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周易有一点进退两难了。
原以为并没有什么难度的借尸还魂,却突然便遇到了拦路虎。
其实周易自己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些明白。这个空白的天道烙印从何而来。
终究还是逃不过“天网恢恢”么?
还是周易,已经“逍遥法外”太久了?
无极子的灵台识海里,灰蒙蒙地一片。
这就是意识海洋中,一种无意识之下,才会显示出的颜色。
一种介于生与死,存于亡之间的颜色。
周易幻化而出的小人,便站在了这一大片灰蒙蒙的颜色之中,面对着这一片意识的海洋,面带犹豫。
周易在选择,在考量,在斟酌着一切的利与弊,得与失。
当了这么久的神灵,日日受香火愿力滋养,关于神灵的一切,周易就是再不务正业,也明白得七七八八了。
周易知道自己是一个异类。
来到这个世界的本身,便是一个意外之中的意外。
也因为这个,周易似乎有了一种与众不同的自由。
一种不被规则束缚的自由。
要不然,为什么其他的神明,连走出自己的信地都难。
而周易却可以从容地四处云游,东游西逛。
周易的到来,也许本身便是一变数。
而周易的行为,更成了变数中的变数。
凡事被周易遇到的人与事,无一不被改变了命运。
以至于,这个世界原本的轨迹,都早已经面目全非了。
而现在,在周易逍遥了这么多日子之后,终究还是被盯上了么?
周易不能不这么怀疑啊!
因为从头想来,这件事情都有着太多的诡异了。
一具天生道体,何其难得?
而一个没有灵魂,不沾因果的道体,就更加珍贵了。
周易如今找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白丁了。
而这么一具道体,突然而来,又突然地被送到了周易的手中。
就差直接塞进周易的手中了。
这也就,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果然,就在,周易眼见着就要大功告成,彻底占据这具道体之时,便发现了一个近乎空白的天道烙印。
阴谋?
圈套?
亦或者,这一切都只是周易想多了。
将原本正常的事情,阴谋化了而已?
周易想不明白。
但周易至少知道,那位京城的福灵王,中山王徐老爷子是肯定知道答案。
毕竟,这一句道体就是他送来的。
但现在人家现在远在千里之外,而且以双方的差距,周易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周易就这样,傻傻地站在了无极子的识海里。
一时间进也不是,推也不是。
但也不作决定,也不是。
因为无极子的这具躯壳中的生机是有限的。
而且还在无时无刻不在散失着这股生机。
一旦生机尽绝,周易就算想要挽回,也不可能了。
这一刻,周易是真的被难到了啊!
哪怕明知道,一道天道印记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至少生在天地间,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能逃得过这道印记的。
但周易就是本能地有着抗拒之意。
意识海中,没有时间,有的只有一成不变的颜色。
周易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已经耽误了多少时间了。
但周易却能清晰地感觉得到,
这具躯体的生机,每分每秒都在不停地流失。
慢慢地,周易开始坐不住了。
要选择了。
因为每耽误一秒,躯壳的生机就会流失一分。而躯壳的价值,也就降低了一分。
时间,已经不容许周易再考虑下去了。
“死就死吧!”一道无名火起,周易趁着火气的冲动,瞬间做出了决定。
有时候,谨慎未必就对,再差的决定也总比没有决定要好。
随着周易的决定落下。
无极子躯壳红的生机流失,戛然而止。而躯壳面部的各种表情,也瞬间恢复了平和。
然后,躯壳的胸膛开始了缓慢的起伏,均匀的呼吸之声随之响起。
周易这一睡,便是整整三个月。
当周易一觉醒来,山外原本肃杀的冬景,也尽皆换上了绿装。
洞府外面花儿朵朵,草长莺飞,到处一派生机勃勃的的景象。
周易颇有些不适地抬了抬胳膊,晃了晃脑袋,然后伸出手来,在空中轻轻一抹。
一道水镜凭空而生,水光凌凌中倒映出了周易现在的模样。
说实在的,突然在镜子中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感觉的确是有些怪怪的。
以至于便可之后,周易便身形一转,随着周身的白光泛起,周易已然变回了自己的样子。
还是以前的样子好!
虽然长得很路人甲,但至少不会再有违和之感啊!
周易满意了,然后随手打散了空气中的水镜,回转了洞府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准备再次下山了。
如今,肉身道器,灵境灵气都已经有了,就缺功法了啊!
而周易现在唯一能想到的求助对象,也就只有那位京城的徐老爷子了。
周易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徐老爷子在“坑”了自己一把之后,肯定也会想到了这一点的。
自己这一趟,很有可能成功的。
还有就是当日,徐老爷子都亲自说了“你自己不是都已经有功法了么”。
想来以徐老爷子的身份,总不至于,对着自己这么一个小辈后进“信口雌黄,胡说一气”吧?
周易的灵境地处深山,要出去的话,可是要越过很多汕头的。这对于袭击了魂体的轻盈,以及飞行的迅捷之后的周易,可真成了一个艰难地挑战了。
还这没爬玩几个山头呢!周易就已经累得像条狗了。
就在周易坐在山头,准备歇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窥探自己。
“谁,出来!”周易大吼了一声道。
“前面可是城隍老爷当面!”随着周易这一声大吼,一阵阴风吹来,一个鬼卒出现在了周易的跟前,然后躬着身子,颇有些畏畏缩缩地问道。
“本座正是南阳城隍!,你找本座有何事?”周易问道。
“城隍老爷啊!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周易话音一落,鬼卒立刻就跪在了地上大哭了起来,看那样子,还是真委屈了。
只是这样子,也把周易给弄得满头雾水了。
“别哭了,有什么事儿要本座为你们做主的,直接说吧!”周易皱了皱眉头问道:“而且,你是那座庙里的鬼差啊?为何一定要来找本座为你们主持公道?”
