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殿下,可以看得出你是一位有抱负有理想的年轻人,你和我见过的那些帝国官员不一样。你还未受污染,你很纯净,可以看出你很想改变这一切,改变这腐朽堕落的一切。我也同样希望你可以为你的人民,为帝国做点什么。但是依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并不容易。”
幽静的奥瑞克城堡,几天来,米海尔像一个友人一般坐在年轻的皇子罗兰对面,跟他讨论着眼前的局势、社会与国家。如果不是全副武装的卫兵把守,眼前的画面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仿佛皇子不是俘虏,而是海盗的座上宾一样。
在米海尔的城堡里,除了人身自由被限制,罗兰几乎没有一点俘虏的样子。依旧每日享用着上乘食物和招待。当然,米海尔这样做是有目的的改变皇子对海盗的看法,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清楚的认识到帝国的内乱,让他回去后将矛头直指帝国内部混乱,而不是再将目光盯向外海,已让海盗联盟有喘息的时间和机会。
“首先,你必须从长计议。帝国的腐烂和堕落不是一天造成的,它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所有腐败堕落的因素在长达百年的时间里累积叠加,已经形成了一股异常牢固的势力。甚至连皇室都无法撼动他们。谁动了他们的利益,就会遭到这些人的疯狂反抗。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哪些人。”
米海尔啜着小酒,循循渐进的说着。
年轻的皇子听得十分认真,他从一开始的不屑,到现在的认真。甚至,他将米海尔视为朋友。一个帝国的皇子与一个海盗做朋友。这在外人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眼前的景象就是如此。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罗兰好奇的反问着。
“我说过了,我与你们的官员和贵族都打过交道,同时,在我被驱逐出洛克王国之前,我和王国的王室、大贵族们也都有交情。这原本是不能说的秘密,但是现在无所谓了,他们已经彻底抛弃了我,甚至派出军队来剿灭我。”
米海尔笑着答到,同时给罗兰续满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说完,罗兰更加不淡定了,他无法想象,一个落魄的海盗,曾经竟然与那么多高层有来往……
“有理想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它让你认清主要矛盾,让你认清自己的人生奋斗目标。但是光有理想并没卵用,你必须静下来心来,好好规划自己的未来,计划自己的行动,你我身份地位不同,你能做的,我不能。同样,我能做的,你也不能。我是海盗,我可以逍遥自在,你不能。但是你是帝国的皇子,你能做的,我也做不到。如果你一定要做,相信我,你必须先给自己制定计划。”
烛光跳动着将两人的身影拉长。米海尔继续说到
“第一步,你必须先成为皇帝。即便这个皇帝并不是那么的拥有实权。但是,不管怎样,成为皇帝后,你才有可能得到一部分权力。这是你今后对付那些贵族,大资产家的重要手段。至于如何成为皇帝,这不是我一个海盗可以帮你的。必须靠你自己。第二步,成为皇帝后,你还不能张扬。据我所知,帝国不像洛克王国,它的权力更加分散,一些家族势力更加厚实而庞大。你想要改革,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就必须克服这些困难。你想要改变眼前的现状,让民众的生活不至于那么贫苦,让国库不至于长年亏空甚至负债,你便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谋略。在科技水平没有大幅度提升的情况下,资源和财富的是相对固定的,想要让国库充盈,让平民生活富足,便等于将那些大资产家的财富转移到这两块上面来,而这些人,掌握着帝国99%的财富和权力,甚至是军队。所以,你将面对的阻力将是十分巨大的。”
“当孙子,装傻。这是无奈之举,却也是必须之举。如果你想要改变点什么,就必须忍气吞声。成为皇帝之后,他们会试探你;你想改革,想改变。那时,他们不会明面上反对你,但是当你公布一系列措施之后,他们便会在背后阻扰你,甚至架空你。因为整个帝国,自上而下,都是他们的人。一个被架空的皇帝和一个没有兵权的将军有什么区别呢?更别谈什么改革和实质性的改变了。所以,你必须隐忍,配合他们,然后暗中发展自己实力,记住你的终极目的,是拯救这个帝国。为了这个目标,你必须培养自己的势力,培养自己的人手,让他们慢慢渗透到各个要职里去。组成自己的团队。对抗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那是一个集团。”
米海尔说着,悄悄转移着这位小皇子的注意力,让他更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回去后需要忙活的首要大事不是回头剿灭海盗,而是帝国内部那严重僵化的阶级矛盾。同时,米海尔也知道,以这货眼前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撼动帝国的。
同时,罗兰也认真的听着,他对眼前这位海盗,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屑与仇恨,变成了现在的尊敬与好感。如果不是海盗旗飘扬,他几乎忘记了米海尔的海盗身份。
……
普雷斯特。
“提图斯,我们是老朋友了,你对你儿子的事这么上心我很理解,但是,孩子们的事要孩子们自己决定。我这把老骨头可帮不上什么忙。我这个外甥女的脾气我很清楚,她十分倔强,也十分好强。我只能将你的好意传达,愿不愿意我可拿她没办法咯。”
宴会上,克尔斯提恩虽然没有当面拒绝提图斯的联姻请求,但是如此委婉的话,正常人都听得出来。大公爵表面上带着微笑,不是不敢惹怒提图斯家族,而是看在三王子的面子上。狡猾聪明的大公爵克尔斯提恩早就看出提图斯家族是三王子诺尔达斯的走狗。如果不是这层关系,克尔斯提恩甚至不想参加这样的宴会。
提图斯也很聪明,他知道有些话点到即止,再深究下去只会让两家尴尬。他有意退了一步,温润尔雅的说到
“哈哈哈……看来您对自己的爱女真是爱护有加。谁都知道卢克蕾西亚小姐几乎就是你的女儿了。我真为她感到幸福与骄傲。能有你这样一位开明的父亲。”
“舅舅终究是舅舅。”
克尔斯提恩笑着回答到。两人都识趣的笑了一下。不再深究这件事。舅舅终究是舅舅……一句话便搪塞了回去,克尔斯提恩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他不是卢克蕾西亚的父亲,不能替她做主……
……
“提图斯那个老家伙又想干什么?”
“他想让他的宝贝儿子迎娶卢克蕾西亚。”
“该死的,看来三王子开始笼络人心了。是狼,终究还是露出了獠牙。”
从提图斯的豪宅里回来的路上,挚友考伯特愤愤不平的唠叨着。
克尔斯提恩同样心情很不好,王室内部,整个王国内部近期正在发生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老国王病重后,三王子诺尔达斯便一手操纵了王国的内政。克尔斯提恩不知道老国王病重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记得哈里斯国王曾经和他说过,自己最器重的,其实并不是诺尔达斯。而是菲利克斯,他派他去卡兰姆城,是为了历练他,而把诺尔达斯留在身边,是为了观察他,监督他。而今,所有的情况却变得不同了。
克尔斯提恩想着,不满的朝马车窗外吐了一口口水,华丽的公爵马车行使在城市街道内,却不知道身后,一双幽冷的眼睛却注视着它远去的方向。