到个如墙一般的胸膛来,再向上才看到牛镖师的样子。
因为受伤,牛镖师的气色不是特别好,这会再是这么低头,眼睛又是圆睁若铜铃,模样就有些吓人。
小二腿肚子一软,差点当堂跪了下来。
牛镖师眉头一皱,一巴掌拍在店小二的肩膀,就揽着人家开始说:“小二哥啊,不是我铁牛多嘴,你这身板也忒单薄了,比我以前遇到的那些都要单薄的多,且得多锻炼锻炼,比如寒冬腊月…”
沈镖师摇摇头,邹镖师全无所感,任凭小二被牛镖师折磨,好一会儿,怎么的也得有小一刻钟,这牛镖师才揉了揉肚子,“等我吃饱了再多传你些练身的方法,且得像我铁牛这样,壮的像头牛才行。”
小二苦笑在心,他不需要壮得像头牛,他就维持现状就挺好的。
但客是在上的,他又不能说什么,只得连连点头,然后就一个窜步到了沈镖师身侧,躬身问着:“沈爷今儿想吃些什么?”
《鲜居一味》若是放在四、五、六月,那生意火爆的,且得让人提前预约着,否则三层楼都每半个落脚地给人闻味儿的,全是因为有天都府的老厨子来坐镇,还有老板亲自掌勺,那味道可不是轻易尝得到的,平日里的厨子水平也不差,但因为往来的人少,所以这心气怎么的就有些不足,味道就也差了许多。
但再怎么不足,差了些许,那也是这向洛集中最好的了。
沈镖师自来了这向洛集就都在这吃,早熟门熟路,一摆手,“就还那些,亮足些,特别是米饭,嗯,再多来几个馒头,这头牛能吃下你们半个楼去。”
牛镖师对此没反对,他现在确实饿的有够可以。
没多时,热气腾腾的饭食就都上了桌,牛镖师一方面照管着邹镖师,一方面不忘往自己肚子里塞,风卷残云一样的,这一桌子就剩下一摞光溜溜的盘子,待到清桌拿回后厨之时,所有人都惊叹连连,这盘碟干净的都不需要再洗了。
吃饱喝足之后,三个人就三晃两闪的来到了城西那处破院子中。
说是破院子,其实就是处空放的院子,也不是没人打理,估么着应该是用来在四、五、六月份租出去的,平日里也就是来看看清理清理,房屋门窗什么的。
从外面看去,这院子还是个空院子,没有人存在的痕迹,进了去,在沈镖师的带领下,三个人绕到后面一处紧挨着柴房的小屋子里的时候,就看见那靠墙的床上和衣躺着个人。
毕竟是入了秋,这么处空房子里还是挺阴冷的,那人身上就被简单蒙了个小被子,与牛镖师在‘花雨阁’的待遇天差地别,这也就是亲疏问题了,很正常。
牛镖师上前看了看,确实是杜武,他的神色倒是挺平静,就好像是在沉睡,但怎么弄都醒不来。
“镇上有药铺,要不我去配副解药吧。”
沈镖师袖子一扫,一徐风过,两张椅子上的灰尘就被吹的一点不剩,他跟邹镖师一个一个稳稳做好,他懒散散的开口,“算时辰,也就明儿晌午人就能醒,你急这么一晚上有什么意思。”
牛镖师想了下也点点头,“也是。”而后又一叹,“这人怎么说也是被我们连累的,总有些过意不去。”
沈镖师瞄了眼床上的人,他除了对美人,还是能入眼的美人会温柔些外,对旁人,特别是男人,实在升不起耐心,按他的性子,能把他从那空院子挪到这小破屋,再盖个小破被就是他所能做的最大最多的事了,再多,他就没那个心思了。
“咱先不管他名头,这么个时候贴上来的,总也得防着点吧,你少在那情感丰沛。”
牛镖师看看沈镖师,又看看邹镖师,想说什么,努了几回嘴,最后化成了一口叹息。
他也找了把椅子,掂量了一下,估计承不住自己,干脆就站着,“我说老沈啊,接下来你要跟着我们吗?”
“大概吧,跟着走一段,这向洛集看来也没什么事了,我等着把情况跟掌书汇报了,接下来再有安排再说。”
“那挺好。”
“哦?有什么好?”不光沈镖师好奇,邹镖师也侧过头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牛镖师傻乐着抓了抓头发,“有你在,吃的好,住的也好,嘿嘿。”
沈镖师一个白眼,“我今儿晚上回怜花那,你们俩呢?在这破屋子里还是怎么着?”
“我跟你去。”邹镖师先答道,他这些时日就是住在那花雨阁中。花雨阁是怜花的住所,可不只一间卧房,虽然今儿晚上估计阁中会多两个丫头,但对他们来说也没影响。
牛镖师想了想,“我在这吧,再怎么说也是被我们牵累的,管他有没有目的,‘大侠’的名号我还是认的。”
“随你。”说完,沈镖师就先起身,跟着后起身的邹镖师一起离开了。
牛镖师看了看窗外,将一些多出来的痕迹去掉,然后找了块干净的空地盘腿一坐。
当暗夜来临之时,这一处院子,空落落的,全无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