“启禀城隍大老爷,小弟是这伏牛山山神庙里的鬼差。只因老爷去了城隍庙里做判官,我们便没有了上司!”鬼差赶忙回答道。
“呃!”周易闻言,顿时一阵尴尬。
“就算没有山神,你们也不至于这样吧!你们山神庙的判官呢!”周易又问道。
“启禀老爷,我们伏牛山山民太少,所以香火并不兴盛,光靠着那点香火,连维持也难,所以是没有判官的!”鬼卒赶紧回答道。
“那好吧,你找本座究竟有什么事情,快说!”周易闻言,眼皮都跟着跳了跳,赶紧问道。
“启禀老爷,我们的庙被人强占了啊!”周易的话刚一落音,原本还因为周易问话而稍稍收敛了一下哭声的鬼卒,立刻又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就在一个月前,我们山神庙里来了一群强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去,就看中了我们山神庙,不但赶走了庙祝,还强占了整个庙宇,最可恶的是,他们不但在庙里屠鸡杀狗,还把神像都搬下来了。当柴烧啊!”鬼卒嚎啕大哭地哭诉道。
“这才多久,庙里的神像就都遭到了毒手,烧的烧了,没烧的也被他们扔了出去,嫌弃神像长得吓人!”鬼卒哭诉到。
“你们就一点反制都没有?”周易奇怪地问道。
“我们当时被逼得受不了了,也曾想过去吓唬他们一下,最好把他们吓走,最不济也能让他们收敛一点,不要那么过分!”鬼差说道:“可他们根本就一点都不怕,吓唬也没用,而且他们一个个煞气深重,阳气正旺,我们只是鬼差而已,法力微弱,那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周易听完鬼差的哭诉也是相当无语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以前光是听说“鬼怕恶人”,现在可算真正地见识到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帮你们解决的。你在前面带路,我随后就到!”周易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前面鬼差上前开路。
望山跑死马,爬山累死啊!
当周易爬过了一座又一座山头,走过了一道又一道山梁之后,才深深感觉到了飞行的可贵。
伏牛山神庙坐落在伏牛山的外围,离平原官道并不很远。但离周易的灵境可就一点都不近了。
周易累了个半死,才堪堪赶在了太阳落山之前,看见了山头上的山神庙。
“好了,你先走吧!我自己先去看看!”周易挥了挥手,赶走了鬼卒,然后摇身一变,变作了一个赶路的算命先生,然后打着“铁口直断”的旗幡,一个人径直向着山神庙走去。
“站住,你干什么的,跑这里来干什么?”周易打着旗幡,才刚刚走到半山腰,可以便被山上的几个汉子给发现了。
鬼卒说的不错,这一伙人的确煞气挺重的。一个个恶形恶状,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哦!我是一个赶路的算命先生,眼看着天色不早了,有无钱去民宅投宿,见这里有座山神庙,所以就准备在这山神庙里借住一宿!”周易大声回答道。
“算命先生?”站在周易面前的几个大汉皆是一身短打扮,腰间尽皆挂着朴刀,其中一个似乎还背着一把弓箭。几个人之中,有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站在了最前面,似乎是个首领。
“滚,滚,滚!这里不是你借宿的地方。这个地方我们占了,你要借宿找别的地方去!”络腮胡子打量了周易一眼,看周易穿得也不想一个有钱的,当即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周易赶紧走人道。
“几位,行行好吧!这天眼见着久要黑了,在下独身一人,实在不知道去哪里借宿了啊!”周易不肯走,反而求起了情来。
“你这算命先生,好不晓事,我们几位好心放你一马,竟然还不领情。”络腮胡子见周易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地还纠缠了起来,当即便很不耐烦来地将腰里的朴刀拍了拍,道:“再不走,是不是想吃板刀面啊!”
“在下号称铁口肢端,自然能看的出来几位都是江湖上的好汉,而且还算到几位此来,应该是为了一桩大买卖吧!”周易笑道。
“你~”周易话一落音,几位大汉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当即便朴刀出鞘地围了上来,将周易裹在了中心,厉声问道:“说,你到底是谁,还知道些什么?”
“在下不是都已经说了吗?在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算命先生。在下看出来的东西都已经说了,再详细的,可不是光看面相就能算的出来的啊!”周易不慌不忙地说道。
“哦!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你能不能帮自己算一算,你能不能活着走下山去?”络腮胡子可不会因为周易的几句话,便轻易相信他。当即便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道。
“生亦何苦,死又何哀!”周易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在下走不走的下山去,不都看你们几位的意思吗?”
“只是在下若是走不下山,你们几位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啊!”周易不待旁边的几个大汉回话,便立刻又说了一句道。
而周易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貌似极为认真,一点玩笑的样子都没有。
“胡说八道,真当爷爷几个杀不得你这个算命先生吗?”络腮胡子一点都不信周易的鬼话,此时的他,早已经耐心耗尽,当即便扬起了手中朴刀,要将周易斩杀当场。
“且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易忽然一声大吼道。
生生地阻止了络腮胡子下落的刀锋。
“我说这位好汉,你家中父母尚在,小儿尚幼,就真的一点都不打算为自己的孩子积一点福荫吗?”周易看着络腮胡子,样子颇为小心地说道。
周易这一句话,终于让络腮胡子有一点动容了。
要知道,络腮胡子可不是本地人,而且自付从来没有见过这位算命先生。
当算命先生真的说出了自己的家庭状况之后,便由不得络腮胡子不为之动容了。
“那你还能看得出什么来吗?”络腮胡子问道。
这一回,口气终于好了很多。
“好汉眉间带煞,应当是中年不顺,甚至于惹下了官非之后,才不得不被逼上梁山的吧!”周易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