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过来吧姑娘,王爷让我好好招待你,一切都等王爷回来再说。”老人轻笑道,满是沟壑的脸上一片和蔼。
马上飞快地行驶到宫门口,上官宜急吼吼的跳下来,顾不得什么王爷风姿,急急地奔向内宫。
苏茉儿在皇上的书房里,看着高高坐在那里的皇上和皇后,要说心里不打鼓不紧张,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信。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皇上皇后万福金安。”苏茉儿说着说,屈膝蹲下以示尊敬地行礼。
“皇嫂快免礼,请坐吧!”皇后贺兰嫣儿一边招呼她起来,一边吩咐身旁的宫女说:“快给摄政王妃看座!”
“多谢皇后娘娘。”苏茉儿道了谢,恭敬的坐在哪儿。心里暗暗猜测着座上那两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朕记得宣旨时宣的是摄政王皇兄啊,怎么反倒是皇嫂前来面见朕呢?”皇上虽是疑问,但是脸上并没有疑问的神情,反而是一幅正合他意的模样。
苏茉儿知他是明知故问,但还是心照不宣地说:“王爷这几日偶感风寒身体欠安,实在不便来入宫面圣,所以臣妾便代替王爷前来聆听皇上和皇后的教诲,再回去一一禀告王爷。”
“哈哈哈,”皇上笑道:“早就听说皇兄和皇嫂伉俪情深,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皇上谬赞了!”苏茉儿谦虚地说道:“我与王爷本就是夫妻,自然应该共同为皇上效力。再者说,聆听皇上教训就是为人臣子的本分,能够承教与皇上皇后,臣妾不胜欣喜。”
“皇嫂客气了,今日原本请皇兄入宫,便是想与他一同品尝这初春的新酿——青梅酒,既然皇兄身体欠安不能前来,那便请皇嫂替他满饮此杯吧!”说着指了指苏茉儿手边的酒樽。
苏茉儿顺势低头看去,只见那杯子里的清夜凌冽,丝毫不见有任何酒香飘出,心下便得知这杯中的怎会是什么青梅新酿,恐怕是喝下去让人七窍流血的鸩毒吧!
“皇上,臣妾近日来身上不好,怕是会辜负了圣上的一片美意!”苏茉儿赶紧推脱,她虽然早已预料到了此行必然是绝无善意可言,但是她不想就此死去啊。
“诶——”皇上再次劝谏她说:“这初春之日喝酒最能暖身,再说了,这青梅新酿酒性并不刚烈,!皇嫂还是尝尝,不然可不要后悔啊!”
苏茉儿听他这么说,心下咯噔一下,以他的语气,若是自己今日不以他所言,他势必会做出对上官煜甚至整座尚善亲王府不利的事情。
反正自己今天就是不喝这杯酒,上官淙怕也会有别的招式对付她,反生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自己认了,好歹还能为上官煜他多争取些时间。
苏茉儿这么想着,手指缓缓地伸向旁边案几上的酒杯。
皇上的嘴角开始上扬,似乎对她的配合很是满意。
“等等!”书房的大门被突然推开。
是上官宜!
苏茉儿作势停住手上的动作,看向门口的高大男子。
“臣弟上官宜拜见皇上哥哥,皇后嫂嫂,祝皇兄皇嫂万福金安!”上官宜向坐上的人行礼。
“三弟?”上官淙显然想不到上官宜会突然出现,问道:“你怎么忽然就进宫了?”
“回皇兄的话,臣弟是从大皇兄的府上来的,大皇兄醒来见大皇嫂不在,因是身上不爽快,特地央我来接大皇嫂回府的!”上官宜的话不禁让皇上心生疑惑:怎么可能?上官宜明明中了奇毒,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起来!
苏茉儿听见他说上官宜已经醒来,心里虽有疑惑,但也是配合着他把戏演完,说:“王爷醒来了?”
