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苏沫儿这边儿,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独自上山寻找千年肉灵芝,事情便不得再耽搁了。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之后,上官煜和苏茉儿回到房间里面,想着明天一别生死自有天知道,也许是这一辈子最后一次同床共枕了,苏茉儿不禁有些感慨。
原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人心轻贱,感情更是轻贱,但是真的到了离别的时刻还是会有舍不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心吧!
“茉儿,还不快来赶紧休息!明天我们可就要上山了!要补充好经历才是啊!”上官煜看着苏茉儿从吃过饭饭就坐在茶桌前,一直思考着什么,叫她也不搭理于是有些怀疑,但是也没往心里去,只当她是在思量明日上山走会遇到的危险,毕竟是姑娘家,会害怕也是正常的,就冲她为了自己甘愿冒险上山这一条,也足够让上官煜感动的了。
“哦,好!”苏茉儿赶紧回过神来,顺便倒了一杯茶递给床前的上官煜说:“来,睡前喝一点水有助于血液循环。”
上官煜抬头看着苏茉儿,只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与平时有些不同。她原本明亮的眸子此时似乎更加明亮,亮到晃得他心神有些荡漾,他有些不由自主的开始迷恋,他觉得明早一醒来,这个让自己心生荡漾的眼睛就会消失,永永远远的消失自己再也找不着她了。
可是尽管心里再有疑惑,他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自然地接过苏茉儿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有些跟平时不一样,是不是因为明天上山的事?”上官煜还是有些担心,于是开始旁敲侧击的询问,甚至说:“如果你实在是害怕,那我们便就此打道回府吧,我说过这双腿治也好不治也罢,只要你开心,我怎么都行!”
苏茉儿听他怎么说,赶紧收起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的眼神,别开眼睛,佯装恼怒地说:“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历经苦难都走到这里来了,眼看着就要达成所愿,你现在打退堂鼓是什么意思?我犹豫并不是因为我害怕,而是......”
而是在担心,我会永远见不到你了。
“而是什么?”上官煜穷追不舍的问。
“而是......而是......”苏茉儿答不上来,于是开始耍赖:“为什么要告诉你呀!我自己的事,你不是答应过我说要给我自由的吗?怎么?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现在就反悔了不成?”
“哎,我说你......”上官煜没想到她用自己的话反将一军,说:“我这是......”
“什么你你我我,快赶紧睡觉,你不说了吗?明天我们要上山要养足精力才能上山呀,不然爬到一半儿在半山腰上昏睡过去你觉得好吗?小心上面有野猪把你吃了!”说着,苏茉儿扮了一个野猪的样子,还学着野猪一边“呼呼”地叫了两声,一边露出洁白的两颗‘獠牙’。
“哈哈哈!”上官煜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指着苏茉儿说道:“想不到本王的王妃还有这般本事,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以后回了王府,可要天天这么表演给我看哈!”
“去你的吧,你真当我是那杂耍班里面卖艺的了?想看耍猴的自己看去,本小姐可没空陪你。”说着苏茉儿伸手一拉床上的被子,上官煜只顾着哈哈大笑没有注意她的动作,一下子被扯到床边上,眼看就要滑下去了,于是惊呼一声,赶紧求饶说:“哎呀呀!本王的好王妃你就高抬贵手放过为夫吧,你说说,我要是摔个好歹儿来,不还得是你照顾我吗?再说我要是一个不小心摔死了,你这年纪轻轻的,难道要去守寡吗?”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苏茉儿听他这样说话毫不避讳,于是赶紧阻止他说:“明天叫上那种地方去,你今天说这样的话可不是不吉利吗?赶紧呸呸呸然后敲敲木头,祛邪的!”
上官煜开口取笑说:“没想到你也有这么迷信的时候啊!”但最后还是依她所言赶紧“呸呸呸”三声,然后敲了敲床梆子。
“哎呀,跟你说不通!”苏茉儿翻了个白眼儿,然后把手里的被子往床上一扔,一个骨碌翻身上床后便背过身去不理他。
上官煜摇了摇她的肩膀问道:“怎么啦?生气啦?不会吧?本王记得王妃可是很大度的,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呢!”见苏茉儿没反应又摇了摇她的肩膀,还是没反应于是便放弃了。
上官煜无奈的侧身躺下,知道苏茉儿因为刚才的是在生自己的气,也不敢有过多的动作就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原本想面朝上可是实在睡不着,于是也学着苏茉儿的样子侧过身去。
苏茉儿虽然过早的没了声息,但她依旧没有入睡,只是闭着眼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让它听起来趋于平稳,造成了她已经入睡的假象。
已经入夜了,四周静悄悄的,凝固的黑暗之中时不时的传来喘息之声,苏茉儿虽然生性悲观但从不杞人忧天,但是这天夜里却是止不住的叹气,因为身边躺着上官煜所以就连叹息也是小心翼翼的。
凝固的黑暗可以让人清晰地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想起那几日在梦境之中遇见的自称是苏府嫡女的苏茉儿,她告诉她说,自己这辈子与上官煜之间,是上天注定好了的。可说到头注定好了的结果究竟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准
“事在人为,缘由天定。”
苏茉儿默默的在嘴里呢喃着,难道这就是早已经注定好了吗?
原来她这一辈子,注定是不能交付真心,原来爱情和生命,对于她来说一直不能共存。
苏茉儿回忆起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明明是两个时空之中的人,因为一场意外交汇在一起,自己经历的两辈子,难道注定就这么短暂吗?
