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在回归王府的路上,因为年还没有过去,所以街道上的小贩也早早地收摊,道路两旁只有鲜少的几家商铺还在开着,零零星星的火光就像是夜幕上的明星,为这浓稠的黑夜点亮了星星光辉。
马车走地很慢,似乎在街上游荡了很久,上官煜就这么趴在苏茉儿的肩膀上,凉薄的嘴唇一直轻微嚅动着,声音很轻,几乎微不可闻,但是苏茉儿还是听见了,而且很清楚他的口中一直呢喃的那两个字:“嫣儿!”
苏茉儿地心脏像是给漏了一拍儿似的,原本贴在他脸上的细白的手掌也缓缓地放下了,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轻笑,然后伸手扶起因醉倒而已靠在自己身上的上官煜,细心地帮他整理好坐靠,然后便选择了马车内的另一个角落,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待终点的到来。
车马满满前行着,终于到了王府门口,站在那里接应的依旧是柳避尘,当然这次还多了一个,那就是苏茉儿的贴身丫鬟小雪。
待车子停稳后苏茉儿便从马车里探出头去,对着柳避尘和小雪喊道:“王爷多喝了两杯,现下有些迷醉,先生快来帮本宫一把,一同把王爷扶下车去。”
柳避尘闻声抬脚便进了马车,看见自己王爷确实是喝的不少,看那样子怕是非得睡上一晚才能醒酒了。
“看来王爷喝的真是不少,以前千杯不醉的酒量如今竟然喝成这副样子,不过还是有劳王妃照顾了。”柳避尘的话显然是在责怪苏茉儿没有及时劝谏王爷。
苏茉儿自然是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不过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解释为什么,自然也没有为自己辩解。
“先生记得用蜂蜜煮些醒酒汤给王爷喝下去,不然明天起来怕是会头疼的。”苏茉儿还是本着一个医者的身份好心提醒。
“不劳王妃费心了,在下自会照顾王爷!”柳避尘不咸不淡地回应。
苏茉儿见他一副‘不识好人心’的样子,也懒的在去管他们主仆,便带着小雪回去自己的院子里。
这边柳避尘一个人实在是架不住与自己同等身高却比自己壮士不止一倍的上官煜,但是有不好意思低下头喊住苏茉儿帮他,于是只好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深一脚浅一脚地把上官煜挪向他自己的寝房。
隆冬季节寒风呼啸,但是柳避尘的头上竟然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北风似虎啸飞花拈叶而来,吹起一层地上未来得及融化的薄雪,柳避尘不得已停住抬起袖子为上官煜挡住铺面而来的雪花,袖子刚刚抬起,柳避尘就被什么明晃晃的东西狠狠地闪了一下子,接着就听见背后有些一样的动静,他下意识地把上官煜护到胸前,不料只听‘呲啦’一声布料被划破的声音,然后后背感觉到一阵剧痛迅速扩散至整个身后,柳避尘立刻意识到是有人行刺,来人武功甚高,而且不止一个。
正在他分神之际,又是明晃晃的刀刃从眼前闪过,柳避尘一把抓住身前的王爷往前一压险险地躲过了那直取咽喉的致命一刀,两人的身子就因为惯性直直地向前倒去,不过那人剑走偏锋,锋利的兵刃还是划在了他和上官煜的手臂,然后二人就被砍倒在地上,不知是因为剧烈的晃动还是手臂的疼痛,上官煜竟然稍微恢复了些许意识。朦胧里隐约看见好些锐利的刀剑向自己的面门劈来。
不愧是驰骋沙场的少年战神,应急反应很是迅速倒让行刺的刺客吃了一惊,不过到底是醉酒的老虎,步伐踉跄出手竟感觉全身绵软无力,眼前的景物也是时而模糊时而清楚。
柳避尘看着自家王爷与刺客奋战却渐渐不敌,只恨自己是个文弱书生,还受了重伤,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根本就无法帮上王爷的忙。不过冷静如他还是很快从袖口之中摸出一柄细枯竹样子的物件,忍着剧痛放在唇边奋力一吹,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哨响,传播至远方。
然后便见空中突然出现几个人,身形矫健行动如风,没有人能看清他们是从那里来的,只见那些人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绕指长剑,剑法出神入化只消片刻便把行刺之人尽数杀光,长剑所到之处,见血封喉从无活口。
“王爷!”为首的人将薄剑收起,向上官煜抱拳行礼:“属下护驾来迟,请王爷恕罪!”
