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潜下去一个转身位置，眼看马上迎来第二个转身，华冲锋非但没有浮上来的意思，反而越游越起劲，游姿也不见好转，依然连最后一根头发丝都浸泡在水面下。

程云朋一脸苦笑，陈贝儿双手怀抱。

蝶泳真难游，根本没办法换气，否则，孙子才想一直这样！

华冲锋不是鱼，没长有腮，撑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就快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人类毕竟比不上鱼儿，无法呼吸不说，也无法把控水流的变化、无法真正融入到水分子中，就算你水性好，你是古往今来最强泳手，你也比不上臭水沟里一条最底层最卑微的小鱼虾米！

这就是华冲锋现在必须立刻认清的一点。

有人说，蝶泳游得好全靠腰腹力量好，对不对还在其次，倒真没见过大腹便便的蝶泳高手。

腰腹力量、“自发电”生成波浪进而形成推力，这两个高高在上的门槛，极大的限制了游泳爱好者的热情，导致蝶泳的参与度，要远远低于仰自蛙三个泳种。

华冲锋从小有一股子狠劲，认定的事情非要做成功。反正今天不是他死就是离死不远。

缺氧严重，华冲锋的脑子有点犯迷糊，恍恍惚惚地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手脚之间的动作，也慢慢变得不协调起来。下一次挥臂时，打腿的节奏慢了八分之一拍。又一次挥臂打腿，应该连贯的动作还是慢八分之一拍。

第三次、第四次，四个“八分之一拍”后，已经昏昏欲睡的华冲锋竟然浮出水面。

呼呼呼华冲锋喘着粗气，总算重见天日。出水前和出水后，间隔只有短短一秒钟，不经意，蝶泳的波浪已经成形，借助手臂和海豚腿搅动的水花，他已不再是只会在水底畅游的小虾米。而是一条跃然水面的人鱼，公的。

陈贝儿握拳尖叫，尾随华冲锋的游进路线一路小跑程云朋挑剔的神情有了些许缓解，脸上更多了几分期许。

出水瞬间，华冲锋呆滞的目光一闪即逝。之前的一秒，一个姿势怪异的飞鱼造型秒闪而过，“竞技王座殿堂熔炼之门”成功搔扰了他：“小子，时隔21天零5小时47分13秒，你再次进入熔炼之门学习飞鱼技能。这一回，你已激活划水技能点的苍鲤技能槽。每个人都有一套适合自己的划水动作，希望你尽快找到属于你的独门绝技。”

蝶泳小有所成，但换气和甩臂动作不协调，在水下这么长时间没有被水灌，上来却每隔几秒呛一口水，没来得及游到池壁，喝了不下三次水，华冲锋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很累吧？上来歇会儿！”

华冲锋趴在池边大口喘息不已，水珠顺着发梢滴滴嗒嗒滑落。见他一脸的疲惫，陈贝儿直接拿过毛巾就给他擦上了。一看女孩儿如此贴人，程云朋什么都明白了：难怪这丫头这样下血本，原来是喜欢上人家了。

没休息上一分钟，华冲锋气喘匀实了：“师父不，老师，换气老呛水怎么办？你有什么好办法？”

“一次划水一次呼吸，为了加快游进的速度，也可采用两次以上的划水动作之后，再做一次呼吸的技术。”

蝶泳的呼吸动作较为简单，手臂“抱水”即可进行此动作，可这是华冲锋第一次成功“浪起来”，兴奋之余又要手忙脚乱维持动作，喝水难以避免。

从一个不太成功的运动员，到一个比较成功的教练员，虽然程云朋早已过了慷慨激越的黄金执教年龄，但几十年的察颜观色，新学员适不适合游泳，能不能出成绩，游上几个来回他就能看个大概。

按照经验，已经过了练习游泳的最佳时间段，程云朋事先并不看好华冲锋，但经验是用来打破的，后者的韧性、悟性和“水性”，最终把程云朋从刚开始的半推半就，推到现在的憧憬和期许。

蝶泳入门难，费力又劳神，功夫不到家速度还上不去。在游泳馆里还可以卖弄一下，在大江大河里就不行了，谁看见用蝶泳横渡长江横渡海峡的？不都被自由泳、蛙泳和仰泳包圆了吗？如果一个人的运动天赋、感知天赋足够高，如鱼得水般感受水波流动、水流起伏，能最大限度地“浪起来”，那么，蝶泳一定会大有作为。在理论上，速度是可以超过自由泳的。

