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德说完，黑衣人脸色就变了。

“不好，老木知道咱们的存在，不能让他说话。”

周明德倒是不是太紧张。“没事，老木不知道你们的存在，除了造纸术的事，其余的他一概不知，也暴露不了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人不救了？”

“救，该救还是要救得。老木虽然不知道你们的存在，却知道我的存在，一旦他开了口，那我就回不到工坊了，没有我里应外合，咱们将会很被动，而且，杜家小子肯定知道纸浆已经被破坏，很可能有其他的准备，到时候我不在工坊，就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与其被动等待，不如果断出击，我想，咱们不如趁此机会行动吧？”

“你是说......”黑衣人有些犹豫。“你是说现在就对工坊和杜家父子出手？”

“对，包括那处神秘之地。”

“可是，如此一来，竹纸技术岂不就得不到了？”

“没关系，老木那里应该有，所以咱们要全力就老木，如果老木死了，那......那就把知道竹纸的人都杀了吧！”周明德脸色狰狞。

黑衣人咽了口吐沫。“你确定？家主可没说要杀人的！”

“哼，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咱们没有得到竹纸技术，那就没办法抢先造出竹纸，没办法占据大义。而且，杜家父子已经背弃了世家，并且成了我们的心腹大患，咱们必须斩草除根！”

“可是，你要想清楚，如此一来，那皇帝必然会震怒，到时候，一旦家主顶不住，那你就危险了。”

周明德脸上浮现疯狂的神色。“如果家主能让我周家旁系光耀门楣，我周明德，甘愿为家主扫清障碍！”

“嘶~！”

黑衣人沉默了，他现在才发现，周明德就是个疯子，是个为了利益可以放弃一切的疯子。但他不得不承认，周明德确实是世家百年不遇的奇才。周家本来只是世家的姻亲，靠联姻才混成了世家的附属，而周明德家里，更是只是周家得旁系，本来地位很卑微。但现在，周家居然一次出了三个麒麟子，老大周明才，是个文弱书生，现在是主家的座上宾，引为幕僚。老二周明武，天生的将军，从小被周家培养，八年前，以十五岁的年纪，没有依靠家里任何的关系，从最底层的府兵做起，八年的时间，现在已经成了从四品下的明威将军。而周明德，是周家第三子，也是最神秘的一子，周明德有什么本事，没有人知道。黑衣人只知道，这次的任务，是家主点名要的周明德，并让他们完全听从周明德吩咐，自黑卫成立那天起，还是第一次被外人完全统领。

现在，黑衣人清楚了一点，这周明德城府极深，而且是个心狠手辣的疯子！

“好，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听你的！”黑衣人没有丝毫的反对。黑卫自成立那天起，就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服从命令！

周明德满意的点点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神色。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多么的胆大包天。行刺大唐的开国功臣，当朝的国公！一旦暴露，这将是被杀九族的大罪。就连之前的行动，他们都没敢直接下杀手，最多只是敲山震虎而已。

其实之所以针对杜家，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敲山震虎。这几年来，当朝皇帝权柄日甚，对世家的防备也是越来越强，这是必然的结果。千百年来，每一位开国皇帝的登基，都是在世家的扶持下上位的。而每一位皇帝上位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打击世家，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说皇家过河拆桥也好，说世家势力太过分也罢，世家和皇族，本就是互不相容的。

战乱时，世家需要扶持一个皇帝上位，来稳定天下。而天下稳定后，皇帝必然要打击世家收拢皇权。几百年来，都是如此。

所以，每次天下太平以后，世家都会时不时地组织敲山震虎的行动，来警告当朝皇帝，不要太过分。

这次同样如此，本来，敲山震虎不至于选当朝宰相为目标，因为那样会让当今皇帝恼羞成怒，与世家撕破脸皮。但这几年李二做得太过分，对世家处处防备，步步紧逼。所以，他们才借着杜如晦病危的机会，打伤了前去寻医的杜构，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

后来，杜如晦没死成，敲山震虎的效果也很不理想，而且，杜家居然缓过气来了，杜家长子更是突然强势崛起。所以，没办法之下，世家策划了第二次敲山震虎行动，就是趁着杜如晦出城的机会袭杀，主要目的是恐吓杜如晦。没想到再一次被杜构算计，根本没见到杜如晦，反倒被羞辱。

两次失败，让世家有些灰头土脸，但也仅此而已，世家也没想继续怎样，毕竟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这一次既然输了，那就得认，大不了下一次找回场子。

但后来的事情完全出乎了世家的控制！

杜构居然继任家主，而且公然与山东世家撕破脸皮，站到了世家的对立面，让山东世家在朝堂上失去了一位最强的话事人。

这也就罢了，毕竟杜如晦病重，能否回归朝堂还是个未知数，现在的杜家还不值得世家全力出手。

但没过几天，居然就传出消息，杜构居然要改良造纸术，还要研制什么印刷术！

这就彻底触动了世家的根基，造纸术对世家的意义，周明德再清楚不过了，一旦纸张价格下降，书籍普及，那将会有大量寒门子弟强势崛起，对世家造成伤筋动骨的冲击。

尽管，周明德不知道什么是印刷术。尽管，他不知道杜构如何能普及书籍。尽管，他不知道杜构如何打破世家对朝堂的垄断。但是他清楚，这些事情，总会有办法的，谁也不敢保证杜构是否早有算计。

所以，这个口子决不能开。就算要改良造纸术，那这造纸术，也必须掌握在世家手中，纸张的价格，必须由世家掌控，这个口子，决不能开。

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不如再狠一点，让那皇帝知道，世家的力量！

杀杜家父子，这件事，除了周明德，还真没人敢做，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拿自己家族的性命在开玩笑。但周明德是个疯子，还是个年轻的疯子。

周明德想的很好，杀了杜家父子，纵然会让皇帝震怒，却也能让他心生畏惧。如果手脚做的干净，那皇帝找不到证据，只能暗吞苦果。就算有了蛛丝马迹的证据，那所有世家也会联手保周家，在对皇家的问题上，世家还是很团结的。到时候有世家出手，那周家就绝不会有事。大不了自己亡命天涯，如果到了那个地步，那他敢保证，他会让大唐，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