只见上官煜长袖一拂,说道:“你们快回去吧,把地上这些东西带走,莫要让人发现了你们的存在。”
“是!”那人回答,明明刚才还在院子里的几个大活人就这样一瞬间不见了,松软的雪地上只留下刚才死去的那几个刺客的脚印和打斗的痕迹,全然不见那些神秘人的踪迹。
上官煜看见地上有大片大片的血迹,便想到一开始自己好像听见了柳避尘的声音,他人呢?
上官煜四下一顾,便看见院子里的白雪被染得痕迹斑斑。柳避尘他正孤零零地躺在血泊里,潋滟的血水浸透了他的衣裳,也染红身下的皑皑白雪。
上官煜连忙跑过去,想扶起他却不知道他到底伤在哪里,便是一碰也不敢碰他,生怕无意之间加重他的伤情。
“允若,你伤在哪里了?严重不严重?”
“王...王爷”柳避尘的嗓音很是虚弱,天色已经黑透了根本看不见他的脸色,不过也知道一定是苍白地吓人。“我没事,你放心,千万不要声张!”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他还是在为上官煜的宏图大业着想。
“你等着,我去找人救你!”说着上官煜便从身上解下狐皮的大氅来盖在他身上为他御寒,自己则是像发了疯一样跑向苏茉儿的别院。
上官煜一边跑一边后悔:自己当初干嘛把苏茉儿安排到那么偏远角落的小别院里呢?导致自己在生死有关的时候为了求救还要跑这么远路!
等到上官煜跑到苏茉儿的别院之时,她正在和小雪挑选她出嫁之时要穿戴的凤冠霞帔的样式。
上官煜到了那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苏茉儿就往外跑,苏茉儿被拽地莫名其妙,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说:“你干嘛啊!这么急地拽我去哪里啊?”
“救人!”上官煜言简意赅地说。
“救谁你总得谁清楚啊,还有他得了什么病啊?”
“没时间了,到了再说吧!”上官煜依旧是
苏茉儿翻了个白眼:简直被他的天真打败了,什么都不让准备就被拉出来,救人在他眼里难道只是挥挥袖子的事情?这是把她当神仙了吗?
苏茉儿内心的话还没来得及啊说出口,就感觉脚下一轻,整个身子被人腾空抱起,然后看着地面的景物逐渐远离了自己的视线,唯有眼前的这张男人的脸位置仍旧不变。苏茉儿意识到自己被他抱起,而他本人此时正在施展轻功向目的地飞去,一路上感觉到他足尖轻点便可轻易地立于树梢之上,不借助任何器物便可翩然飞于半空之间,而且飞地甚是平稳。
所行之处皆带起一阵阵风,吹起了上官煜翩然的衣角,还有苏茉儿墨玉般的发丝。
有了轻功的帮助,二人很快地到达,上官煜一落地就奔向躺在地上那个的柳避尘,想触碰他但是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声又一声地呼唤他的名字:“允若!允若你还好吗?”
苏茉儿看着可是地上的斑斑血迹,便已经大概猜出柳避尘因为失血过多应该已经昏迷过去了许久,所以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找到伤口好好包扎起来,然后补血恢复元气。
上官煜看着苏茉儿站在旁边就像一个木头人似的,一把就把她拽过来,说:“你不是能治百病那个吗?你给我救救他!快救救他!”
