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又湿身了,这一次真是亏,花了十几块交通费,还赔了一箱鸡蛋,结果只喝了一碗番茄鸡蛋汤。早知道应该喝多两碗,把成本吃回来。那些鸡蛋虽然不是土鸡蛋,但是营养成分其实没什么区别,就是味道没那么好而已。
刚洗完澡出来,就有人敲门。这可奇怪了,谁会来米嘉这里?米嘉可没什么社会交往。难道是来推销的?这也好久没见了。
打开门,原来是业委会主任赵相国,还带了一个油腻的中年人过来。米嘉请他们坐下,想泡壶茶,却没找到茶壶和茶叶,只好拿饮料出来给他们,“喝可乐吧。”
“这么热的天,也真是喝汽水才行。”赵相国给米嘉介绍说:“这位是向拥军,是我们隔壁那栋八层楼的业委会主任。”
“向主任好。”米嘉说。
“米老板好。”向拥军看了看可乐,放在桌子上,“来麻烦米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听说你们这儿把大楼的广告牌全都包了,一万二是不是?”
“对。”米嘉说,“怎么?”
“你们这栋楼去年全部加起来应该是一万六吧,今年可能要拆迁,怎么还能包一万二?我们那栋楼的广告牌,去年租了两万二,今年一万都没有。”向拥军说。
“我承包下来以后提价按月出租,只要能租八九个月就算赚了。”米嘉说。
“八九个月也不行吧,我算了一下得十个月才能平本。”向拥军说。
米嘉心想那就是白赚两个月啊,拆迁都没成功,嘴里说:“八九个月就能赚钱了,用不着十个月。”
“就算八个月把,那也很危险啊,很可能两三个月就拆了,那不就亏本了吗。”向拥军说。
“真拆了我也是拆迁户,那么一百几十万的拆迁款,亏个几千块不算什么。”米嘉说。
“可惜我们那栋楼没有你这么好的人。”向拥军说。
“是吗?”米嘉觉得向拥军似乎有言外之意,可他究竟想说什么呢?身为一个宅男,米嘉可不擅长猜心思,在游戏里猜谜倒还行,不过游戏里面的谜语都有提示,现实生活可没有提示。
“你这真的能赚钱吗?”赵相国问。
“赌一赌而已。”米嘉当然不会给他们详细解释。
“我是想说那个,能不能把我们大楼的广告牌也包了?”向拥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啊?”米嘉没想到还有送上门的好事。
“我们那边情况很复杂,和你们大楼不一样。你们大楼很和谐,大家以前是一个公司的。我们那边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传说要拆迁,大家都很高兴,可是广告牌就没人租了。”向拥军说。
“和拆迁比起来,广告牌只是小事。”赵相国说。
“广告牌租不出去,有人就想把我赶下位。”向拥军说,“说我干不了活,无能,别人都租出去了就我没租出去。我可不是贪恋权位,一个破业委会主任有什么好当的,一个月三百块钱的补助金罢了。可是就这么被人赶下台,我脸往哪里放?”
脸面是次要的,要是当不成业委会主任,拆迁的时候说不定吃亏,那损失可就大了。米嘉这才明白向拥军想做什么,理论上来说业委会主任在拆迁中不会有什么优待,可实际上真要拆迁了,地产商肯定会和业委会沟通,业委会主任更加是重点收买对象。
“向主任为什么不自己把广告牌包下来呢?”米嘉还是不明白这一点,包广告牌大家都觉得是亏本生意,只要向拥军吃点亏,别人肯定不会抢他的主任,抢了不就自己要垫钱了吗。
“我以前没做过生意,自己包下来也不会干。再说我身为业委会主任,自己包下来人家还以为我贪污呢。”向拥军说。
“您的意思是让我出面,把广告牌包下来?”米嘉说。
“是啊,我那边去年是两万,你只要一万五就可以包下来了。不论你赚了多少,我都绝对不会眼红。”向拥军说。
两年在宠物店挣扎的经历给米嘉带来了很多教训,其中一样就是很多话要反着来听。向拥军说不论米嘉赚了多少,他都绝对不会眼红,意思就是肯定会有人眼红。要不然无端端的向拥军说什么眼红呢,这就是心虚。
“向主任有什么想说的,不妨说清楚,说清楚了才好商量。”米嘉说,上一回他一脚踩进坑里,差点家破人亡,这次无论如何要小心,绝不能再上当。
“一万四也可以商量。”向拥军说。