“是的,皇嫂!”上官宜回答她:“皇兄已经醒了,我来时他正在榻上,看不见皇嫂他甚是担心,所以央格我来接您回去呢!”上官宜的浓眉一挑,暗暗示意苏茉儿。
苏茉儿瞧见他的动作,便知道他是来救他的,至于上官宜恐怕还没有醒呢!
“既如此,皇上皇后,”苏茉儿站起身来,俯下螓首说:“臣妾可否先行告退?”
皇上还想阻拦,但是上官宜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皇上耳边说:“,二哥,不要忘了,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
上官淙听他提起从前,脸上一阵为难,既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苏茉儿,但是又不能反驳上官宜,最后还是说:“皇兄皇嫂伉俪情深,朕也不好妨碍你们,皇嫂便随三弟出宫去吧!顺便代朕向皇兄问安。”
“谢皇上恩典。臣妾告辞”,苏茉儿转身随上官宜离开书房,缓步行至马车之上,见宫门逐渐远去,开口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我在宫里的消息的?”
“是小雪,你走后她拿着皇兄的令牌,不上来找我说你独自进宫,我便料定马上会借此机会为难你,于是便快马加鞭赶到宫中,真是好险,若是我再晚到一步,你恐怕便已经喝下那杯毒酒了。”
“三弟,这次多谢你了!”苏茉儿坐在马车车上低头向他道谢。
“皇嫂这是做什么?”上官宜赶紧扶她起来,说道:“皇兄从小带我便是极好,这次能帮上他的忙,我这个做弟弟的心里也甚是得意,怎敢受的皇嫂如此大礼呢?”
上官宜嘴上那么说,心里却暗暗叹息道:我前来救你一是因着与皇兄的情分,二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任何伤害。
但是,如此强烈感情他就不能表达出来,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他真心喜欢的女人,是他大皇兄的正妃,是他的皇嫂,他见得,看得,可以与她说得上话儿,但就是万万碰不得。
“皇兄他究竟出了何事?”上官宜关心地询问苏茉儿。
苏茉儿叹口气,脸上的表情也一改刚才的平静,变得悲伤不已,她说:“王爷他中毒了!”
“什么?”上官宜不敢相信:“皇兄他怎么会中毒?”
苏茉儿抬起脸来看着他,眼底的悲伤与自责重重击打着他的心脏,声音悲戚道:“都是因为我!”
“这怎么可能!”上官宜绝对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善良的女人怎么会忍心下手毒害自己的丈夫呢!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我相信你!”
苏茉儿被他的话打动了,一个算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竟然愿意无条件的相信自己,对于苏茉儿这样游走于人情边缘的人来说,这是何等的窝心和温暖。
“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跑出王府去到了迎春阁,上官煜也不会为了去接我回府而中了他们的毒!”苏茉儿很自责,默默低下了头,忍不住眼里泪水的流下来又不想让人看见,只好低下头去。
上官宜看她现在这个自责悔恨样子,默默垂泪偏要假装坚强的倔强,简直让他心疼的要死,他再也忍不住,在马车之上伸出了他狭长的手臂,揽过苏茉儿消瘦柔弱的肩膀,企图圈在怀里柔声安慰道:“这跟你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了!”
苏茉儿感觉到他越矩的双手的触碰,身子不自觉的往旁边一侧,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她如此不着痕迹的躲避后退去,吃惊的却是上官宜,他没想到自己的行动竟然如此不受控制,竟然对自己的嫂子做出了此等不合礼数的事,今晚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世俗和伦理对他的教育是根深蒂固的,他无法抗拒也无法打破,只能默默承受着现实与理想相冲撞擦迸出的火花,灼热的感觉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脏可他的灵魂。
“那个......”上官宜为了防止自己再做出如此有违伦理的动作,也自觉地往另一边退了退,把自己和苏茉儿隔绝出一个安全距离,手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以掩饰自己刚才的尴尬,哼哼唧唧了一会儿,才说道:“皇嫂,可寻到有什么好法子解了皇兄的毒的?”