她虽然向来无惧命运的安排,也不相信命运能够安排得了她的人生,但是一次又一次现实的打击,让她不得接受现实,面临生命最后的抉择,她到底应不应该低头?
虽然上官煜嘴里说着这双腿治不治都无所谓,只要她高兴,他无论如何都会答应,但是苏茉儿知道,站立和行走的重要性,在上官煜的心里,简直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试想一个曾经驰骋疆场的少年将军,到了壮年行走却只能依靠轮椅,这对于他的心理来说是多么大的落差,让他如何才能够承受?
双腿曾是他的骄傲,曾凭借着这双健壮的身躯为他的国家打下一片山河,令边疆蛮夷一听他的威名便闻风丧胆,可是现在就连走路都需要别人帮助,任谁都会觉得生不如死。
苏茉儿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会再改变,与其让他跟着自己一同上山,他只是为了治好双腿,但是前路迷茫,别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腿没有治好反而丢了性命,她还有她的抱负,还有他的使命,还有他的责任,所以这一切就交由她来承担吧!
她苏茉儿是他上官煜的妻子,不管是真是假,不管别人是怎样认为的,反正在苏茉儿自己心里,早就把他认定是这一辈子愿用生命去守护的男人,或许不是丈夫,但必须是爱人。
苏茉儿闭上了双眼,眼睛干涩使得它合上的时候带有微微的触痛,可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儿女情长,生死大义这二者相比,哪个轻?哪个重?
睡梦之中的时间过得飞快,一夜就如此过去,苏茉儿听闻鸡叫声醒来,这一夜她睡得好极了,没有任何梦境来扰乱她的睡眠,使得她拥有了充足的精神去面对前路上的一切,看着身边的上官煜仍在熟睡,她放心地抚了抚胸口,然后轻手轻脚的绕过他翻身下了床,然后从床底下拿出自己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还有那封自己偷偷写下的书信,想了想还是别给他留下了!
有的时候走得潇洒,不仅仅是对于她本人来说可以转身的决绝,对于留在原处的那个人来说或多或少都可以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苏茉儿把那封自己斟酌了千万遍的信,又塞回了自己的包袱,然后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到了楼梯的拐角却发现柳避尘从房间中正好走出来。
柳避尘看着苏茉儿这一身清简的打扮,肩上还背着包袱,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问道:“王妃......”
苏茉儿赶紧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这时在外面要注意自己的言辞,不要暴露身份。
“呃,夫人!”柳避尘想了想,改口说:“夫人,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公子呢?”
“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就不再隐瞒了。”苏茉儿觉得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毕竟到时候上官煜发现自己不见了若是没有人劝着点,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大乱子,于是跟他说:“你不要出声,我们下楼聊聊!”说着一把拉住柳避尘的手腕一路拽下楼去。
“夫人,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赶快放了在下,免得过饭公子起来看到会有所误会的。”柳避尘伸手指了指苏茉儿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提醒她说。
“啊?”苏茉儿知道他有所指,有一丝丝的尴尬飘过:“哦,不好意思。”
但是心中却觉得眼前这个文弱的书生简直迂腐。
她忽然开始有点庆幸,谢谢上官煜是个习武之人不会在乎这些繁文缛节,脸上有点得意的笑。
“夫人,夫人?”柳避尘看她笑得有点莫名其妙:“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这身打扮是......”柳避尘指了指苏茉儿的这一身行头,问道。
“其实以你的聪明才智,在看着我的那一刹那,就应该知道我做的是什么打算。”
苏茉儿戳穿了他故意装傻的手段:
“那我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没错,我要自己一个人上山,因为你也听老板说了,上山之路艰险无比,你是一个文弱书生,上官煜又行动不便,若是我们三个人一起上山必定会顾此失彼,说不定会一起葬在山上,所以我觉得倒不如我自己一个人前去,一来我是个大夫对于千年肉灵芝好歹有些辨识方法,二来我自己一个人轻车从简遇到点儿什么事自己也好躲藏不会太过吸引山上的那些凶猛禽兽的注意。”
“那夫人的打算公子知道吗?”柳避尘觉得自己问出的这个问题简直愚蠢极了,若是自家王爷知道她的计划她又怎么可能站在自己面前呢!
“他当然不知道!”苏茉儿回答说:“而我现在这么诚实的告诉你,目的就是在他得知真相的时候能有个劝得住他的人,告诉他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再说我这一去,又不是必死无疑,若是能带着千年肉灵芝活着回来,我一定会去找他的不是吗?”
苏茉儿故意把话题往轻松的方面引,说着便从包里拿出自己打定主意不要让上官煜看着那封信,想了想还是打算递给柳避尘,交代说:“这封信是我早就写好的,刚才走之前想着把它放在上官煜枕边,但是后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为了不想让他凭空多难过而已,可是刚才又想了想若是什么都不留给他,我的心里也有不甘,所以这封信还请你代为保管,若是我能平安回来你便把它还给我,若是我回不来了便在上官煜做出什么冲动决定时候交给他,或许能让他冷静下来。”
苏茉儿的眼神异常真挚,虽然是白天,但是柳避尘似乎能从她的眼眸之中看出来,似乎有星光在闪耀,不,那是比星星,还要明亮的光辉,只是在她幽黑而狭小的瞳孔之中隐藏收敛了许多。
“夫人!”柳避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所包含的敬重与佩服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感受得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