这么说米嘉更不会答应,明摆着有猫腻,“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不可能接手。”
“他们楼顶上最大的那块广告牌,是保险公司租的。那是五百强的大企业。”赵相国说。
五百强的大企业,做事肯定很正规,不可能跟你一个月一个月来交钱,一旦有可能拆迁,人家就不会继续租,肯定要另外找地方。所以这块最大的广告牌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客户,必须要找新客户才行,这难度可大多了,谁愿意在一个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拆了的大楼上租广告牌呢。
“那块广告牌去年的租金是多少?”米嘉问。
“一万二。”向拥军说。
“那不是已经超过一半了吗!”米嘉说。
这么大的广告牌,普通小客户很少会考虑,只有那些大公司喜欢,可是大公司讲究程序,明知道这里要拆迁了,人家就绝对不会租,更不会分月租,懒得跟你斤斤计较这点小钱。至于在人家的公司名字上打个叉什么的,大公司完全不在乎。要是在乎了更惨,直接律师上门。
“所以就是麻烦。”向拥军说。
“这个一万二的牌子租不出去,其他全租出去也没用?”米嘉明白了。
“就是啊。”向拥军说。
“不能便宜些租出去吗,比如八千块?”赵相国说。
“去年一万二,今年八千,那少了的四千人家就得说是我贪污了。再说八千也不一定能租出去,五六千可能还行,和可就只剩一半了。”向拥军说。
“那就五六千呗。”赵相国说,“总比没有好。”
“本来还行,可你们一万六的租了一万二,我这边一万二的广告牌直接砍到五六千,一比之下那不就是有人贪污吗。我是业委会主任,不是我贪污是谁贪污?”向拥军说。
“这还怪我了?”米嘉说。
“我不是这意思。”向拥军赔笑说。
这话也是要反着听的,向拥军就是要怪米嘉,最终目的是要让米嘉接盘,把他们那里的广告牌给承包下来。米嘉可不会凭白吃亏,花高价接盘。
“我可以包下来。”米嘉说,“问题是价钱。”
“你觉得多少合适?”向拥军松了一口气,这就是他的主号要目的,让米嘉承包了广告牌,他就轻松了。
“一万二吧。”米嘉说。
“你们原来是一万六,你出一万二。我们原来两万,你也出一万二?”向拥军不满意。
“我们这边都是小块的广告牌,主要是本楼的商铺租用,容易出租。你们那边不一样,那个一万二的大广告牌根本租不出去,折扣要多一点。”米嘉说。
“那也不能两栋楼一样啊,我们楼一向比你们楼强一点。”向拥军说。
“什么你们楼强一点?当年我们两家公司一起建宿舍,分到的面积一样大,拿到的规划也一样,大家都是七层楼,你们硬是建了八层,说第一层是柴房不算!”赵相国很是生气,接他们老底,“结果现在后悔了吧,楼比我们高一层又怎么样,广告牌一年多那么几千块有屁用,商铺租金少。”
柴房比较矮,只有两米多点,真用来放柴没关系,后来不放柴用来放自行车和电动车也没关系,可是改装成商铺就有关系了,太矮,租金就要少一截。
“商铺租金再多也和你们没关系啊,商铺又不是你们的,早卖出去了。”向拥军说。
“至少我们能收物业费。”赵相国说。
“算起来一年也就多几千块,和广告牌多出来的收益有什么区别?”向拥军说。
“我们的商铺是合法的,你们那柴房是非法的,没有房产证,拆迁的时候还不一定会给你们算面积呢。”赵相国说。
“这里市中心,一套商铺几百万,要是拆迁不赔,那肯定要发生大事!”向拥军说。
“没说不赔啊,赔少点,损失就够大了。”赵相国说,“谁让你们没有房产证,有证没证,肯定不能一个价。”
以前龙津规定砖混结构只能建七层,七层以上要用框架结构。那时候钢筋水泥是紧俏物资,砖头倒是便宜,所以很多老楼都是七层。那栋八层楼就是钻了空子加了一层柴房,后来改建成商铺,可是没拿到房产证,没规划政府不承认这是房产。
虽然没有房产证,但是在这些商铺里面开业又能办营业执照,这就变成历史遗留问题了。要是拆迁,房东肯定不愿意少钱,坚决要平等待遇。别的房东肯定不愿和这些没证的商铺一个价钱,坚决要提高价格,两边互不相让,价钱越喊越高,结果征收就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