秒表作证，华冲锋有这个潜质。就在两分钟之前，他用实际行动表明，只要“浪起来”，蝶泳可以击败任何一种**型狗刨自由泳。

陈贝儿：“叔公，有多余的泳帽吗？”

哈哈，有装备就是不一样，华冲锋二次入水，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轻盈许多，按照程云朋的方法，换气也顺畅多了，如果他愿意，基本上可以维持两次划水一次换气的频度。

九点过后，在家长的簇拥下，小学员们陆陆续续来到“小小花”泳校。而这时，华冲锋已经游完几十次来回，正坐在池壁边听程云朋分解技术动作。

9点15分，小队员陆上热身完毕。9点25分，小队员水中热身完毕。

哔哔哔，程云朋把所有队员全部叫到一块，从中选出四个年龄较大、成绩最好的，要他们组成100米男女混合接力队，对抗刚开窍不到半天的华冲锋。

好啊好啊，孩子们很激动，纷纷举手表示要参加，可看见华冲锋站起来，很多孩子又后怕：这人个子好高，虽然看起来瘦，可身上的肌肉也是有棱有角的，不像那些一肚子油水的怪蜀黍。

拜托，人家还没满18岁，也是一朵小小花好不好？

“我知道他，他叫华冲锋！刚刚创造男子100米跑纪录的那个华冲锋！”

一个男孩眼尖，准确地认出华冲锋来。

不得了了，全国跑得最快的小男人不大男孩来这里干嘛？锻炼身体？利用游泳开发新技术？作秀可没看见媒体记者的影子啊？

能把孩子送到这里的家长，也算是识货的。本来华冲锋就长得不赖，再听到国家百米记录保持者的大名，已有几个年轻的妈妈蠢蠢欲动，翻箱倒柜的到处找纸和笔，来都来了，至少要签个名再回去吧？

“等一下，大家等一下，”一个女教练两眼放光，“等比赛完了再找他签名，连我都要他的签名。”

四个项目的佼佼者，二男二女，最大的15岁，最小的也有14岁，其中最后一个游自由泳的小女孩，今年刚拿下区游泳比赛少年组的冠军。

华冲锋也就大他们两三岁，可因为半年的专业训练，不光是身体条件，就连比赛气质也明显高得太多。

按照他们定的规矩，混合泳接力的第一棒是仰泳。幸好仰泳是在水中出发，这样多少能掩饰一下华冲锋的出发技术。游泳比赛的出发可能不如短跑这么讲究，但单就出发姿势，长期训练的肯定比才进入水道不久的来得潇洒。

第一棒游仰泳的是个女孩儿，身体轻盈动作流畅，出发后一直潜到规定位置才出水。这样一来，她足足把技术生涩、因害怕犯规而提前露头的华冲锋落下半个身位。

全国百米跑第一人和小孩比游泳？家长们那叫一个关心，全都赖在泳池两旁不肯离去，其中尤以年轻的妈妈们最为迫切。

棍状打腿：矮挫穷！

鞭状打腿：高富帅！

名师指点和自学成才差别很大，女孩的鞭状打腿线条流畅层次分明，华冲锋有一下没一下的抖动着长腿，孰优孰劣一看就知。快到第一个转身，目测华冲锋已落后将近一个身位。女孩率先转身，潜泳到规定刻度，出水划水动作一气呵成。

总算捱到池壁，先手后腿，华冲锋猛地一蹬，水花大作，如同上钩的鱼儿离开水面。不过这倒也很见功力，一蹬之下，华冲锋迅速拉低同女孩的差距，如果没有水的阻力，相信他已经能撵上领先者。

瞬间爆发力果然强大，观众们情不自禁鼓掌叫好。

泳龄、技术均优于华冲锋，但女孩终究年幼，看见对手依靠转身大幅度缩短距离后，她有点着急了，划水的节奏有点乱，效率立刻降下来。其实华冲锋这边也不好受，一面是打腿不给力，另一面也要持续和水波作斗争，避免再喝下洗澡水。

今天之前，华冲锋的仰泳全是闲庭信步，养生游和竞速游区别不是一点两点。身体摆动幅度过大影响速度，手脚不并用更会拉低速度，换气失败不仅会增加自身重量、更会恶心这样说吧，试过水深水浅才明白一个道理：在泳池里，单凭蛮力吃饭的日子一去不回了。

又一个转身处，在家长们的目瞪口呆中，依靠弹簧腿的蛮力，华冲锋已经和女孩处于同一水平线。

第二棒开始，华冲锋费了吃奶之力领先的身位被秒了，因为人家第二棒是从出发台直接起跳的。一个是从空中进入水中，另一个是先触壁再转身，谁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