“是的,”苏茉儿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平静地回答他,说:“有人告诉我,说是需要千年肉灵芝再辅以几种名贵的解毒的草药,便可以医好他,但是名贵的草药浴易得,可这千年肉灵芝要到哪里去寻找呢!这东西毕竟是活在人们的传说里,这世界上到底存在还是不存在这个东西还尚无定论,我们又该去哪里寻找呢!”
苏茉儿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述说别人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自己现在呼天抢地的大喊大叫,千年肉灵芝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地飞到自己面前,与其形如泼妇一般惹人厌烦,让人看她不起,倒不如平静下来耐心等着,或许事情会有绝处逢生的转机呢!
“皇嫂......”上官宜好像在对他说些什么,但是被苏茉儿打断了。
“到地方儿了,王爷还需要照顾,家里实在是招待不周,天色也不早了,三弟也赶紧回府去吧!”苏茉儿显然是不愿意留下他,也对,自己家的事又何必劳烦外人操心呢?
“不,”上官宜虽然听明白了她话里的逐客令,但是仍然决定装作听不懂,他要留下来保护她。“现在大皇兄不在身中剧毒昏迷不醒,就府里这一切这事都靠皇嫂一肩承担实在是太辛苦,皇兄自小待我不薄,如今他有难,我这个做弟弟的怎能袖手旁观?”说完也跟着苏茉儿跳下马车,“嫂子,让我帮你好吗?”
苏茉儿本来还想推辞,但见他一脸诚恳的样子,一下也不好再拒了他的好意,于是点头答应,说:“既如此,就有劳三弟了!”
“皇嫂客气了!”上官宜见她点头答应,心里的兴奋简直就像喷涌的火山岩浆一样,抑制不住的喷涌而出,火热的感觉甚至烫红了他的脸,就白皙的皮囊此时透出粉嫩,看起来像小孩子一样纯粹。
苏茉儿眨眨眼睛看了看脚底下,但也没说什么。
上官宜转身吩咐马夫,说:“回府去把小雪姑娘接回来,顺便告诉她,就说她家小姐已经平安归来。”
马夫闻言应和一声便驾着马车离去。
进了尚善亲王府的门,上官宜便随着苏茉儿到了上官煜的寝房,此时上官宜正躺在床上。
上官宜往榻上一瞧:原本俊逸风流的皇兄此时脸色苍白,鲜红削薄的嘴唇此时因为虚弱变的毫无血色,乌黑柔顺的秀发此时凌乱的洒在枕边,凌厉英挺的五官依旧,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痛苦而微微有些扭曲。
上官宜看着在自己心中高大如神祗一般的男人,现在虚弱的躺在床上,剧毒的痛苦,噬咬着他每一寸肌肤,咀嚼掉他每一寸骨骼,蹂躏着他的五脏六腑,看得上官宜自己也不自觉地感同身受起来。
上官煜本不是个轻易喊痛的人,据说当年在战场上大皇兄九死一生,遭受的刀光剑影犹如家常便饭一般,但是他连眉头都不见得会皱一下,现如今却脸色苍白五官扭曲,虽然这种痛苦是平常人无法承受的噬骨之痛。
“三弟,你且先让一让,”苏茉儿在他身后提醒道:“我要是真为他延缓毒素的蔓延。”
上官宜“哦”了一声,连忙退离床边把为止让给苏茉儿。
只见苏茉儿手执几根闪亮纤细的银针,手法灵活而独特地在上官煜的手臂上刺入,捻针的手法熟练而美观,让人不自觉的看了进去,仿佛这并不是在治病救人,而是一次意义独特的医术表演一般。
“皇嫂,你这......”上官宜看着在苏茉儿的施针之下上官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是脸上的痛苦的表情都没有因此而减弱,于是有些质疑地想询问苏茉儿。
“嘘——”苏茉儿在行医的时候是最不愿意被人打扰的,于是用最简短的方法去制止他的出声打扰。
上官宜会意后识趣的闭上嘴,不再打扰苏沫儿施针救治上官煜。
经过银针在他身体上的一番游走后,上官煜的手指似乎在轻微的活动,似乎是要抓住些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