苏茉儿看他这样着急的样子,无奈地说:“我当然会救他,可是这里光线太暗又没有工具,我找不着他的伤口具体在哪里,所以你让我怎么施救?”
上官煜不再说话,似是在等她的下文。
苏茉儿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一定是心急如焚的表情,于是说:“赶紧把他搬到一个干净温暖的地方去,多找些蜡烛油灯之类的光源,然后烧些热水来,我要先检查一下伤口才能确定具体的救治方案。”
事到如今上官煜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站起来冲着院外大喊一声:“来人!”
不一会就看见连城载带着几个小厮举着火把从前院匆匆忙忙地赶过来,看见王爷的寝房的廊前竟然是这幅光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全部都吓傻了。
最后还是连城载结结巴巴地开口:“王,王爷,这是除了什么事情?”
上官煜站在柳避尘的身前,王爷的威风自然流露出来:“不要多嘴,赶紧把柳先生抬进屋去,在多准备些蜡烛油灯,还有些热水。”
此时连城载才知道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竟然是柳避尘,连忙吩咐身边的小厮们:“快,快把柳先生抬进去,再去准备王爷要的东西!”
那些小厮接到命令后立刻动作起来,小心翼翼又不失麻利地把柳避尘搬进屋子里放到床上,周围点燃了蜡烛把整个房间照的亮亮的,经过苏茉儿的一番检查后发现柳避尘并没有伤到致命的地方,最大的伤口就是背部的刀伤,也是因为伤口没有被及时清理失血过多,再加上在雪地里冻了那么久,所以人才会陷入重度昏迷状态。
“给我准备热水,剪刀银针,蚕丝线和白纱布,还有金创药。”苏茉儿思量了一下,决定对柳避尘进行伤口缝合手术。
上官煜虽然对她所需要的东西表示疑惑,但还是吩咐吓人立即准备。
不一会她所提到的东西都已经凑齐了。
苏茉儿先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柳避尘后背的衣服,一条长长的伤疤深可见骨,样子就连苏茉儿这样的见惯各种伤口的外科医生也觉得惊骇不已。
“毛巾。”苏茉儿完全把这里当成了她的手术室,但是过了一会见并没有毛巾递上来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外科医生苏茉儿了,于是只好自己俯身从热水盆里取出毛巾来,拧干上面多余的水分,轻轻的擦拭着柳避尘身上的血污,过程应该是很痛的,但是好在他被冻得昏过去了,不然没有麻醉的缝合手术让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受得了啊!
伤口经过清理后便不再似刚才那般血淋淋的感觉。但是伤口的样子还是让人不敢直视。
清理后,苏茉儿拿起蚕丝线对灯穿过银针,然后在烛火上烤了一烤,经过高温消毒的银针闪着粼粼的寒光,在苏茉儿的手里就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似的。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这屋子里除了苏茉儿和躺在床上会死过去的柳避尘之外的所有人,包括见多识广的上官煜目瞪口呆:只见苏茉儿手执银针直直地扎入柳避尘的伤口边缘,然后就像缝补衣裳似的,把柳避尘的伤口一针又一针地细细缝起来。
看着苏茉儿熟练的手法,好像做过很多次这种事情一样,手法娴熟到几乎行云流水的地步。
不一会儿,苏茉儿就把柳避尘的伤口仔仔细细地缝合好了,然后又在上面撒上金创药,又用一些带水的纱布细细覆盖好最后再用干纱布转腰细细包扎好。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但是病人实在是失血过多,所以现在要输血。”苏茉儿坦白地告诉上官煜。
“王爷,王妃,这好办啊!”连城载一派轻松,说:“今日府中刚刚杀了一直猪崽儿,放出来的血还没来得及送出去,老奴这就把它端来给柳先生换上。”
上官煜听他这么说,心里很是激动,正要答应的时候,就听见苏茉儿出声阻拦道:
“不可!”
看众人一脸迷惑,苏茉儿无奈叹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