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德有理由激动，来的时候家主便交代了，窃取造纸术和破坏造纸术，完成其一算完成任务，全部完成就算立大功。周明德心里估算一下，这么大的功劳，足以让自己家里一辈子衣食无忧了，甚至于，如果事情办的再漂亮一些，自己这一支甚至可能被写进嫡系族谱！那就真的光宗耀祖了。

强自忍下心中的激动，周明德缓了口气，低头寻思一会，然后抬头道：“老木，你有没有办法破坏造纸术？”

老木眉头一皱，他是纯粹的工人，平生最反感这些搞破坏的阴谋算计。

“你什么意思？”

天色太黑，周明德又有些激动，也没听出老木口气中的异样，反而自鸣得意的道：“老木，你要知道咱俩来这里的目的，窃取造纸术是其一，破坏造纸术也很重要。那杜家大郎来这里，就是为了研制造纸术，如果咱们破坏了造纸术，那他就会陷入困境，到时候，他要么甘愿受罚，要么像咱们主家投诚，到时候，有他好受的。”

老木眉头皱的更深。“老周，你和杜家大郎似乎没仇吧？为什么还要坑害他？”

周明德撇撇嘴。“哼，我跟他能有什么仇？一个小屁孩罢了！但是他当初强势退出世家，已经犯了忌讳！如果是杜国公，我倒是没什么说的，杜国公如何行事，我还不够资格参与，但他一个小屁孩，居然也敢如此嚣张，家主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老木心里一阵腻歪，却又不能反驳，说到底，他或者他的家族，还要依靠世家吃饭，所以，他只能劝说。“可是，如果现在破坏的话，我也没把握造纸术就真的能成功，万一他成纸之前还有什么重要工序没做，咱们看不到，那就损失太大了。”

周明德一怔，有些不悦道：“难道你就不能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搞破坏？最好破坏之后别让他人看出来，这样咱们就能知道之后的工序了！”

老木却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如果是最开始的时候还好说，趁着夜色我还能动点手脚，但现在已经到了蒸煮竹浆的步骤了，明天竹浆就能蒸煮成功，再之后，就没有这种长时间的工序了，以后的每一步都有人盯着，我就算有心，也没办法使坏！”

“那今晚不行吗？”

“今晚？行倒是行，但我没有药液，而且，我也没想好配置什么药液能成功！”

周明德握了握拳头，深吸口气。“你要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找，就今晚，必须要破坏竹浆。”

老木深吸口气，心里满是不情愿。“老周，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家主只是让我窃取造纸术，而没说让我破坏造纸术！”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别忘了，在这里，你得听我的。”

“没错，我是的听你的，但是我很好奇，这里身份特殊的，不光是咱们俩，为何单单你要搞破坏？”

“放肆！”周明德说着，眼睛瞪着老木，很是凌厉，眼神里满是警告！“老木，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更别忘了咱们来这里的目的，你要知道，你家族要是没有我们周家，现在已经散尽家财了，就算是为了报恩，你也要听我的，否则，你知道后果！”

老木闭上眼，深吸口气。冷静一会，然后才又睁开眼，看着周明德，眼睛里居然带着说不出的厌恶，这一刻，他终于看清楚了周明德的真实嘴脸。

老木冷冷的说出几种药材，然后头也不转的离开了。

周明德冷笑一声，也不在意，只是叮嘱一声。“别忘了，三更时分，我在这里等你！”

说罢，也转身离开了，这里毕竟是杜构的地盘，他要想弄到药材，还要想别的办法！

......

周明德和老木都离开了，而一直趴在草丛里的张午，已经被震惊的目瞪口呆了！

老木......居然是细作！他......居然要破坏造纸术？

仅仅一瞬间，张午就回过神了！

不行，绝对不行！不论如何，他都不允许有人破坏造纸术，功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也是为了维护，身为造纸工匠的尊严！

造纸工匠，决不允许任何人阻碍造纸技术的进步！

想着，张午深吸口气，然后猛地爬起，飞快的像远处跑去。

他要去找高达，他虽然是工匠，却不是呆子，相反，他心思很细腻。按理说，这种事他应该找黄主事，但是黄主事住的地方太显眼，他要是直接去找，很可能会打草惊蛇，不管怎么说，他和黄主事中间还隔着一个高达，这种时候，找高达最合适。而且，正好高达每天晚上都要向黄主事汇报，他去没人会怀疑。

虽然高达为人尖酸刻薄了一些，但是张午了解高达，在原则问题上，高达向来丝毫不含糊，不会拿这种事做文章。

果然，当张午找到高达，并将此事告诉高达以后，高达顿时气得浑身直哆嗦。

“老高，这事不能声张，你得尽快告诉黄主事，然后由黄主事禀报小公爷，让小公爷想办法。”

“好，我这就去！”老高忙点头答应，然后刚要走，却突然转身，看着张午，神色复杂。“老张，我真没想到，这时候，你居然会想到我，我平时对你那样.....”

张午却笑了。“你个老高，还学会矫情了。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你虽然为人小气刻薄了些，但是大事上从不含糊，而且心里也有一股子正气，要不然，你以为我会和你斗嘴这么多年？你要真的是刻薄小人，我能搭理你就怪了！”

听到张午说他小七刻薄，高达还脸色一拉，但把话听完后，高达立刻感动的眼泪汪汪，他就是这样，很感性的一个人。“老张，啥也不说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我......哎呀......好感动！”

“行了，快滚吧！”张午顿时笑骂。“你个老高要是能改了尖酸刻薄的性子，我就敢光着身子围着杜家庄跑一圈！”

高达一听，顿时脸色一耷，幽怨的看着张午。

张午摇摇头。“快去吧，别耽误正事！”

高达一拍脑袋。“哦，对对对！”答应一声，转身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